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正好是谢之慕从京城回来,他没回家,一到海城就到了学校。顾如愿进教室见到他的时候还有点惊讶,走到座位旁边,谢之慕给她让开位置。
顾如愿往进走的时候问:“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谢之慕低嗯了声:“考完就回来了。”
两人相互笑了一下,等顾如愿坐在位置上,谢之慕问:“学生会有事?”
“没有,过去找东西。”
顾如愿声音很低,班主任就在讲台上,她说话本来也不应该太大声,但谢之慕还是听出她心情不好,皱了下眉,从包里拿出巧克力递给她。
顾如愿动作自然地接过巧克力,趁着严老师在讲台上介绍新同学的时间拆开巧克力包装将巧克力喂进嘴里。
她和谢之慕几乎是从小学开始就是同桌,谢之慕熟悉她的所有习惯,当然她也一样。
吃了巧克力,顾如愿没再说话,拿出书来看。
讲台上吴倩如正在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吴倩如,是从四中转学过来的,今年十五岁,很高兴能跟大家做同学。”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大部分同学不怎么热情,也不怎么在意。
谢之慕后面坐着马犇和唐潇潇,唐潇潇说:“新同学看着……还是有点东西的。”
声音不大,但坐在前面的顾如愿听得清楚。顾如愿了解他的性格,转头瞪他,唐潇潇立刻举起双手,打着哈哈道:“顾女侠,我不会说话,宽恕我,我就想夸一下新同学身材好,没别的意思。”
顾如愿翻了个白眼,转过身没再说什么,过了一会儿递了张便利贴贴在唐潇潇桌子上。
——“你说得太猥琐了!!”
后面还附带一个哭脸。
“……”
他捻起便利贴看了一会儿,哼笑了声,将便利贴收起来,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本子贴在里面。
唐潇潇这名字听着不太有明显的性别感,甚至可以说有点像是女生名字。他小时候对这个名字怨念颇多,到了高中之后倒是佛了,听着女生讨论他的名字,还会换来他的一个浅淡的笑。
这个笑容在顾如愿看起来是有点嘲讽的意思,不过在其他女生看起来,那就是坦荡和温柔,会因为笑他的名字而不好意思,甚至对他本人的好感会直线上升。
他在初中就挺会哄女生的,只要他想,就没有女生会不喜欢她;这人在长辈面前也很会说话,又长了张俊秀的脸,皮肤不是像谢之慕一样的冷白,而是有温度的瓷白,看着帅,还不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偏偏在顾如愿面前就一副欠揍样。
马犇转头问他:“多少张了?”
唐潇潇正在比对方向,他有点强迫症,要把每个便利贴都贴齐:“一百三十七张。”
马犇竖拇指:“牛逼。”
唐潇潇嘴角勾了一下,手掌拍了一下便利贴,合上了本子:“谢谢。”
讲台上严老师说:“你先坐在第一排顾如愿前面那个位置上,一会儿班长去帮新同学领一下教材。”
班长是马犇,马犇点头:“明白老师!”
没等严老师再说什么,下课铃声响了,严老师从教室走出去。
谢之慕这才问顾如愿:“什么事儿让你这么生气?”
顾如愿皱眉,小声说:“我刚刚去学生会找东西,有两个女生值班,吴倩如去领校服的时候,说话真难听,还嘲笑她。”
谢之慕听她愤愤不平的声音,嗯声,将她桌子上的杯子拧开,递给她:“喝点水。”
顾如愿接过水,继续说:“明明就挺正常的事儿,怎么她们就能说得好像自己没有一样,我真的不理解,这有什么好说的,而且新同学过来本来就应该友好一点,她们那种态度是怕别人知道我们学校太好了所以故意要弄出黑点吗?”
“她们说什么了?”谢之慕这才问。
“她们……”顾如愿突然顿住,皱眉,抿了抿唇,气鼓鼓的,“反正就很难听。”
“难听就不想了。”
谢之慕再次从包里拿出一个巧克力递给她。
顾如愿一边接过一边说:“我最近是不是生气的次数太多了,我都长胖两斤了。”
谢之慕正经:“没,很瘦。”
后排的唐潇潇笑出声:“是,看着都不止胖了两斤呢。”
顾如愿转身一巴掌拍在唐潇潇桌子上:“唐笑笑,你今天是不是想死?”
笑笑是他小名。
唐潇潇躲了一下,随后笑着讨饶:“顾女侠天生丽质,怎么可能会胖呢。”
“……”这话说得跟嘲讽一样。
顾如愿转过头不理他,转而跟谢之慕说:“今天晚上我去你家吃饭写作业,我爸妈待实验室不回来。”
谢之慕不意外,中午他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了。
顾如愿不喜欢发消息,所以就算拿着手机跟他的聊天也很少,两个人有什么事情更倾向于见面说。
没说几句话,又上课了。
下午一共三节课和一节社团活动,顾如愿去学生会是第二节课,再上完课就是社团活动时间了。
他们在军训期间都已经各自报了喜欢的社团,学校考虑到有部分学生会因为懒不报社团,或者想报的太多而报社团,所以规定每个学生报社团的数量在一个以上三个以下,学生可以自行协调每天去哪个社团活动。
谢之慕报了阅读社和足球社,顾如愿报了油画社和舞蹈社。
社团活动结束,顾如愿一如既往在校门口五十米处的一棵香樟树下等他。
没过一会儿,谢之慕就出来了。
“走。”
顾如愿:“嗯。”
家属院和附中不远,只有两条街,大概十分钟的距离,他们都是走着上下学。一边往家属院走,他们一边聊天。
顾如愿:“这次去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吗?”
