秋风清立刻猜到了,白天就是这位大人物搞得长街人仰马翻,自己当时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救了那位即将临盆的女子,被这位大人物识破了
所以,才会叫手下把自己“请”来,要看看他到底何许人也
我的天,扮乞丐第一天,这么容易就掉马了?
云苍茫双目冷电,扫过秋风清后面的脏得不成人样的一身跳蚤乱蹦的乞丐:“没你的事,绝骨,带下去”
他受不了了,怕跳蚤跳自己身上,或者跳屋子里,这位有洁癖的大人还怎么住?
刚才请他们上来的那位青年行礼后,对麻子道一声:“请”
他的主子如此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手底下的人居然还挺有礼貌,完全没有秉承“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作风
秋风清急忙道:“我和他乞讨砸逢,不关他事,请别为难他”,云苍茫目光讥讽:“本座还不至于为难他”
绝骨已经把人带出去了,两位姑娘没有指令还不敢自行离开,苦巴巴站在外面当门神
秋风清还想垂死挣扎,不能暴露身份
“砰”的一声,后背重重的撞在厚重的墙壁上,要不是他本身有一身武功护体,这一下就能让他背脊骨断裂,从此成为废人,脖子被一道紧箍咒卡得死死的
这下手也太重了,要是再多一分力,秋风清非得脖子骨碎裂,眼泪都差点被卡出来
完全就是不分青红皂白打死就算的架势,就算是乔装的,也没必要下死手啊
云苍茫目光锋利一爪抓向秋风清的脸,秋风清要是不闪开,肯定会被他把脸皮剥一层下来,真是心狠手辣啊
秋风清迫不得已,背后用力,一声墙壁爆炸声,一片灰尘和碎石顿时爆开,在安静的客栈这声音格外震耳欲聋
秋风清和着灰尘碎石,已经飘到了长街上,云苍茫紧追不舍,手里扬出两道金光
秋风清忽然就退了,直接从窗户跳进了三楼的屋子里
还好里面住的两位男子,也是军人打扮,还在下棋没有入睡,刚才一声爆响,这两位都在窗户前看出了什么事
就被一道影子撞翻在地上,简直太快了
秋风清再站起来,一双金灿灿的带尖发簪,抵在他胸口,差一点就戳穿他的胸腔
秋风清仰面卧俯,金簪擦脸而过,险至毫厘,游鱼一样的从桌子底下滑过,“咔嚓”桌子被云苍茫一掌震成碎块,以云苍茫对自己武功的自信,出手之快,一掌可以把钻桌子角的家伙震成烂泥
桌子连带地板,炸起的碎块堪比暗器,他两手手下不由自主跳到长街上避难
出乎云苍茫意料的是,三楼和二楼都没有那个老叫花子的尸体,也没有被震出内伤的血迹,那个脏兮兮的老叫花居然不见了,而且似乎还安然无恙
如今天下十大年轻高手榜,排名第一的就是这位太子少师云苍茫,手底下功夫真真名副其实
星空下,洗髓山峰,蜿蜒石阶上,秋风清负手前行,快子夜了,客栈都已打烊,睡觉是不可能了
顺便来看看“松州八景”的大梵音钟,运气好还能看看朝霞,步步石板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至山顶
两岸松风,春季的夜晚有些料峭,吹得他的乞丐麻布衣都能飘动
那映在绿树丛中的寺院,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院中的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
一座"大雄宝殿”巍峨矗立,哪怕是深夜里,寺庙的佛像也是不关门的,佛渡众生,不论白天黑夜,不论贫富贵贱
香客们都不会逗留到这个时候,里面的僧人早已经歇下了,所以寺院尤其冷清
秋风清四下张望,打算找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小寐一下,没有一个僧人在外面,不然还可以问问
如来佛祖的庙堂,突兀的一个灰衣人走出来,在出庙堂门口的刹那,摸了一张白色面具戴在脸上,看他打扮,不像是这里的僧人,不知道为何大半夜来上香
这人身材修长,一派不俗的气势,但是戴了灰帽子,头发都裹在帽子里看不到,脸上还戴了眼珠子都没露出来的面具,如此神秘?定然有些来历
秋风清上前,抱了一拳,那灰衣人透过面具上有块黑色的眼罩,扫了这个老乞丐一眼,隔着眼罩,老乞丐秋风清都觉得有一种寒冰扑面而来
秋风清要出口的话就卡在喉咙
这半夜香客擦肩而过,根本没有和他废话的意思,一身的锋芒锐气告诉他,生人勿近
秋风清最后随便找了个棚子,靠着土墙闭目养神,反正一身叫花子衣服,也不怕再脏一些,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秋风清觉得似乎有道眼睛盯着自己
