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纪尧登陆游戏，收到条私信。
【是吱吱呀：纪尧，看下微信。】
纪尧看一眼微信，好几条好友申请，都是顾姿。
他回了个句号。
【是吱吱呀：你昨天不小心把我删除了，爱心爱心。】
纪尧冷笑了下：没有。
【是吱吱呀：真的把我删除了，不信你再看一下呢，】
纪尧：不是不小心，特地把你删除的。
【是吱吱呀：？？？】
【是吱吱呀：为什么呀？我们不是朋友吗？】
纪尧：因为你话太多了。
其实也不多，顾姿昨天没跟他说多少话。
她只是持续不断地给她推荐了十几个女孩子的微信而已，还全都是按照他的择偶标准定向推荐的。
顾姿又发了好友申请过来。
纪尧顺手通过了。
【是吱吱呀已经和你成为朋友，你们可以开始聊天啦。】
可能是因为被他嫌弃话多，顾姿被重新加上好友之后便没有再说话，纪尧当然也没主动跟她发信息，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躺在对方的好友列表里。
纪尧在通过顾姿的好友申请之后，发了条朋友圈：
【有的人好像听不懂人话。】
张元元在这条朋友圈下秒回：老大？谁招你惹你了？
莫末：我懂，肯定是在迷雾遇到孤儿队友了，经历血妈惨控制不住情绪。
顾姿没有翻看朋友圈的习惯，她操作了几下电脑，点开一个项目文件正要看，电脑却突然自动关机了，明明才充满电的。
“高特助，我的电脑好像出问题了。”
高澜走过来，看了看也没看出个名堂：“会不会是中病毒了？”
“让陈秘书给我拿去电脑城请人看一下，里面有很多重要的项目资料，今天下午开会都需要用到的。”
高澜将电脑抱出去给了秘书，再进来的时候顺便汇报工作：“债权委员会那边已经搞定了，十比一的兑付，我们的财务团队直接到了现场，签字的债权人就可以当场确认转账。”
“果然你的方法好使，各个击破，先搞定投资过亿的大债权人，因为他们投入大，急要钱，知道再打官司拖下去变数多，等这小批人搞定了，其余的个体债权就好处理得多，问题迎刃而解了。”
顾姿：“那之前已购房的百姓那边呢？我在购房处看过预售情况，卖了三百多套了。”
“这正是我要请示你的。”高澜说，“给这些户主的赔偿，按什么比例合适？”
“连本带利，全额兑现。”
高澜诧异了一瞬：“连本带利？”
他好像记得，当初在收拾前任项目经理的时候，顾姿骂得很难听，说中南集团做的是生意，不是慈善。
顾姿说：“云天水榭在城郊，原本规划的也不是豪宅，都不过是些普通居民楼。来买这里房子的，大多数都是周边乡镇的百姓，因为听了开发商的忽悠，拿出大半辈子的积蓄，他们有的也许是给儿女买的婚房，有的可能是给自己买的养老房。”
“假如我们置之不理，他们的钱就这样打了水漂，他们中的好多人可能连报案都找不对地点，野蛮闹事也只会被有关部门反复踢皮球，最终不得不认栽。”
高澜说：“你好像对这些习以为常。”
“行业丑态罢了，没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顾姿喝了口咖啡，站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我们中南集团是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我的父辈们也不是依靠收割韭菜发的家，它就像一个充满力量感的巨人，走到今时今日，已经很强大了，但同时也难以避免地变得臃肿，行动起来举步维艰。”
王悦这样中饱私囊的项目经理，中南集团由上而下遍地都是，比他更贪婪更不知收敛的也不在少数。
高澜顺着朝阳的光辉看向落地窗前的人。
顾姿的身影很单薄纤细，浸泡在鎏金般的朝阳中，有种力透纸背的苍茫，但又矛盾地显出力量感。
高澜有种古怪又坚定的直觉：中南这艘巨轮，会在某天换上新的掌舵人之后，再一次迸发出勃勃生机，绽放出前所未有的，更耀眼的光芒。
“尽快完成对购房者的民事赔偿。”顾姿转过身来说，“联系拆迁队爆破人员，随时做好准备。”
中南集团接收云天水榭的项目，并不是为了项目重组之后把民楼修完，解决完债务纠纷之后顾姿下达的第一道指令，就是将原本已经修了三分之一的楼房直接原地推平。
“好。”
五一劳动节放假，纪尧回了京城，提前跟霍景行打了招呼之后来到了他常居的一栋别墅。
老管家笑眯眯将他迎进来：“二少爷好久没回京城了。”
“吴伯。”
纪尧拎着行李箱进门，到客厅看到了沙发上坐着的霍景行。
“哥。”
“嗯，这回住多久？”
“三两天吧。”纪尧将行李扔给佣人，“给我放三楼。”
“三楼不空。”
纪尧：“？”
霍景行从忙碌的手游中抬起头来，终于分了丝目光给自己的亲弟弟：“哦，不知道你来，你的房间我给打通成舞蹈室了，你去阁楼的小客房将就一下吧。”
纪尧：“？？”
纪尧问：“你花园里缠绕着花环的粉红色秋千是怎么回事？丑死了。”
他环顾一下，继粉红色秋千之后，还在别墅内陆续发现了明显从娃娃机里夹来的廉价娃娃，很多奇形怪状但看得出来是属于女孩子的舞蹈服装，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乱七八糟但肯定与洁癖的霍景行搭不上边的东西。
“我去三楼看看。”
“你等一下——”
霍景行站起还没来得及阻止，三楼楼梯拐角处就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少爷，来帮我看一下衣服，我那套红颜色的唐装怎么不见了……”
穿着男式衬衣的顾云从楼上噔噔跑下来。
“噫！他谁呀？”
纪尧跟顾云对视一眼，他过了会儿才侧身问霍景行：“她看起来有点眼熟……”
霍景行脸色难看地冲着顾云道：“穿的什么乱七八糟，没看到家里有外人吗？”
纪尧：“？”
外人？说我？
霍景行几个箭步上前，直接将自己的外套栓在了顾云的腰上，将她晃荡着的两条小细腿给挡得严严实实，低骂道：“你先上楼去，等会儿再收拾你。”
