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组织后,寒阿朝让琉璃将文书送进去,自己则是借故回了房间。
点上蜡烛,寒阿朝从抽屉里拿出肉干,一堆扔进床上。
“嗷~”
小东西甩着尾巴三两下从床上跌了下来,叼着肉干走到女人脚边,随即“嘎巴嘎巴”开始啃。
烛火昏黄,寒阿朝蹲在地上摸着小虎子的头,它登时呲牙咧嘴起来,朝着寒阿朝不满地发出低吼。
寒阿朝收回手,看着它静静说道:“叫你肉肉吧”
深山野林,长胖一点才能活。
三月中旬,天气回暖,寒阿朝脱了厚厚的外套,戴上斗笠从凤凰山走了出去。
青天白日,街上人很多,寒阿朝戴着斗笠进了红尘客栈,打算吃一顿便饭。
“小二,来一碟子酱肉,一晚旮瘩汤。”
“好嘞”
詹家人还一直住在客栈,这段日子没和寒阿朝联系。
女人穿了一身白衣,锋利的气质惹得堂内人士频频侧目,但都被她面上薄纱遮掩了去。
堂内几桌人在笑说着京城的事,气氛很热烈,不乏喝多酒的大汉。
“听说泰德公府家的千金和赵府二房的公子退了亲呐。”
“是大司马在的赵府吗?”
“自然,这泰德公府也真是吃饱了撑的,这么好的婚事还要退。”
“还有,那个卫寒,听说要启程往京郊大营去了。”
寒阿朝压了压斗笠,将银子放到桌面上,背着手走出了客栈。
街面上干净宽阔,行人来往不绝,开了春许多人面上都带着笑意,寒阿朝腰间挂剑,慢慢走进了小巷里。
黄道人的药坊在巷子最深深处。
嗅着春天的气息,寒阿朝总算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还没走近药坊,门就被打开了。
正是那天的陌生男子。
他高大无比,此刻抱着双臂倚在木门前,懒洋洋地盯着她说道:“黄老头不在,他让你过了午间再来。”
寒阿朝皱眉:“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孙子,亲孙子,亲的不能再亲的那种。”
黄弃意说完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寒阿朝被逼得往后退了一步,看着门无语半晌,骂道:“什么人啊”
她无计可施,只能继续去京城里徘徊。
寒阿朝不知去哪儿,只能拿着剑进了醉仙楼。
她和卫寒的最后一顿饭就是在这里吃的,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心中满满是怅然,耳边却传来几句言语。
“听说那卫府公子卫寒,要和泰德公府的温如意结亲了。”
“呦,那温如意之前不是和赵府有婚约么?”
寒阿朝浑身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两人。
“两位说的可是,城防兵马司的卫寒卫校尉?”
那两人见这女子面色惨白,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啊,自然是卫寒,京城中可再找不到第二个叫卫寒的了。”
寒阿朝身形踉跄,浑身一抖,心肺处宛如刀绞,右手狠狠捏住自己的前襟衣领,猛地吐出一口血。
“不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
那两人却理所当然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这有什么的,难不成这位女先生还想着和那人中龙凤在一起?”
寒阿朝呆呆坐回原位。
她是想过他或许会忘记她的,但没想会这么快。
不过三个月啊——三个月的时间。
寒阿朝只感觉眼眶中冰凉一片,面上就落了雨滴似地水痕,两个人的话语还响彻在耳际。
“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那之前,他和她算什么?
寒阿朝颤抖着手,旁若无人地哭了起来。
怎么可以这么痛?怎么可以这么难过?哪怕在培育室,百毒侵身,也没有这般痛过。
一个时辰后,她吃完味同嚼蜡的饭菜,付了银钱后就去找黄道人。
黄弃意本来还想嘲讽她两句,看见她惨白的面色和红肿的双眼,聪明地闭上了嘴。
黄道人倒是笑呵呵的:“汤池泡好了,你褪去衣物泡在里面,约莫半个时辰,会很痛,但是淬炼过后,喝下我给你煮的药,这休眠噬心蛊,第一步是做好了。”
“好。”
黄道人布置完里面,将空间腾给她,自己和黄弃意都去了外间看时间。
屋门关上,寒阿朝褪下衣物,忽略里面滚烫的水温,慢慢入了水。
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顺着她的肌理侵入四肢百骸。
她看着房内点着的那柱香,感觉自己就是那不断升入空中的青烟。
她来这世上一遭,除了受苦,还有什么?最后就是虚无缥缈的一缕青烟,仿佛从未来过。
半个时辰后,寒阿朝穿戴好衣物出了门,喝下汤药后,黄道人给她把了脉,中肯地点了点头:“吸收的不错,你这也用不上治疗七次,再来个三次就差不多了,你也能早日解放。”
一旁坐在椅子上,软的跟没骨头一样的黄弃意,看着她麻木的面色没忍住吐槽道:“你这怎么跟死了一样,木着个脸,像谁欠你钱一样。”
寒阿朝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谢过黄道人之后就背着剑走了。
出了药坊,回到凤凰山。
寒阿朝还没回屋去见肉肉,就被萧逸叫了过去。
“你出去了?”
