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月盈现下对于张家人来说没有利用价值,多在张家待一天就要养她一天,所以张家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将冯月盈送回娘家。
冯月盈以为娘家知道自己的处境,会心疼自己,将她留下来照顾着。却没成想爹娘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只觉得多了个累赘,哥哥和嫂子也对她拒不接收。
娘家和婆家掰扯了很久,娘家激动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家大儿子死了就把我女儿送回来算什么?她如今正给你家儿子守寡,先前身子没坏的时候没少孝敬你们,给你们家赚银子,如今你们把她身子搓磨坏了就送回来,做出这种事也不怕别人说你们丧良心!”
婆家似是丝毫不觉得理亏:“分明是你家女儿不守妇道,勾勾搭搭,你要不把女儿认下了,我就让大家都知道你家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人,让你家小女儿也嫁不出去!”
双方争吵不休,冯月盈装傻充愣地在旁边看着,自己就像物件一样被人推来推去,无力到了极点,这种戏码可不是经常能看到的,她甚至想抓把瓜子看戏。最后还是婆家一家脸皮更厚,更技高一筹,硬是让冯家憋着气把冯月盈收下了。
走的时候,冯家让张家签了文书,以后冯月盈就算好了也不许再来认人,冯家不当这个冤大头。张家先前听了大夫的话早就觉得冯月盈好不了了,这会儿自然没说什么就把文书签了,紧跟着甩脸就走,生怕再有什么牵连。
张家人走了,冯月盈日子也不好过,冯家只能腾出柴房来给她住下,盼着她能好起来,这样还能为家里分担,不至于养个废物。
冯月盈十分识趣,装了几天傻子之后装成不小心摔倒,然后将自己“摔”成了个好人。冯家看冯月盈好了,心道也不算亏,毕竟冯月盈出了名的能干活,家里还多了个劳动力,总比给婆家累死累活的好。
冯月盈哪里会干活啊,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学生,意外穿越,别说劈柴和务农了,洗衣服连水都拧不干。
为了逃避干活她只能再装成大病初愈没有力气,可没想到娘家人比变脸还快,得知她干不了活,便又想着给她许配个人家,再收一份彩礼。
为此冯家专门托了媒人给冯月盈找个人家。
张家原本娶冯月盈是为了给儿子冲喜,因此礼金还给的多了些。没想到冯月盈刚嫁过去不久丈夫就死了,她虽做了几年的寡妇,可却没有生过孩子,年纪也才二十五岁,冯家觉得冯月盈要再找个人家不难。
可是冯月盈毕竟嫁过人,有个克死丈夫的名声在,媒人找来找去只说隔壁村的楚家愿意。
这个楚家原本家里是个地主,可是长辈先后生病,为了治病花去全部家底,还欠了不少银钱,所以现在穷的叮当响。只是媒人还说,只要冯家愿意嫁女儿,他们可以凑二两银子的彩礼把冯月盈娶回去,不管冯月盈生过大病还是嫁过人都不在乎。
媒人跟冯家商量的时候,冯月盈听了一耳朵。她只觉得自己无比悲催,要真嫁给了楚家那就是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楚家家徒四壁,只有大儿子没有娶媳妇,她嫁过去又是长媳,吃苦受累还是逃不了。况且楚家愿意出钱娶她,不过是因为实在娶不到旁人,所以娶她过去传宗接代,生儿育女。
万万没想到的是冯家夫妇居然真答应将她嫁给楚家的大儿子楚凤沉,前提是彩礼钱要多给二两,四两银子才能将她娶走。而媒人一边诉苦说楚家条件不好,一边跟冯家夫妇说价格再压一压。
冯月盈听着房中的人讨价还价,一气之下踢了房门进去,大声道:“爹,娘!我不嫁!让我嫁给楚家不如让我去死!”
媒婆见状愣了愣,随后埋怨道:“我跟你家父母谈事,有你什么事。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哪有你说不想嫁就不嫁的道理。”
冯母这时趁机加价:“你看我女儿也不愿意嫁,要是没有四两银子恐怕真不行。”
“四两?四两银子就把我卖了,四十两也不行!”
“胡闹什么!”冯母皱着眉头反问:“你如今膝下无子,又干不了什么活,不嫁人以后如何过活?”
