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还真是十里不同俗了,在京都见到的娶亲全都是上午迎亲,下午行礼,这怎么还有下午迎亲的?”舞狮过完迎亲的队伍就走过来了,许宁姝觉得奇怪,顺着就说了出来。
迎亲队伍也是风光无限,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胸前系着红绸,春风得意的走在最前面,看得出来,娶的是自己心爱的姑娘,不然哪能笑得这么真心实意。
夏砚也不知道有这样的习俗,就说:“我记得在北境也是上午迎亲,不过下午也好,上午还能休息休息,要不然一整天都累的要死要活。”
“说的也是。”许宁姝倒也是赞成这话的。
两个人兴致勃勃跟着挤着的人一起凑热闹,许宁姝心想:向来知道民间办婚礼是怎么热闹怎么来的,亲朋好友都请来一起坐着吃顿饭,再聊一聊新郎新娘小时候的调皮捣蛋事,往日里见不到的人,再各自陈述一下自己的现状,一通交谈下来,自然是怎么都嫌时间不够用。
她也知道,皇家人成婚是要给百姓发粮的,可是这地方一个小小员外家的千金成亲,也出来发米,这要么就是爱女心切,要么就是财大气粗,两样至少占一样。
跟着跟着就随着迎亲的队伍到了地方,两个人并没有请帖,更何况原本就只是过来凑个热闹,也不可能热闹凑到底就跟着人家进去蹭饭吃了,不过见这街上这么热闹,也不想就直接回客栈休息,夏砚就带着她去了看起来最热闹的食楼吃饭。
许宁姝现在发现,每次跟夏砚出来都能吃的很好,而且还能吃很多。往日里,虽然自己也是很喜欢吃东西的,但是敌不过自己懒,早上不想起来,中午不想跑远处,就一般有什么都凑合着吃点就好了,赶上机会了,就好好吃一顿,不过这这些天跟夏砚一块出来都能吃好的,连自己的懒病都快给治好了,也能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了,从小到大十多年了,也没见自己能这么勤快的起来吃饭过。
这么一细想,也就让她突然就对夏砚的生活感兴趣了起来,难道夏砚平日里都是这样吗?若是在行军打仗也就罢了,自然是不可能休息个透的,什么时候打仗,什么时候有偷袭,都不一定,可这几日好歹他也是刚打了胜仗在家里休息,还没日里能把自己叫起来出来吃饭或者出来玩,那就说明他平日里也不是个会偷懒的人,这人怎么这么精力旺盛?
“夏砚,你平日里不打仗,也每日都这么勤快吗?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睡,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干什么都按部就班,一点没变吗?”许宁姝是真的觉得很奇怪,不问出来就会忍不住的那种。
夏砚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不过再想想这些天,每天早上把她叫起来吃饭,整日里带她各处跑,有这么个想法也不奇怪了。
“习惯了,觉得不这样还奇怪呢。”习惯真是一个最让人说不准的词了,他以前也爱玩,而且还是没有顾虑的玩,可以骑马乱跑,可以看谁不顺,偷偷揍人一顿,还能保证让被揍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打的,可对于现在的他,除了能带许宁姝出来玩的时候放松开怀一些,也就是跟父母在一块儿心里不设防,其他的时间要么在读书,要么是在战场,要么是在练兵,他习惯了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骤然让他改也是改不过来了。
许宁姝心里突然就觉得面前坐着的这个少年将军,好像也不是只会逗人玩笑,明明两个人年龄相仿,他不知道比自己成熟稳重出了多少条街,刚刚及冠的少年,京都有多少纨绔子弟还在留恋烟花,整天里酸文假醋、无所事事,而夏砚却已经把北境的重担从自己父亲手里接来了一半,上战场没有退缩过半步,训练兵将没有喊过一句辛苦,即便是问起来,也只是一句习惯了就掩过去了。
许宁姝不是一个爱吃苦的人,但她也不是不能吃苦,就比如让她“仁齐圣手”这个名号响起来的两场瘟疫,一场扬州城瘟疫,一场荆州瘟疫,哪一场她都在,几乎是整日整夜的诊脉、写药方、试药,吃也顾不上,睡也潦潦草草地趴在桌子上眯一会儿,那些染了瘟疫的人,看她那累到睡着的模样,都觉得心疼小姑娘,每次看到她累的趴在桌子上打盹儿,都自己自觉的在旁边站着或直接坐地上安安静静的不打扰她,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时候去诊脉。
也就是治了这两场瘟疫,被救的人自发的找了会读书写字的人来给许宁姝写了感谢信,尊称她为“仁齐圣手”,里面写了个每个人的名字,不会写字的就用手印代替,许宁姝“仁齐圣手”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因为她也算是吃过一些苦,所以她知道吃苦很难,可她那只是偶尔累过那几次,夏砚却把守着北境当成了自己的习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突然就觉得夏砚的形象又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她还记得小时候有这么个玩伴,那但凡想起来一定就是顽皮,后来等长大后再遇见他,他帮着自己去陈文进那里治病,带着她一路上给她披着氅衣,抱着汤婆子,可以说,想尽了办法让她不受一点罪,所以长大后的他是仗义的好朋友,可现在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又能改一改了,应该可以说成是知己了。
知己二字不代表每天都要在一起,也不代表处处都要同甘共苦,而是两个人彼此理解,你的心事、你的志向、你要达到的成就我都明白,当然,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夏砚也明白她要做什么:行医救人,行商助人。她不是夏砚,没有武力,做不到上战场守城杀敌,她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的帮一些人。
许宁姝就突然想跟他好好聊一聊,喝了一口茶理了理语言,说:“如果我没算错,你应该15岁就上战场了吧?将军和夫人舍得让你一个半大孩子去吗?而且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什么时候都有送命的可能,你有怕过吗?”
