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子刘拓年逾花甲,太子也已过不惑之年,十二、十三两位皇子以及两位皇孙都到了入学的年纪。
皇上有意在诸大臣家中子弟中给几位皇子皇孙挑选适龄的伴读,将此事交由太子去办。
选拔皇子皇孙伴读的考试定在了五月初。
两个月前,消息就已经送到了定国公府,在白氏督促下,萧珂为此做了充分准备,反观萧璞,早已经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萧崇这阵子忙,萧璞还以为他不关心伴读的事情。没想到考试前几日,萧崇突然叫他到书房要抽查他最近学的如何,萧璞才想起这档子事儿。
萧璞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脑子里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一个人肯定能帮他。
他摘下腰间的香囊,捧着摇了摇,“阿灼,阿灼,江湖救急啊,快出来。”
不一会儿,窗边便立了一个身姿婀娜的淡色影子,眸中盛满疑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啊?”
萧璞忍不住翻个白眼,你怎么总是能问出让人有点无语的问题。
“你把小爷当傻子呢?上次你那么着急找那个珠子,这谁猜不到啊?”
棠灼撇撇嘴,还是她大意了。
“诶——怎么说话呢?求人就要有个求人的态度。”
萧璞一下子收敛了浑身嚣张的气焰,委屈巴巴应一声"哦"。
“阿灼,我爹待会儿要抽查我所学的知识。”
萧璞本来等她开口问自己然后呢,结果棠灼“哦”一声就没了动静。
没关系,她不问,他也要说。
“所以,给我帮个忙。”
棠灼抬眸,“我为什么要帮你?”
“为了我们纯挚的感情。”
yue了。
棠灼挑眉,不可思议道:“你觉着你值这个价?”
棠灼一脸嫌弃笑骂道:“说这话也不嫌恶心。”真有人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萧璞黑了一张俊脸,“条件随你开,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我怎么帮你?”
“我爹问我的时候,你就站在旁边说出答案,我跟着重复就好了,反正他们也看不见你,听不见你说话。”
“这是要我把饭都给你喂嘴边上?”棠灼一脸嫌弃,“你这差的也太多了吧。”
“不过,我要不会怎么办?”
“少在这儿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儿不到半个月就把我书房的书全都看完了。”
“白嫖的知识不付费是不是,让你帮个小忙就在这儿推脱。”
萧璞豁出去了,摇了摇棠灼的袖子,“帮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谁能拒绝一个长得好看的弟弟撒娇啊?
棠灼可以。
她抖了抖浑身的鸡皮疙瘩,看了眼窗外,转过头来,不解地皱眉:“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不然你怎么这么奇怪。”
萧璞哭丧着脸,“生死大事搁你面前,你也这样。”
“要求我帮忙嘛,也不是不可以,”棠灼的食指敲了敲窗棂,“不过么……”
萧璞心急口快:“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叫声姐姐来听听。”
萧璞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点点破碎开来。
—
日落黄昏,
萧璞安然从萧崇的书房竖着走出来。
“我有个问题。”棠灼支着下巴看着他。
“怎么了?”
“你既然都让我帮忙应付你爹了?那,你怎么没提要我帮你考试?我记得……我还答应了你一个小愿望。”
“算了,”萧璞轻轻叹了口气,“考试还是我自己来吧,这种原则性的问题不能犯。”
“而且,我那个小愿望怎么能用在这儿?我是要留着以后最重要的事情用的。”
小脸一板儿,还挺严肃正经的。
棠灼抬眸看他一眼,笑了笑,也没说什么。
转眼就到了考试当天。
萧璞这两天也算花了几分心思学习,但还是差得多,这伴读的位置也太抢手了,大家都这么卷?
他去看了一眼萧珂的学习进度,然后做好了心理准备:估计要丢人。
考场前后各坐了一个国子监的先生,太子还中途带人进来巡查了一趟。
考完了文化知识,还安排了骑射比试,大邺的皇子君子六艺都要学习,找伴读自然也不能差。
骑射方面萧璞敢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不过他对伴读的位置到底无意,故意放水,随随便便拿了个第三。
—
十天后公布成绩,皇长孙的伴读选中了萧珂和韩骄,其他几个皇子皇孙的伴读萧璞没太关心,但是竟然没有陆言?陆言的学问自是比萧珂强上许多,骑射虽说差了些,也不是不能看。
萧璞这般想着,不自觉地就问了出来。
棠灼道:“多方制衡的结果罢了。”
就像她当年莫名其妙得了个准太子妃的名头,不过就是王、李两大世家相争,最终不得不先推出她这个邺都出名了的“药罐子”先“暂代”太子妃,想着她左右活不长,到时候再安排自己族中的嫡女上位,不然就她那个身子骨皇家根本不可能同意。
棠灼稍微一提萧璞就懂了。
陆言的学问是那一批子弟中最出挑的,但是家世上却不如这些权贵子弟家中手握权柄,太子给皇长孙挑的伴读首要看重家族势力,学问上过得去就好,所以选了萧珂和韩骄,这一下子就联系上了定国公府和韩国公府两个京中巨头。
当今皇后并非太子生母,太子和皇后关系一般,韩骄虽说混账了些,但是韩贵妃如今得皇上盛宠,太子想借此机会和韩贵妃打好关系。
剩下的那些皇子皇孙,太子便选了中庸一些的,陆言这么出挑的没必要送到对手跟前。
