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完饭,喝了盏茶,夏砚就带着许宁姝去自己的院子,先去换件衣服再一起去换药。
路上走到一半,夏砚就开始问许宁姝说:“已经临近年关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都?”
“等将军的伤口拆掉线就回去吧,反正也没其他的事了,早点出发路上就不用着急了,慢慢走就行了。”许宁姝拢了拢身上披着的氅衣,不紧不慢的回他。
“那正好,我们一起走,等爹的伤好了,我们也要归都了,你跟我们一起走,路上还能有个照应,不然你就带一个丫头,遇上什么事就麻烦了。”夏砚分析的头头是道,十分有道理。
“我平时也都是这么来回跑的,很多时候连明乡都不带,也没遇到什么事,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么夸张了?”话是这么说的,可她也没直接拒绝,反正都是回京都的,怎样走都无所谓,跟谁一起走也无所谓,视情况而定。
“你跟我一起走,路上就能吃上糖蒸酥酪了。”夏砚像逗小孩一样哄着许宁姝说。
许宁姝简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就是那么贪吃的形象吗?
“我有那么贪吃吗?再说了,归都路上颠簸劳累,哪里还能再麻烦将军夫人?”许宁姝是真心实意觉得将军夫人是个温柔的人,很喜欢她,自然也是不想给她添麻烦的。
“那我跟娘学着做,走之前多做一些,带着给你路上吃好吧。”
夏砚是真的想学,因为许宁姝喜欢吃,小时候就喜欢,长大了还是喜欢,所以他想学会做给她吃。
不过许宁姝不知道他的心思,听了十分惊奇,问:“上将军还有这爱好吗?到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不是说好了别叫我少将军了吗?还有,这可不是什么爱好,我又不会做给其它人。”夏砚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就这么直接了当的说。
许宁姝心下一动,有些琢磨不透他是什么意思,两人是儿时就认识不错,可重新见面也就将将两天而已,即便是一直都待在一起,关系也没好到这个程度啊,是因为自己给镇北将军治了伤吗?可他今天也护了自己一次,怎么说都不能算是欠自己的人情。
她想不明白,就直接开口问了,只是不敢太直白问他是不是觉得欠自己的,就委婉的说:“夏砚,你把我当好朋友是吗?”
夏砚觉得有意思,难道她觉得自己只是把她当个大夫而已吗?
不过既然她都问了,不说几句也是不合适的,就反客为主的问:“你为什么这么问我?难道在你眼里我们不是吗?咱们可是小时候就认识了啊,你不会压根没想着跟我做朋友吧,那我还真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令人心伤啊!”
许宁姝:“……”
行,你当我没问吧,多说一句都是在贫嘴。
夏砚见她又说不上来话了,心里觉得有意思,但面上没表现出来,继续问:“你不是也记得我们小时候就认识吗,怎么非得搞得好像我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说话客客气气的,帮你做点什么事都要不停的道谢,你小时候可不这样。”
许宁姝被他问住了,确实,小时候两人的关系真的很好,夏砚还偷偷带她出府吃好吃的,跑累了也背着她回来,回来的路上还不忘了再买两串糖葫芦留给她解馋吃,而且现在再回想起来,不难发现夏砚什么事都让着自己,很像一个大哥哥。
可现在两人都已经长大了啊!怎么可能还能跟小时候一样?两个小孩一起出来玩,累了靠在一起歇歇脚,什么事都没有,也不会有人嚼舌根乱说什么,可长大后,即便是跟自己的亲哥哥举止言谈亲密了一些,不知情的情况下,外人看到了都能品头论足一番。
她其实并不在意其它人的眼光,因为自身医术好,但凡跟她有交集的人基本都是有求于她,在她面前是不会胡说八道的。
但背后也没少有人说她打着大夫治病的名义,跟不少富家公子私会,只是具体跟谁私会了,却一个都说不上来。
她在外面从来不会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往往都是让别人称自己“许大夫”,小小年纪就跟着师父救治了两场瘟疫,还常常游走各处为人诊脉,被救的人自发的称她为“仁齐圣手”,平日里她也会打着仁齐圣手的名号食粥救济。
可即便如此,仍然逃不过人心中的偏见,一个小女子,能做到如今这样的程度,身后定然是有贵人相助,这就是女子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地位,无才便是德,有能力就是靠男人。
所以许宁姝一点儿都不想跟其它人纠缠太多,尤其是世家贵子。或许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想证明自己不用靠别人,但更大程度上,她也不想连累其它人的声誉,总而言之,保持距离对谁都好。
可不管她怎么想跟夏砚保持距离,他都能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再把她拉回来,甚至会更进一步。
她其实也觉得挺奇怪的,就算是儿时的玩伴,也总共就只是相处了半个月的时间,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成了人人敬重的少将军,而自己再有名,都只是用“仁齐圣手”的名义闯荡江湖,做一个江湖郎中,从来都没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怎么就非得搞得好像关系一直很好,重情义也不是这么个重法啊。
她想不明白,就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夏砚,问道:“所以在你看来,咱们小时候是玩伴,长大了也自然而然的就是好朋友,甚至关系好到你一个少将军能亲自做糕点给我吃吗?”