冯月盈实在不想再吃婚姻的苦,以前原身经历的一幕幕在她脑海挥之不去,情急之下她说道:“我就算不嫁人也能养活自己,也能让自己和家人过上好日子。”
媒婆看看冯月盈再看看冯母,“我且先回去,你们母女再商量一下吧。”
“商量什么,我今儿就把话撂这,只要楚家拿四两银子来,这女儿便给他们了。”
冯母压根就没把冯月盈的反抗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养着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女儿,不如嫁出去换些银子好补贴家用。
媒婆听冯母这么说,当下也知道这家人打定了主意是要敲诈一笔了。她细细的打量了冯月盈两眼,虽然是嫁过人,但长相秀美,身段也好,瞧着跟小姑娘似的,说是十七八岁也有人信,若不是嫁过人,四两银子也是值得的。
媒婆站起身,这才说:“那好吧,我去跟楚家人商量一下,改日再来回你的话。”
冯母摆了摆手,干脆道:“反正有钱就来提亲,没钱免谈。”
媒婆做了这么多年媒,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对自家女儿的,简直是为了钱不顾亲生女儿死活,不过她只管拉媒,也不好置喙别人的家务事,当下只同情的撇了冯月盈一眼,便慢悠悠走了。
冯月盈被媒婆这一眼看的浑身不自在,对着冯母反抗道:“要嫁你嫁,反正我是不可能再嫁人的。”
冯母被她这话一惊,气得一拍桌案,怒斥道:“反了天了,你看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前几日是把脑子摔坏了吧,我们家可不养白吃白住的废物。”
“我现在费心费力的给你找个好人家你还不愿意,你愿意嫁也得嫁,不愿意你就收拾东西滚出去。”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冯月盈深知跟冯母争辩也没用了,不如考虑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装病这一招肯定不能再用了,先不说冯母她们会不会相信,就冯家对待她这个态度,也不会花钱给她找大夫。若是出逃的话……她一个女大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能逃去哪里呢?
而且看冯母这一心想把自己嫁出去的架势,想必出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说不定还没跑多远就被逮回来,到时候还得白白挨一顿毒打。
冯月盈越想越觉得为难,当下只有盼着楚家嫌弃冯母开的彩礼价格太高,不愿意答应此事了。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翌日清晨,媒婆竟然又登门了。
冯母大清早开门看见媒婆,自是知道这件事成了一半,想到即将到到手的四两银子,霎时眉开眼笑:“怎样?楚家同意了?”
媒婆连连点头,“我啊,把你家姑娘水灵的模样好一顿夸,这楚家东拼西凑的,又连夜找亲戚借了一些银子,这才刚好凑够四两银子。”
说罢,媒婆直接把银锭子塞到了冯母手里。冯母眼睛一亮,接过银子细细的检查了一番,这才满意点头,“这才对嘛,那你现下就把姑娘带走吧。”
倒是媒婆有些傻眼了,“好歹也是喜事,不先让姑娘准备一下吗?”
冯母巴不得早点甩掉冯月盈这个包袱,哪儿还想准备什么,而且楚家好不容易凑齐了四两银子,这夜长梦多的,再反悔了怎么办?
冯母当下道:“不用准备了,她一个二婚的,敲锣打鼓惹人笑话,就这样过去吧。”
媒婆见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冯母直接敲门,把尚在睡梦中的冯月盈给惊醒了。
约莫是因为收了三两银子,冯母这次的态度好了很多,破天荒的对着冯月盈露出了一个笑脸,“姑娘,你这就收拾着去楚家了吧,那边已经在等你了,以后你就是楚家人了,到了那边要孝敬公婆,照顾丈夫。”
“我知道了。”
“你也别心里有疙瘩。”冯母摆出一幅慈爱的模样,说:“娘不也是为了你好吗?给你寻一个好人家,你下半生才有着落。”
冯月盈冷冷看着冯母的这幅嘴脸,心知此事已经没有回寰的余地,她耐下性子,打算到了楚家再想办法。
冯月盈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由着媒婆带过去了。
楚家原来是地主家,虽然家道中落了,以前的大宅子却是还在的,就是旧了些,但收拾的也算干净,至少比冯月盈在冯家住的看起来舒服,宽敞大气多了。
冯月盈跟着媒婆到了楚家,原本心里很是忐忑,老远便看见门口站了不少人。
“哎哟,都在这儿等着呢,我这就把人给你们送过来了。”媒婆眉开眼笑的,一把便将冯月盈拉到了前面。
事已至此,冯月盈只能硬着头皮抬头。
她首先看到一个俊朗的男子,眉目如星,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虽然穿着普通的衣袍,衣服颜色也显得有一些旧了,却自带一股淡淡的书香气质。
应该是楚凤沉,也就是她即将要嫁的人。
冯月盈心口一跳,倒是没想到楚凤沉长得这么俊朗。
然后是一对精神颇好的老夫妻,约莫是为了迎接冯月盈,穿的也很正式,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应该是楚夫,楚母。
最后,便是一对很年轻的夫妻,应该是楚凤沉的弟弟,楚白河还有他的弟媳。
媒婆见冯月盈不说话,悄悄掐了她一把,悄声道:“你倒是说话啊,一会人家以为你是个傻的。”
这一下掐得狠,差点把冯月盈疼出眼泪花,张了张口,方才小声道:“你们好……”
媒婆气得翻了一个白眼,差点晕过去。
闻言,幸好楚家人倒也没计较,反而纷纷笑了起来,“月盈第一天来我们家,确实会有些不适应,以后多住住就习惯了。”楚母和善道。
另一边站着的楚父也道:“这小姑娘怕生是正常的,月盈也别紧张了,快来里屋坐吧。”
楚白河的媳妇,周氏更是一把将冯月盈拉过,夸奖道:“哎呀,这模样长的可真水灵啊,大哥,你这次可算捡到便宜了。”
楚凤沉的气质和性格一样斯文,约莫因为有些害羞,这半天也没说话,却对着冯月盈淡淡笑了一笑。
那笑容太过好看温柔,竟一时之间将冯月盈看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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