顾云试图推开他继续看纪尧：“他是谁呀，长得还真好……”
“没谁，就一个丑亲戚。”
霍景行连拖带抱地将人弄回了三楼。
再从楼上下来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后。
纪尧靠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打游戏。
霍景行说：“三楼走廊尽头还有一间客房，你可以住那里。”
纪尧头都没抬一下：“我还是住阁楼吧，毕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丑亲戚而已。”
霍景行：“……”
大少爷点了根烟试图缓解尴尬，顺手扔了根给弟弟。
纪尧直接折了扔垃圾桶，说自己戒烟了。
“刚那女的谁？”
“新来的女佣。”
“哦。”
纪尧又赢了一把游戏，这才放下手机：“你家女佣都穿着你的衣服满地跑？”
“她新来的，不懂规矩，你当没见过她就行了。”霍景行岔开话题，“回京城有事吗？”
“我就不能单纯回来看看我亲哥？”纪尧拖拉着音怪腔怪调地，“还是说我打扰到你跟你的‘女佣’玩角色扮演的兴致了？”
霍景行笑着过来踢了他一脚：“瞎扯淡。”
“是不是瞎扯淡你自己清楚就行了，刚那小孩看着像是未成年。”纪尧说。
“胡说什么，云云都上大学了，就在u影读书。”
“云云？还怪亲热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了会话，纪尧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出门去接电话了。
“你回京城啦？”顾姿打来的。
“嗯。”
“我到你学校门口了，还说约你去新开的餐厅吃法国菜的。”
“节假日新餐厅人多。”
“我都提前包场了。”
纪尧的唇角隐约勾动了下：“下次吧，我请你。”
“对了，你在京城哪个位置？方便的话拜托你个事。”
纪尧说了地址，距离u影很近。
顾姿说：“可不可以帮个忙去看眼我妹妹，还有我的狗，她就住在我u影附近的一套房子里，最近我老联系不上她，打她学校电话又说她没逃课。”
“行。”
纪尧准备挂电话了，对面的人又多问了句：“那你什么时候回南城呀？”
纪尧握着手机的指尖有点发热，他觉得手机里传来的声音黏兮兮的，像带着漂亮绒毛的勾子，一下一下抓挠在他的心上。
“你希望我什么时候回？”他问。
“我希望尽快吧，我还挺想去那家新餐厅的。”
“那你等我两天。”纪尧说，“我订三号的票回南城，好不好？”
好不好。
霍景行打了个冷颤。
疯了吗我的酷弟弟。
他为什么接个电话会这么嗲。
纪尧转过身看到他也没什么表情：“我有点事出去一趟，借你车用一下。”
霍景行压根没有偷听被发现的自觉，利落地将车钥匙扔了过去。
纪尧启动车子刚出门，顾姿又发来一条语音。
她说顾云给她回信息了，说她现在不住在u影附近，带着她的狗借助在一个朋友家里。
接着她发来一个地址：就是这，可不可以麻烦你跑一趟。
纪尧盯着那个地址看了片刻，嘴唇微张了张，打字回了个“好”。
顾云。
云云。
他将车重新开回去车库停好，从车库出来正好看到顾云在花园里扔飞盘训狗，那狗傻的一比，应该就是顾姿在电话里描述的二哈。
难怪他第一眼觉得顾云眼熟，这姐妹俩长着如出一辙的娃娃脸。
“怎么回来了？”霍景行问。
纪尧就这样站在沙发前，仔仔细细端详了他哥很久，幽幽地道：“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人。”
霍景行：“？”
纪尧脸色不好：“你嘴上说顾姿不是你的初恋，又到处跟人宣传咒她死了，搞得我以为你没有意难平，结果你是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搁这阴暗地玩替身梗？”
霍景行：“？？？”
纪尧直接说了：“你没觉得顾云长得很像一个人？还是说你就是看中了她长得像谁这一点？”
“像谁。”
霍景行话一出口，这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略带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靠。
顾云长得像顾姿。
他怎么这么久都没发觉，顾云那张标志的小美人儿娃娃脸，十分像他国中时期的绯闻初恋女友。
等等，她们俩都姓顾。
顾姿姿好像有个妹妹，他虽然没见过，但算一下年纪的话……操。
霍景行从沙发上站起来，声音都变了调：“顾云只是我初恋女友的替身？我看上她只是因为她长得像我初恋？”
纪尧不会是这样以为的吧。
这他妈神经病啊。
顾云牵着狗站立在门口，显然是刚好听到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小姑娘还渗着汗的小脸霎时间雪白，不可置信地说：“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什么？我他妈的真是——”
“霍景行，你王八蛋！”
顾云哇啦哭了出来，扔了狗绳冲楼上收拾东西，三五分钟就提着行李箱冲下来了，另一只手将狗拽起，垮着个哭脸往外跑了。
纪尧处变不惊：“哥，你不去看看？她好像生气了。”
霍景行原本已经迈出一步的脚又退了回来。
他若无其事整了整衣襟：
“随她去，三天两头发一次疯，老子真是受够了。”
他说什么了吗？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只是把纪尧的无端猜测重复了一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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