夏砚想了想才开口,很认真的同许宁姝说:“嗯,我是这么觉得没错,你不要总说我是少将军这么个事情,作为“仁齐圣手”,你救了许多人,帮了许多人,作为少时候的朋友,跟你相处我觉得很开心,自小就是。”
说完觉得没有把她的问题解释清楚,又补充道:“我明白你的顾虑,我也不比你好到哪里去,你觉得我是人人敬重的少将军,可我不还是被人派刺客来暗杀了,而且这也不是第一次,不是第一波人,从我学着接手北境就开始了。原先我也不理解为什么,我做的事无愧于心,也无愧于朝堂,为什么总是有人想除掉我,只是后来慢慢就明白了,他们不是看我不顺眼,是对十万大军兵权看的太顺眼了而已。”
许宁姝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的和自己说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一时间还感觉有些受宠若惊。
“嗯,我明白,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许宁姝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相比之下,自己那点乱七八糟的小情绪好像什么都不算,甚至感觉有点像无病呻吟。
夏砚看着她蔫蔫的,像是找不出什么合适话来跟自己说,显得有些窘迫,就继续跟她说:“我爹的伤在交战地拖了两天,没大夫敢碰,回来之后找的大夫也没人敢碰,我在交战地也能想到我娘有多怕,只是我们都没办法,只能一边不断的找大夫,一边心里干着急,可你一来就直接给了我娘保证,也给了我们希望,你一定要记得,你帮了很多人,无论是从医治身体还是精神支撑上,都是。”
许宁姝还是跟他一起走着路,眼睛却不再往前面看路了,往右扭着头,眼睛往上盯着夏砚,没说什么话,像是在观察什么东西,夏砚也不催着她说话,或者她说不说都无所谓,自己要告诉她的都已经说了,她怎样反应他都会继续看着她,不开心的时候就逗逗她。
当然,现在还要顺带着帮她看着脚下的路,有障碍物就得提醒她。
许宁姝看了半天,突然就生出一种感觉:夏砚一点儿都不像是这么多年没见过自己,更像一直都看着自己,不然怎么能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
可这种想法在脑子里想想就算了,夏砚可是忙得很,要不是这次时间赶巧,临近年关,他也要归都,或许确认过将军无事后他就又要赶回交战地了,怎么会有空去了解自己的生活和心思,大概也是心境上有一定的相同之处,换位思考出来的结果吧。
“谢谢你。”
许宁姝看了半天,最后还是就挤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她主要是不知道说什么,又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什么都不说显得不是很礼貌。
这次夏砚倒是没说不让她谢自己,回应道:“你已经谢了我很多回了,我可得好好想想让你帮我办什么事情了,堂堂仁齐圣手的承诺,可是不能胡乱浪费掉了。”
“行,你想吧,我都会兑现的。”许宁姝自然是不会反驳,但也不想让他提出来自己做不到的事,让面子上挂不住,就“旁敲侧击”的提醒道:“你说之前最好衡量一下,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能力完成你要我帮的事,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内的概不负责。”
夏砚很是爽快的应道:“好,我知道了。”
不过他没表现出来自己心里的高兴,许宁姝和他这么说话,真的很像小时候两个人在一起的相处模式,许宁姝可以对他讲道理,但是自己做不到的道理就不讲了,十分的“有底线”。
夏砚带着许宁姝到了自己的院子,给她带到书房,说:“你先坐着休息一下,书架上的书你想看就随意翻,我很快就过来找你。”
“好。”许宁姝很是自然的应了一声,然后非常自觉的做到了椅子上,就跟刚才夏砚在她那里一样,半点儿不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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