萧逸掀起眼皮子,瞥了她一眼。
“嗯。”
他放下手里关于斯拉夫国和边境的情报,敲打道:“没有任务的时候不得随意进出,下次再犯去刑堂领罚。”
“知道了。”
萧逸盯着她踉跄出门的背影,眸光沉了沉。
不一会儿,萧逸叫来无影,指尖敲了敲桌面:“去查查她今日在京城做了什么。”
无影领命退了下去。
夜色漫长,寒阿朝回了屋子就径直睡着了。
肉肉在她身上转了半天,闻不见肉味,急的团团转,“嗷~”
“嗷~”
大半夜,寒阿朝睡意朦胧中给了它一个大嘴巴。
“嗷~”
肉肉低吼着,又呲牙咧嘴起来。
“睡觉!”
寒阿朝不耐烦了,一手把它掀下了床。
肉肉没吃东西,一开始还对睡熟的寒阿朝龇牙咧嘴,后来就开始呜咽着嚎叫,但寒阿朝还是不醒,肉肉就开始摇着尾巴去舔她。
直到清早,寒阿朝被它舔醒,这才想起来昨晚上忘记喂肉了。
正想下床去给它找肉干,就有人敲了敲门。
是无影。
“主上叫你过去。”
寒阿朝皱了皱眉,应声:“知道了。”
将侍卫送来的饭菜全都扔给肉肉,低声道:“肉干没了。”
幼崽虎吃的虽然不多,但是也不少。
仅仅几天,寒阿朝的存货就被耗的差不多了。
她收拾收拾了衣着,便敲开了萧逸的房门。
被他请到软榻上,寒阿朝硬着头皮坐到了他对面。
男人打量的视线像是要穿透她,看得她像是无所遁形。
萧逸淡淡喝了杯茶:“昨日上街都做了什么?”
寒阿朝抿唇:“没干什么。”
萧逸见她不愿多说,似是愉悦般提到:“我方才得知你那情郎竟然和泰德公府定了亲,怪不得你这般难受。”
寒阿朝紧紧握住双拳,双眼避开他的视线,喉头哽住,竟然连如何反驳都不知道。
萧逸继续添火:“不过三个月,他就将你忘了,可见也是个负心的人。”
女人依旧不发一言,只是脸色比刚进来时还惨白了几分。
萧逸自然知道泰德公府和卫寒的真实情况,只是故意不将实情告诉她罢了。
“寒朝月,你早已深陷泥潭,与他已经是两路人,为何还念着他不放?”
寒阿朝眼眶里的泪突然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连忙捂住嘴,背脊佝偻一瞬,狼狈地抹去了眼泪。
萧逸话语一顿,放在桌上的手掌缓缓攥住。
女人的哭声断断续续传出来,寒阿朝似是将自己的所有尊严都抛开了去,都无法忍住这彻骨的痛意。
她眼眶通红
萧逸突然有些后悔。
她怎么能在自己面前为了别的男人哭?
寒阿朝颤抖着起身,胡乱抹掉脸上的泪,二话不说往外走。
身后猛然传来大力将她往后拉。
她不小心踉跄跌倒在地,腰间就缠上了他的手臂。
萧逸大踏步拎着她往屋内的床上走。
寒阿朝双眸睁大,震惊道:“你要做什么?”
萧逸没有应声,一只手撕掉她外袍,将她往床上一扔。
寒阿朝心中一惊,躲开他向自己压下来的身形,浑身血液冰凉的瞬间艰难开口:“滚开。”
萧逸冷笑一声:“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还想着往外跑?”
“别忘了你的命在谁手里。”
她凭什么敢这样同他说话?一个同样被困在深渊的蝼蚁,有什么资格仰望天空?
“你也已经污泥满身,又怎么敢妄想净土?!”
萧逸看着她面上毫不掩饰的厌恶,粗喘着声音说道。
寒阿朝似是终于忍无可忍,一巴掌打到他脸上:“那究竟谁是始作俑者?!”
她红着眼眶恨恨地盯着他,“我有时候真恨,为什么非要我受这些苦!”
越过被扯乱的床单,趁萧逸僵住的瞬间,踉跄往外跑去,甚至来不及拿上自己的外袍。
她只感觉恶心。
无比的恶心。
在颠倒的世界里,她究竟要多努力才能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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