谢之慕:“嗯,一等。”
顾如愿:“啧,果然。”
谢之慕一笑,两人独有的默契。
谢之慕参加的考试,很少会拿二等,顾如愿都怀疑谢之慕是不是有强迫症,能确保自己拿一等才会去参加。
当然,谢之慕确实很厉害,顾如愿承认。
走到谢家,顾如愿拿出钥匙开门,谢之慕站在旁边等着,像是身份对调。
谢家的钥匙是谢之慕给她的,有一次她给谢之慕送东西,没想到谢家没人,她敲了半小时门没人开,等谢之慕回家,就看见顾如愿坐在楼道等着他像只被丢弃的小狗。
顾如愿见了他就忍不住眼泪了,抱着他一通哭:“你去哪儿了?我给你送东西没拿家里钥匙,家里门被我锁住了,你还不在家……”
谢之慕给她擦眼泪,拍了拍她的背,开了门带着她回家,给了她钥匙,说:“以后过来直接开门就行,就跟回自己家一样,别哭了?”
走进谢家,谢母赵青正在从厨房把做好的饭端上桌,听见声音说:“时间刚好,快去洗手过来吃饭吧。”
谢之慕跟顾如愿放下书包,一块在洗手池洗手。
谢家的洗手液跟她家用的是一样的,顾如愿洗完手,用谢之慕的洗手巾擦手。
赵青给他们盛了饭,顾如愿撒娇:“还是谢姨做饭好吃。”
赵青笑道:“你多吃点,天天过来吃阿姨也高兴。”
“那可不行,黄教授该说我心野得不回家了。”
谢之慕在一旁沉默地吃饭,偶尔用公筷给顾如愿夹她够不到的菜。
谢家因为谢父经常有学生来家里讨教问题,留学生吃饭的次数多,桌子很大,顾如愿夹菜需要站起身,谢之慕会一眼看出她的需求,给她夹菜。
吃过饭,顾如愿跟谢之慕在房间写作业。
谢之慕的房间是谢父亲自画的设计图,将原本的阳台修了进来,并且扩建了九个平方,是谢家最大的地方,阳台放了一个超大的书桌,连着一整面墙的书柜,是谢之慕从小到大所有的书,顾如愿认识他的时候还是空的,现在已经几乎满了。
谢家没有电视机,客厅面对着沙发的墙也是一整面墙的书柜,主卧还放了两个书柜,是赵青和谢广洲的书。
谢广洲是海城大学哲学系教授,赵青当年也是哲学系,两个人在一次外地研讨会上初见,赵青倾慕谢广洲,展开了追求,两个人很快就坠入了爱河并结婚生子,现在经营着一家花店。
谢广洲主要研究的方向是奥古斯丁派宗教学,在国内是这一方面的领先人物。
谢之慕从小受这方面书籍的熏陶,对这方面内容非常熟悉,但可能因为接受熏陶的时候他还没形成完整的世界观,他的表现方式也很直白,比如对两性方面的事情展现出非常明显的避讳,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顾如愿提过一次这方面的事,后来就再也没在他面前提过了。
写完作业,谢之慕把这次顺手买回来的书和材料放在书架上,又从里面抽出之前没看完的文献看。他强迫症严重,一本书不看完是不会打开下本书的。
顾如愿不耐烦看他书架上的书,以前只是入门还好些,后来他看的书内容太深奥了,她看得头晕脑胀,又理解不了更深层次的含义,最终决定放过自己。
顾如愿有个人生格言:活着就是要开心地活着。
谢之慕的行事和她其实可以说是完全相反,但是做青梅竹马又不代表要很多相似点,他们也不会对对方的行事指责——除了一点。
顾如愿见他开始看书,从卧室走出去。
赵青温婉地笑:“作业写完了?”
顾如愿点头:“嗯。”
赵青将手里的书合上,从沙发上站起身:“喝酸奶吗?”
顾如愿:“好啊。”
赵青从冰箱里找了酸奶给她,顾如愿接过,打开瓶盖,一边说:“我们班今天来了个转校生。”
“男生?”赵青问。
顾如愿一边舔瓶盖,一边摇头:“女生。”
“我今天去学生会碰到了,正好有两个女生嘲笑她胸大,被气到了。”
赵青笑语盈盈,“你反驳回去了?”
顾如愿噘了下嘴:“没,不过我让她们给转校生道歉了。”
赵青问:“那你还在生什么气?”
顾如愿摇头:“就是生气。”
赵青笑了笑:“这个现象发生得很多,人因为经历过或者见过,就会产生惯性,对别人的注意也会多一些。”
“是这样,但是……”她又喝了一口酸奶,“我还是很生气。”
谢之慕正好从卧室走出来,大概是听到了她说生气,问:“要吃巧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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