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萧璞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定国公府一行人便在徐府多留一日。
萧璞也想看看,对于徐沅的处置,外祖母怎么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早饭过后,萧璞刚喝了药,门外就响起徐沅的叫嚷声。
来喜扶着萧璞出门去看看。
徐沅披头散发的,丝毫不见昨日的靓丽光鲜。
“世子表哥,我知道错了。”
“我只是一时耍小孩儿脾气,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萧璞在心里冷笑,就这还是小孩儿脾气,徐家小孩儿挺毒的啊。
徐沅看见萧璞面色冷硬,丝毫不为所动,不由慌了神。
她咬了咬牙,推开拦着她的侍卫,跪在了萧璞面前。
“表哥,沅沅真的知道错了。”
徐沅一如既往地去拽萧璞的袖子,却被萧璞躲开。
她哭着道:“您原谅我吧,我不想被送到庄子上去。庄子上的下人可凶了,她们肯定会欺负我的。”
“求表哥救救沅沅!”
萧璞不禁冷笑一声,这话一听就是假的,只要徐沅还是徐家的四小姐,徐二老爷和二夫人就不可能任由她被下人欺负。
送到庄子上而已,过几年再接回来寻个亲事嫁了。只不过是与高门无望了而已,这就受不了了?
他还觉得罚轻了呢,若不是看在她是徐家人,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昨晚那么暗算她,他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徐沅被萧璞的侍卫送回去。
萧璞被来喜扶着进了屋子,棠灼正坐在桌边。
她大概是全都看见了。
萧璞也有些委屈,忍不住要跟她发牢骚。
世子惯常不喜欢屋里有下人侍奉左右,来喜扶着萧璞坐下后就退下了。
棠灼怕他憋出病来,“不高兴?”
萧璞气呼呼道:“当然不高兴了。”
“若不是外祖母默许了,徐沅才不敢大清早就跑过来求情。”
“外祖母这是在试探我的口风,看看我能不能念在徐沅年纪小,又是我嫡亲表妹,放过徐沅呢!”
棠灼吃惊:“你看出来啦?”
“我又不是个傻的,都这么明显了谁看不出来?”
棠灼心想:真不一定,要放在几个月之前的你未必能看明白徐家后宅这些弯弯绕绕。
“她不过就是去庄子上待几年,等我气消了,等这阵风头过了,又回来重新嫁人,去庄子上不过就是偏远、冷清了些,徐家下人也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
“她什么损失也没有,本世子可差点儿失去了清白!就这,还想让我放过她。”
萧璞这下对徐家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反正失望是一定的。
棠灼被他的“清白”二字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了。
“你笑什么?”
棠灼抿着嘴摇摇头。
“我遭了那么大的罪你还笑!”
“你个没良心的,小爷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笑得出来的!”
棠灼看他这副憋闷的样子,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她也有几分欣慰。
吾家小孩儿初长成啊,终于能够辨识人心了。
萧璞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你昨日为什么会突然那样?”
棠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昨天那群人里,和上次我出问题那天你见的那些人,有没有重合的?”
棠灼突然严肃,萧璞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想想……”都过去好几天了,“对了,三表姐和她的丫鬟。”
“她们之中……可能有人养蛊。”
其实在很多年前,大邺对蛊毒也没有这么讳莫如深。直到嘉和五年,怀德太子刘瑄严查蛊毒,甚至因此将当时几家养蛊作恶的权贵都抄家灭族。
怀德太子办事能力毋庸置疑,若不是走得早,大邺的皇位也轮不到如今这位来坐。
如今,大邺基本上是见不着蛊虫的,只有少数特别大的黑市偶尔才能遇到,很多年轻人甚至都未曾听说过蛊虫一物。
萧璞深知养蛊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沉默了好一会儿。
上一次还可以勉强说是巧合,可一连两次,哪有这么巧?
虽说三表姐这次又救了他,他心中当然感激,但还是得选个时机试探一下三表姐蛊虫的事情。
或许……是府中下人暗藏高手,有别有用心之徒瞒着主子在养蛊呢?