皇上不会仔细过问,对这些世家子的能力没那么清楚,太子自然是按着自己心意来办。
宫中的使者来定国公府宣读旨意后,萧珂跟着进宫谢恩这些后话不提。
—
五月一到,萧璞也要开始筹备一件重要的事情。
萧璞的亲外祖母——承恩伯府徐老夫人的六十大寿快要到了。
徐老夫人年轻时也是个才女,老了也没什么别的爱好,不过喜欢收集些名家画作。徐老夫人一直想见识见识传说中的那位无名居士的画作,可惜没有机会。
萧璞得了消息,今晚在邺都最大的拍卖场有无名居士的画儿。
说起这无名居士,就不得不提到一个人——先太子刘瑄,也就是当今圣上的那位英年早逝的嫡亲兄长。
他曾经十分喜爱这位无名居士的作品,病逝前甚至特意交待要将他珍藏的那一幅无名居士的画陪葬。
邺都曾有一句家喻户晓的俗语:“宁念昆仑雪,不念帝王家”,说的就是前太子刘瑄死前心心念念无名居士的《昆仑雪景图》,反倒对刘家皇室子弟没什么要交代的。
无名居士也因此而名声大噪。
据说这位无名居士一生只有三幅画传世,前太子病陪葬一幅,皇宫中珍藏着一幅,当年的沈家也有一幅,沈家满门被灭后,这一幅就流落至民间,几十年不见踪迹。
今晚,拍卖场有许多书画珍藏大家。
萧璞被侍者引着上楼,棠灼打了声招呼,就径自去后台那边瞧瞧。萧璞本想跟着去,但这不合拍卖场的规定,自然被拦了下来。
他坐在二楼的包间里,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今晚的重头戏《西湖烟雨图》。棠灼还没回来,楼下叫的价格已经叫到了八百两白银。
无名居士的画虽出名,但见过画的人实在少,且这人除了三幅画没有任何出名的地方,神秘极了,如今大家不过都是慕名而来,八百两的价格都快赶得上有的前朝名家画作了。
这值与不值,个人心里自有一番衡量了。
不少人都放弃了,也有些坚信这画珍贵的,还在跟价。
萧璞也开始出手,“一千两”。
隔壁的包间紧跟着就有人追加:“一千二百两。”
“一千五百两。”
徐老夫人对这画执念已久,多花点银子对萧璞来说也没什么,一千五百两就一千五百两吧。
出人意料的是,隔壁竟然还不放弃。
“一千八百两。”
萧璞也不是傻的,多花点二银子也不代表他就要来做个冤大头吧?
一幅画而已,爷不要了。
他本来都要放弃了,包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韩骄本来是想来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干跟他争?没想到一开门,竟是老熟人。
一时两人都有点愣住。
萧璞率先反应过来,他当然要在韩骄面前做出一副对这幅画势在必得的姿态,于是,韩骄满腔怒火,更不甘心放弃了。
于是两人继续争抢,一口气就将这幅画抬上了三千两白银的价格。
最后,当然是韩国公世子抱得名画归了。
萧璞笑得直不起腰来。
隔壁包间就黑云压顶,气氛阴沉,侍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韩骄也反应过来自己中计了,狠的牙痒痒,差点儿一掌拍碎面前的黄花梨八仙桌。
为了为了姑母讨好圣上,他这次可下了血本。
韩贵妃前些日子又杀了一个皇帝的新得宠的美人,不料这次尾巴没做干净,让圣上发现了些端倪。圣上这次可是真的动怒了,甚至在皇后面前当场不给韩贵妃的面子。
韩贵妃自然心底里着急。
她听说圣上有一幅无名居士的《大漠孤烟图》,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得了消息,拍卖场有同一作者的《西湖烟雨图》,于是她便派遣了韩骄亲自来办这件事。
拍卖场其余的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要知道,去年拍卖场有一幅吴大家的画作,来了那么多人,拍卖场人山人海的,那幅画最终才拍了三千两。
今晚过后,恐怕这无名居士又要名噪一时,名声更上一层楼了。
棠灼在台下看着,还琢磨着这是哪两个冤种在抢一幅赝品。
最终看着萧璞从那个喊价喊得可凶那个包间出来,她都愣住了。
原来,冤种竟在我身边?
萧璞今日是做马车出来的,棠灼跟在他身后就上了马车。
她还是想知道,今晚那个最终的大冤种到底是谁。
萧璞也不瞒着她,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现在提起来还是控制不住地笑出声。
不过,他一看棠灼这副样子,就知道今晚的事情必然没那么简单。
棠灼想了想,“韩骄?就是之前在马场暗算你那个?”
“就是他。”
在棠灼说肯定地说那幅画是赝品以后,萧璞的笑声更是压不住,“哈哈哈哈哈——”
来喜在外面问主子怎么了,萧璞才勉强换口气让他不必多管,好好驾车便是。
“所以,他花了整整三千两,买了副赝品回去?”
棠灼也同情地笑了笑:“对啊。”
萧璞笑得更大声了。
“他这不是拍卖场的财神爷,他是人家的送财童子啊,哈哈哈哈哈——”
棠灼也想了想,若是韩骄那个壮汉作送财童子的打扮,确实好笑。
好一会儿,萧璞才缓过来,终于问了句正事儿,“你怎么知道那幅画是赝品?”
棠灼垂眸,“我见过真迹。”
“你见过一次,就能分辨的出来了,这赝品做的也太假了吧。”
其实今晚拍卖这一幅以假乱真,确实仿得不错。无名居士的画作流传下来的少之又少,见过原画,真正能辨别真伪的行家更是凤毛麟角,无怪乎骗过了拍卖场的鉴定师。
棠灼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确实。”
“那你是不是认识真的无名居士?”
“不认识。”
萧璞略显失落,“好吧。”
至于韩骄将画送进宫,韩贵妃本想讨皇帝欢心,皇帝却识破这幅画是赝品,更加恼怒这些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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