夏砚向来都懂得她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句自然也不例外,就说:“15岁也不小了,至少我还放荡不羁了十几年呢,总比什么都没干过的要好,对于怕不怕这个问题,如果谁都怕,那不就没人守着北境了,鞑虏也就可以长驱直入了,大黎是否还能存在就是未知数了。”
“所以你只是为了想替大黎守着这北境边关,这些就可以战胜你所有的畏惧,也可以让你习惯艰苦的军旅生活吗?”许宁姝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他了,可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问一问、探一探。
“当然,不光是家国情怀了,哪有人能高尚到那个程度,只为大黎的话,可能不足以让我坚持一辈子,还有我爹的原因在,他守着北境一辈子,交给其他任何人,他都不会放心,只有我接手了,他才能真的放下这个担子,皇上也慢慢放开了对边关将领的局限,再过些年,爹还能带着娘时不时回江南走一走,多好。”夏砚只是说了这两层,却没说许宁姝的一层原因。
“那你呢?你有没有想做什么事?将军和夫人想卸甲之后能到江南走一走,那你有要去的地方吗?或者你有想陪的人吗?”许宁姝突然就觉得夏砚真的不像往日里自己所认识到的那样,他好像把自己身边人都考虑的很好,无论是远在京都的皇帝,还是镇守边关的将军夫妇,可他唯独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想干些什么,可能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打一辈子仗吧。
“想做的事目前还没有想过,想陪的人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陪我啊!”夏砚不想让她跟自己聊这些事情,聊的多了,许宁姝心里也会不舒服,就想着开个玩笑,岔开话题,让她好好吃饭。
不过其实他没想到自己这么说,许宁姝心里也没好受到哪了去,想着:他想陪的人,那估计就是以后想娶来做夫人的人了,可为什么那姑娘不愿意陪他呢?她当然也不是说夏砚喜欢谁,谁就要喜欢他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别扭,夏砚有喜欢的人了,可她一点都不知道,之前他们字里行间或许也开玩笑一般的提过这些事,不过在她眼里,一直觉得夏砚真的是在开玩笑,难道夏砚说的时候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有想娶的人了,有想以后余生都陪伴在一起的人了。
按说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到时候自己说不定还得过来送份礼,吃上一趟喜酒,可为什么总觉得心里这么堵的慌,这么憋屈呢?她没立场,或者是说没资格对夏砚的婚事说什么。
许宁姝低头又抿了一口茶,晃了晃脑袋,给自己醒醒神,心说:大概是因为两人小时候是玩伴,长大后又相处了这段时间,关系比平常朋友要好一些,到时候成了婚,自己肯定不能再像这样跟他一起出来吃饭了,会惹得人家娘子吃醋,失去了一个能处的来的朋友,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而已,不用太在意。
“你怎么了,不高兴吗?”夏砚看出来她挺情绪有些低落,不过他是真没想到许宁姝是因为想到他以后会娶别的姑娘做夫人,然后和别人一起去看山看水、吃喝玩乐,自己也该滚的远远的了而伤心,如果要是他知道了,估计这饭他也吃不下去了,能拉了许宁姝去割几道红筹,也跟她拜个堂,他可不像许宁姝,觉得俩人只能是吃喝玩乐的好友,他想的比起许宁姝就多多了,所以还得是庆幸许宁姝有点毅力,守得住嘴巴,没把事情都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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