或许吧……
—
松鹤堂里阴云压顶,
不止徐沅,李夫人和李香茹也跪在地上。
李氏母女在看到老太君身后的丫鬟拿出那一个小纸包时,李香茹还算镇定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李夫人的惊恐都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
徐老太君一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就来气,她这个女儿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是此事一出,无论李夫人再如何强调这包药是她悄悄买的,李香茹完全不知道,李家和徐家的婚事也泡汤了。
莫说大夫人此事后根本不会同意,就连徐老太君的态度也游移不定起来。
李香茹或许会是个担得起大任的好姑娘,做徐家宗妇未尝不可,但是李夫人可是个糊涂的,李香茹过门后,李夫人恐更要时常回娘家看看,怕李夫人会搅得徐家不安宁。
李香茹闭了闭眼,看见老太君的神色她便知与徐核的婚事只怕是黄了。
事已至此,确实是母亲的不对,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再强求。
她拦住哭诉撒泼的李夫人,向徐家人郑重了道歉。
母亲再闹下去,怕是连老太君的这份母女情都要没了。
李香茹一言不发回了自己的院子,母女俩又大吵一架,最终拦住了李氏不再生事,直到临走前母女俩都闭门不出。
李香茹只希望经此一事后,母亲能安分些,不要再自作聪明,给她惹些麻烦了。
徐老太君到底是心疼这个大女儿的,拦住了心有怨气的二夫人,没让二夫人再找李氏母女的麻烦。
萧璞一行人离开的那天,李氏母女也启程回了并州。
—
萧璞走那一日,在松鹤堂拜别了外祖母,几位舅父和舅母,徐家的小辈们都被大人们支出来都来送他离开。
萧璞在大门口与表兄弟姊妹们道别,论到徐绾时,萧璞与她单独说了几句。
聊着聊着,萧璞像是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三表姐可听说过蛊虫?”
“什……什么?”
徐绾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虽然应接自如,但她有一瞬间并不明显的呼吸停滞。
她看起来好似真的没听过般反问萧璞:“什么是蛊虫?”
“我最近刚好翻到一本《南疆风俗志》提到了养蛊,觉得有点儿意思。我听说三表姐博闻强识,还以为你知道,刚刚突然想起来就问了一句。”
徐绾了然地笑了笑,“让表弟失望了,我倒是闻所未闻。”
萧璞也露出一副甚是遗憾的表情,“那我回头再问问别人。”
“不过,听说它可是禁物,一旦被发现了,可是会有抄家灭族的风险的。”
徐绾露出吃惊的表情,还跟着附和了一句:“那这东西真是太危险了。”
棠灼在旁边不由鼓了鼓掌,这表姐弟演技怎么都这么好。难不成,徐家血脉遗传?
—
徐绾从院外回来以后便觉得不大安心,听说松鹤堂长辈们都散了,这才到松鹤堂找老太君想专门提一提今日萧璞临走时的话。
她在院外等了好一会儿,腿都站麻了,老太太的丫鬟才一边赔罪一边领着徐绾进去。
徐老太君自从上次徐绾揭了徐沅的短,坏了徐沅的好事以后,对徐绾也不甚热络。
面上虽说一如既往地和善可亲、温柔慈祥,但是徐绾就是能感觉的到老太君自从不得不处罚徐沅后,就对她暗暗不满。
可能觉着她出卖自家姊妹,竟去巴结萧家的权势。
徐绾心里冷笑,莫不是以为我不出手,她那个孙女儿就能真的当成世子妃了吧?到时候只怕会惹得萧璞震怒,跟徐家彻底断了关系。
若不是今日出了点儿小状况,不得不来松鹤堂见她,她才不愿意来,如今她可是肩负徐家未来荣耀的人。
徐绾看了看老太君屋子里的嬷嬷、丫鬟们,老太君挥了挥手,屋子里很快就只剩祖孙俩。
“祖母,今日表弟走时提到了那玩意儿,他……”徐绾犹疑着开口,“莫不是发现了什么?”
徐老太君看见徐绾严肃的神情就知道了她在说什么,这可是关乎徐氏一族荣辱兴衰的大事,她不再像一开始见到徐绾那样慢待,立马也重视起来。
“他是如何与你说的?”
徐绾将萧璞临走时的一翻话再讲了一遍。
徐老太君听后,仔细思索了一番道:“这东西早就销声匿迹多年,萧璞那么大点儿年纪,少不知事的,兴许是刚从书上看到,觉得新奇,故有此一问也说不定。”
她告诫道:“你不要自己乱了阵脚。”
徐绾躬身应是。
她眯了眯眼,用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即便他知道了,他身上也留着徐家的血,他与徐家也是绑在一起的。”
“若他真敢有什么动作,徐家好不了,他也别想好。”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老太君苍老又低沉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
徐绾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榻上的老人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皮肤却像在盐水中浸泡了许久的泡菜一样皱皱巴巴的,还有一些,一双眼睛看似浑浊,却又有些藏不住的精光。
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禁抖了抖,“祖母说的是。”
她知道,祖母这不仅仅是在说萧璞,她更是在借机敲打她。
毕竟,她才是这个即将实现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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