他忽然亮起双目,只有佛寺的院子静夜无声,晚风吹起树木莎莎轻响,到处都是树影,却没有人影
秋风清再次闭目,他一个老叫花子,有什么值得别人图的,身上没两个铜板,谁脑子有问题才会盯上他
何况还是佛门净地
警觉性太高,也是高手们的悲哀,睡个觉都不能宁静
临晨的时候,秋风清在山顶上看到了晨曦太阳初升的盛景
当太阳从山壑之间升起的一刹那,像波涛般涌动的朝霞满天
朝霞渐向四周扩散,天边的缤纷被一层灿烂的金黄所点缀,从原来朝霞最红最浓处亮起,短短一刻间,竟将原来的主色红与蓝挤到了一边
远处的天,一丝丝,一抹抹,一片片,一层层,全是金黄的云霞,稀稀疏疏布满了半壁蔚蓝
金辉覆在青翠的山林中,照映着院子里青瓦黄墙,太阳光辉洒在雕塑的佛陀金身上,真如神佛降世,遍身金芒,极为壮观
真是不枉大晚上爬一趟山
另一边菩提树下,昨夜匆匆一瞥的灰衣面具人,居然也在抱手看朝霞,帽子上两条长带随风卷动,灰衣的衣摆随风轻扬,有几分出尘之感
带着遗世独立的气势,仿佛旁边不远处也在看朝阳的老乞丐并不存在
寺庙传来清晨的一声大梵钟声,“咚~”重重的敲击在心间,警醒说有杂念的世人,和天机阁的钟声有几分相似
寺庙的僧人陆陆续续就要晨课了,天亮了,该走了
秋风清拍拍衣服上的尘土,跨步进入大雄宝殿,里面三大金身佛陀,法相庄严
殿里有个僧人重新拿来今天需要的香烛,看到大清早有香客来了,佛渡众生,乞丐也不列外,僧人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眼观鼻,鼻观心,宣了一声佛号,主动递了一柱新香给老乞丐
昨晚那位白面具的男子上的一柱金线香还没燃完,还在香烟缭缭,秋风清跪拜起身,把自己手里的金线香插在了这束香旁边
这才真的举步下山
那位灰衣人已经不再了,不知道是早一步走了还是去了哪里
一路青石板小道,层层级级好几百梯
秋风清扮了乞丐,只能步行,昨夜太晚,看不太清楚,临晨就不一样,草长莺飞,树木苍翠,山花点缀,山腰也有许多零散寺院,隐约可见
沿途的风景很美,步行看看也是不错的,来山上的香客众多,大人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洒遍树林石阶
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走过来,递给他这个老乞丐一个白白软软的馒头
秋风清虽然并不饿,也不需要真的乞讨,但是不能拂了人家的善意,把一颗纯净善良的心打击了,接到手上,道一声:“好孩子,谢谢你”
一个馒头,他硬是捏到了松潘镇上
从昨天经过的彩虹桥走过来,惊讶的发现,那个麻衣乞丐躺在他昨天躺的地方,那位太子少师居然还真没为难他
也是,堂堂大人物,哪里会和一个不沾边的乞丐计较,麻子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在长街露了一手,引起了少师的注意
他今天没有睡觉,依然一身烂泥巴打滚出来一样的肮脏,靠着石柱,他眼神空洞,茫然的看着过往行人和摆摊的商贩们,有种生无可恋的形态
秋风清走到他旁边,把手里的馒头递给他,麻子看着这老乞丐来了,眼里才有点不一样的神采,想了许久,才把馒头接过来
他看着这个并不起眼的馒头,有些思绪飘飞的神思出窍
秋风清弯腰俯身,看着麻子,温和的说道:“我要走了,希望有再见之时”
他要去苗疆,不会在路上多耽误
麻子一边啃着馒头,满不在乎站起来:“我无处可去,不如跟着你沿途乞讨”
秋风清苦笑:“我去的地方很远,而且很危险”
麻子淡淡道:“你看我还能活多久,临死前交个朋友,也算不枉此生”
他那一撅一拐的腿,瘦骨嶙峋的身体,虚弱得行将就木的神色,看起来就大限将至,秋风清暗暗叹息,最终答应了
两乞丐一路同行,秋风清两文钱买了副地图,研究了一翻,麻子还凑过来看了几眼这复杂的地图,但是没有发言
为了将就麻子的身体,路上的行程就慢了许多,好在前几天讨了半碗铜钱,这几天吃馒头还是够花
沿途又有其他人打赏一些,偶尔也能吃顿好的,本以为麻子这样的人,肯定没吃过什么大鱼大肉,可是饭菜送上桌来,麻子神色淡得很,居然没有狼吞虎咽,吃相还有几分斯文
对于秋风清长街救人的事,和被太子少师叫去觐见的事,他一个字都没问,似乎对大人物的事情不感兴趣,对旁边这个神秘的乞丐也没有探究之心
人都要死了,管他是谁呢?
这几天,那位太子少师居然没有再追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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