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柏无双梳洗的时候,易太太就有些不愉快了。
因为平日里,易太太还没起床,柏无双就已经候在门外。
人呐,你天天做一件事,别人就习以为常。某一日你不做了,反倒成了你的不对。
易太太以为是因为昨天的事情,这个儿媳妇不服她的管教。等所有人都到齐了,柏无双还没有来请安。易太太自觉无法忍受儿媳如此怠慢自己,一气之下,带着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松正院。
下人哪里敢阻拦,只得赶忙跑过来通报。
柏无双自小就是被柏景和宠着长大的,曾经那也是帝都出了名的娇惯跋扈之辈。只不过乍然遭逢巨变,失去了依靠,又一时想左了,这两年才沉静下来。如今一朝想通,恢复天性,足够易太太受的了。
因此,当易太太进到正厅时,压根就没看到柏无双。易太太黑着脸就坐在正厅的主位上等着柏无双吃完了朝食。
柏无双吃完饭过来拜见易太太:“给太太请安。”
易太太细长的眉毛一皱,薄瘦的脸更显出几分刻薄来:“柏家可真是教了个好女儿,这都日上三竿了,才刚起床,还要我这个做婆婆的过来看望你。”
易太太总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就非要扯上柏家,时时刻刻提醒着柏无双,你已经今时不同往日。
柏无双这次却没有跟往常一样,立刻就驳回易太太。反倒是无所谓的直接坐上另一个主位,柏景和立刻站到她的身后。
“太太不知道我昨日跪了半天吗,今日起床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太太都已经亲自教导我应该不要脸面了,我如何能不跟着学上一两分。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叫儿媳罚跪的。”
易太太没想到她竟然敢如此回嘴,一拍桌子,拿着手帕的手指着柏无双:“放肆!”
柏无双对着她眉头一挑,露出挑衅的神色。柏景和奉上茶水,柏无双接过,端在手里。
“这可真是无法无天了!你这是要忤逆不孝吗?”易太太更加愤怒了。
“这名头我可不敢当,太太若觉得我忤逆,只管去告诉圣上。毕竟我这个儿媳可是圣上给您挑的,您是在说圣上的眼光不好吗?”
“大嫂这话说的,”二奶奶杨氏将话接了过去,“圣上的眼光自然不会差的,谁不知道大嫂最是孝顺不过了,今日定是身体有所不适。太太消消火,明儿等大嫂身体好了,让大嫂给您陪个不是,也就算了。”
柏无双冷笑:“可不劳二弟妹操心,我倒不知我哪里做的不好。”
易太太觉得今天的柏无双一定是得了失心疯,跟条疯狗似的,逮到谁咬谁。
“既然不知道错,那就接着去罚跪,跪到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柏无双悠然的抿了一口茶,仿佛不知道这话是在对她说的一样。一想到自己以前对易太太言听计从,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里装屎了。
易太太见柏无双动都不动,怒气更是翻涌不止。直接对着站在侧面的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丫头是服侍易太太惯了的,一向对于柏无双十分不放在心上。因此,易太太一表态,两个丫头就上前意欲去拉扯柏无双。
柏景和两步上前拦住,对着两个丫头,啪啪两声,就是一人一记耳光。其动作之迅速,等众人反应过来,两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角流血。
易太太大声呵斥:“反了天了!”
