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大早,梁佳就被敲门声震醒过来。
□□源在门外喊:“佳佳,快起来了,小歌叫你去捡板栗。”
昨晚下了一夜雨,风也刮得大,已经裂开嘴的栗苞会脱落下来板栗,所以每次狂风暴雨后,都能在树下收获不少果实。
梁佳应了一声,麻利起来洗漱,然后和妈妈一道去了干妈家。
此时天才蒙蒙亮,□□源和葛老师要一起准备饭菜,今天来帮忙打板栗的人不少,她们得早早开始忙活。
戈歌家是两层平房,正面都贴了瓷砖,第二层是卧室,第一层主要是客厅、厨房和杂物房。
帅思睿已经提前到了,还拿来了手电筒、头盔、手套等工具。
或许是因为昨晚的梦,他没敢正眼看梁佳,站起来礼貌地和□□源打了招呼后,简短地冲梁佳点了一下头,就转移了视线。
戈歌在杂物房拿了一个竹篮子,叫上帅思睿和梁佳,就直奔板栗园,其实确切来说,应该是板栗坡。
戈歌的父母都是小学老师,没什么时间种地,就把名下土地和乡亲们换了,全部集中在房子背后一公里左右的小山坡上,然后种上板栗树,平时注意病虫害,秋季分几次收就可以了。
他们刚靠近,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村里界限不是很明确,虽然不是自家的树,像这种风雨刷下来的果实,他们也会来捡的,不过,大多数是小孩子。
光线灰暗,大家都是依靠手电筒或者手机照明,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地上,一个个弯腰驼背的,不时用手或者棍子,再或者是伸脚扒一下草丛。
“呀!又得一颗。”
“我这有两颗。”
“哇哇哇!我捡得五颗。”
……
戈歌靠近树干,嘴角憋着坏笑,把竹篮子给了帅思睿,退后几米远,一个助跑,用劲一脚踹过去,树被震得颤了颤,树上的雨水嗒嗒嗒地落下。
啊啊啊!!!
刹那间,树下参差不齐的声音响起。
帅思睿像预感到了戈歌要做什么,提前把竹篮子翻转过来,扣在了梁佳头顶上方。
他自己则被淋得轻轻“嘶”了一声。
梁佳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可是看不清他脸上和眼底的情绪,反而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如战鼓似的心跳声,以及脸颊、脖子、耳朵突然出现的烫乎。
这个人真的很危险。
“我日,哪个弄的?”树下有个男声问。
“太日龙了,我就穿了件薄薄的外套啊!”
“哪个鬼娃儿?敢做不敢当。”
戈歌走近承认:“我弄的。”
紧接着,手电筒和手机的光都寻着声音照了过来,他被光晃得闭了闭眼,梁佳和帅思睿直接抬手挡住眼睛,偏头避开。
“小歌哥?”
“歌叔。”
“小老爷。”
“表侄子。”
……
戈歌:“……”
感觉听起来,谁和他都关系匪浅。
戈歌虽然听到了他们各种各样的称呼,但他也不知道是那些人,非常笼统地问:“你们起得很早嘛!捡得多少了?”
“也才刚来没多大哈。”
“捡得一大碗了。”
“我捡得一小碗。”
“我刚刚来,捡得几颗都吃完了。”
……
戈歌听完汇报,好声好气协商道:“先把你们捡到的给我,我拿回家给我妈当一道菜,然后回来帮你们捡,行不行?”
一堆小孩都没有异议,然后板栗凑一起,很快就有了三大碗左右。
戈歌赶紧提前拿回家了,帅思睿和梁佳留下来捡板栗抵债。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已经能看清人脸了,但是捡地上的板栗还得要照明。
有两个小男孩一直打量帅思睿和梁佳,两人嘀嘀咕咕了好一阵,然后慢慢靠近他们,其中一个小胖墩好奇道:“思睿哥,这是你女朋友吗?”
帅思睿:“……”
梁佳:“……”
两人愣怔了好一会儿,余光扫了扫对方,都出声否定:“不是。”
小胖墩立马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耶!”另一个瘦得像根竹竿的小男孩高兴得差点蹦起来。
他高兴完了,一把拿过小胖墩手里的透明塑料袋,把板栗全倒进了自己的塑料袋里。
帅思睿:“……”
梁佳:“……”
小胖墩嘟起嘴,语气责怪,“姐姐,你是小歌哥的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和他一起回去啊?”
梁佳立马解释:“他是我哥,她妈妈是我干妈。”
两小孩都很意外地看着她。
“啊!那你谁的女朋友都不是喽?”小胖墩满怀期待地问。
梁佳点头。
小胖墩把塑料袋撑开,一脸傲娇和小竹竿道:“还回来,你也没有猜对。”
帅思睿:“……”
梁佳:“……”
小竹竿长长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地分了一半左右给小胖墩。
帅思睿弯下腰,皱眉盯着他们,由于年纪相差太大,他眼熟这些小孩子,但名字却是叫不上来的,“你们拿人打赌玩啊!”