柏无双将茶盏往桌上一放,砰的一声响。松正院的下人从门口鱼贯而入,笔直地站到柏无双身后。动作井然有序,气势上就稳稳压了易太太带来的一群女眷。
一时间,空气都似乎凝固了。
柏无双站起身来,直面易太太:“太太难道是这天?还是说,太太想做这天?不如我们一起去圣上那里说道说道。”
易太太语结,也再无人敢接话。
柏无双接着说:“我以往总觉得您是我长辈,便敬着您几分。可惜,您似乎不怎么慈爱。我柏无双自来就是个爱耍泼儿的主,想必太太也是早就听说过的,不然也不会对我如此不满。我阿父是不在了,将军府也没了,但是柏家就算只剩下我一个,那毕竟还是有我这么一个。往后,你们再来我这里说三道四,就不要怪我不给你们脸面。”
说完就大步离开。
“送客。”柏景和道,跟着柏无双一起走了。
留下一屋子的人,而那些下人们站的笔直,面无表情的直视前方。
等回到卧室,柏无双将绣鞋一脱,盘腿坐到软榻上,对着柏景和兴奋地说:“今日真是畅快,从我阿父不在了,我再没有如此畅快过。”
柏景和笑道:“小姐早该如此。”
“你说的对。”柏无双道,“我越是退缩,她们就越是得寸进尺。我若早如此,她们怎敢欺辱我。我现在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行为,就觉得有愧于阿父对我的教导。”
柏景和欣慰道:“只怕将军知道小姐今日所为,才会真正为小姐高兴。”
柏无双心里高兴,又下了软榻,拿起墙上的软鞭准备去院子里练一练。柏景和连忙拦住她:“小姐不是说身体有些奇怪吗?还是不要多动,等我差人请了大夫看看再说。”
021号这时自告奋勇:“我,我,我可以变成大夫的样子。柏无双怀孕还是要瞒住左相府的,不然无论如何也无法和离了。”
柏景和自然是十分乐意。等一切安排好,021号变成一个六十多岁长着白长胡须的老大夫过来给柏无双把脉已经是午饭过后了。
知道自己怀孕的柏无双自然是十分开心,但也知道在一切未定前一定不能叫左相府的人知道。在021号走时,还让柏景和给她塞了一锭银子,叫她保密。
021号还未出门就被易太太派的房嬷嬷拦住。
“老大夫请留步。”房嬷嬷喊着021号。
021号装作动作不怎么利索的样子,回身看向房嬷嬷。
房嬷嬷从袖口处轻巧地抽出一张银票塞到021号的手里,问道:“我们太太关心大奶奶的身体,又怕大奶奶多心,只好从老大夫这里打听打听。我们大奶奶这突然就叫了大夫,这是怎么了?”
021号露出犹豫的神色来,欲言又止。
房嬷嬷又塞了一张银票到021号手里,021号这才道:“本来我不该说的。但不说出来,我心里也难安。你们府上的大奶奶,身体看着健康的很,实际呦,难能有子。”
糊弄走了房嬷嬷,021号在左相府外的街上转了一大圈,这才重新回到柏景和的脑海中,顺便跟柏景和说了房嬷嬷的事情。
柏无双用晚饭的时候,易长安来了。
是的,在柏无双被易太太罚跪,丢尽脸面的时候,易长安没有过来。
在易太太被柏无双无视,落荒而逃的时候,易长安没有过来。
等易长安从易太太那里得知柏无双无法怀孕生子时,他来了,踏进了近一个月都未踏足的松正院。
易长安长的十分俊美,在帝都也是颇有才名。结婚初期,二人也曾有过郎情妾意之时。只是,两年的时间,足够一个男人表现出他的无情。也足够一个女人走过从失望到希望、从希望到失望、再从希望走向绝望的历程。
易长安来的时候,在这夏日的傍晚,带着寒气与冷意踏进了饭厅。
柏无双抬眼看了他一眼,再无其他表示。
易长安微微一笑,拉过柏无双对面的椅子坐下。在柏景和的示意下,也没人来给他添置碗筷。
易长安当作没有注意到,注视着柏无双道:“今日听闻夫人请了大夫,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柏无双放下手中的碗筷,直视易长安的眼光:“你也不必来惺惺作态,你不是早就从太太那里听说了,是的,今天大夫看过后,说我内寒过重,不宜有孕。”
消息得到证实,易长安脸色一变,似乎浸满了寒意:“你们柏家当真歹毒,自己子嗣不继,便来祸害我易家”。
看,这就是易太太的好儿子,同易太太一脉相承。
021号和柏景和算是开了眼界了,这母子二人,真是什么都要攀上柏家。柏景和更是大怒,自己只有无双一个女儿,还不是因为自己常年驻军关外。要是妻子接二连三的为他添丁,那他成什么了!没想到,连这一点,都能被易长安拿出来讽刺。
柏无双看着自己的夫君,更觉得失望至极。他明知道柏家在自己心中的地位,却偏要如此,不过就是为了叫自己难堪与难受。
柏景和却不会忍,正欲动手,021号制止他:
“别冲动,别冲动,你现在毕竟是个侍女,对着主子动手,说不过去。这个时候就是我出场的机会了,你可不要拦着啊!”
就见柏无双眼神一变,一边起身一边撸衣袖。
易长安正要开口制止,柏无双的拳头已至。这一拳正对着易长安的鼻梁,就听咔嚓一声,鼻血直喷。
易长安“嗷~”的一声,捂着鼻子从椅子上跌至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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