两小孩对着他嘿嘿笑,然后一扭头就跑,小胖墩还差点被地上的树枝绊倒。
梁佳伸出尔康手:“哎!慢一点。”
剩下他们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
帅思睿抓抓头发,“小孩子瞎说,你不要往心里去啊!”
“嗯。”梁佳说,“我家那边有不少核桃树,也有很多小孩子,他们常常核桃还没怎么熟就开始弄来吃,一个个把手弄得黑乎乎的。”
“这边也差不多。”帅思睿笑笑,怕气氛沉默,又起一个话题,“小孩子都会为嘴伤身,我小时候和戈歌还因为爬柿子树摔下来过。”
“我知道,我听干妈说你们的手还脱臼了。”
帅思睿笑着点点头,“那次我还恰好是伤了右手,用左手拿筷子、调羹吃了半个多月的饭……”
等戈歌一去一来,“债”已经还得差不多了。
后来还完了“债”,还有两大碗的富余,他们拿回家,生吃一会儿就吃完了。
饭做好,戈歌爷爷奶奶,再加上他二叔一家,帅思睿爷爷奶奶,梁佳外公外婆,一共十六人,摆了两桌。
吃完后,梁佳和两位妈妈收拾碗筷,戈老师带着戈歌和帅思睿找竹竿、木梯、背篓、火钳、帽子等东西。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往板栗园去了。
执竹竿打板栗的是戈老师、戈歌和帅思睿,其余人都是等他们打完,戴着帽子、头盔、手套,握着火钳、竹片弯曲头尾做的简易夹子过去捡。
戈老师拿起一节长长的竹竿,负责低矮一些不用爬上去的树,戈歌和帅思睿则是通过木梯爬高大的几棵树。
板栗园三处发出扑簌扑簌的声响,然后空中落下来裂开的或青色或棕色栗苞刺球,有的直接是暗红色的果实直接落下来,跟下冰雹似的。
晃动长长的竹竿打了一阵后,三人都开始有些乏力了,停下休息,给底下的人捡。
由于来了不少小孩子,大家争先恐后的,颇有点超市大促销抢东西的既视感。
啊!
梁佳和一个小女孩同时叫了一声,她们看到了地上的青色栗苞,弯腰去捡的时候,两人脑袋撞一块了。
“对不起啊!”梁佳捂着自己脑袋说。
小女孩嘴巴轻微地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然后跑开了。
梁佳看着女孩逃跑的身影,反思自己刚刚有没有做什么严肃表情,然后听到头顶上方细碎的笑声。
她抬头看去,是帅思睿扬起嘴角看着她笑,估计他目睹了刚刚的撞头事件。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梁佳瞪他一眼,就继续捡板栗了。
后来,梁佳接过干爹手中的竹竿,打了一会儿板栗。
其实她挺想上树去的,但因为自己有些恐高,全程两手抓着树干或许可行,像这种两手都不得空的活动,就不太适合了。
忙活了一天,才把板栗园的活干完。
几位老人吃了晚饭,没玩多久就要回去休息了,帅思睿和戈歌下午的时候就回学校了,梁佳是为了等舅舅一起到一中去办转学手续才没走。
梁佳和妈妈玩到十点半左右才离开,两人心情都挺不错的。
路上的灯距离有些远,灯光不怎么明亮,但路上很安静,每家每户都会透出些许灯光照亮路途,感觉一片祥和。
梁佳以前不喜欢回家,没钱和要看书是原因之一,但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怕听见父母的吵闹声,也对梁君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但□□源一直以为是她懂事,为了省钱才不常回来。
“哦,对了,你哥打电话问我你转到那个学校,我跟他说了,他说找时间去看你。”□□源说。
梁佳听到“你哥”两个字,心情顿时像满格的电量,瞬间少了一格,她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是亲兄妹,但梁威从小就不喜欢她黏着他,年纪相差五岁,除了家里的事,他们基本没什么共同话题,梁佳更在意的是他和那种人混在一起。
“高三是非常关键的时期,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要好好读书,不要听男生的花言巧语,知道吗?”
这件事,□□源常说,梁佳以前完全不在意,因为她没有,而且觉得光是这句话,她耳朵都听起茧子了。
眼下妈妈的话,让她有些心虚,她不是很确定自己对帅思睿的感觉,但很多从未出现过的感受,让她觉得很不安。
梁佳的三格心情电量,这下已经全没了,她又“嗯”了一声。
“你别觉得妈妈烦。”□□源看着她说。
梁佳目视前方,“没有。”
以前或许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但这次是真的没有。
她们都沉默了,这次感受到的安静变了味,让人煎熬起来。
“都这个点了,你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你今晚又请假没上自习,我说了多少次,你周末看看书,不要成天去玩,和男生不要走得太近,自家自重一点,小心被骗。”
旁边的房子里传来一道刺耳的女声。
“昨天我说的那个搬回娘家的源源姨妈,就是以前不好好读书,跟着人跑了,结婚都没有办一场酒席,她爸她妈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把她养大,彩礼钱都没得一分,后来经常被她老公打,现在人家不要她,快五十岁了,离婚喽,又回娘家来,你以后要是敢这样,你死在外面我都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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