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用什么都瞒着我，也别再让我离开这里，姓冯的，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妻子。”
天香悲哀地望着她。冯绍民伸出手，挡住她的眼，缓声道：
“按计划我们是有胜算的。”
她长叹一声，摇摇头，笑意聊胜于无：
总而言之，我们的处境很艰难，天香，我不想你陨命于此。”
“我也不愿意孤独地活下去，国难当前，我不能。”
天香望着那双生了薄茧的手，纤细的手指松松拢着，几乎没有血色，她的心揪成一团。
“好，我们，同赴生死。”
冯绍民握拳，声音不高，却坚如磐石。天香破涕为笑，轻轻拥住绍民，仿佛什么都抛去了。
夜幕降临，黑沉沉的天空飘着雪，远处连绵的山隐入寒夜中。有人在帐外抱拳跪地许久，方才哽咽出声：
“报元帅，一营步兵王小狗被发现冻死在帐后。”
冯绍民惊起，斗篷也来不及穿就往外走：
“怎么回事？”
“他下午说要去洗澡，大家都没放心上，以为他开玩笑……”
冯绍民咬牙，快步去了帐后，那处团团围了人，众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臂，为那名将士挡着雪。冯绍民快步走来，神色隐在火光里。他们看见元帅来了，连忙让出一条道。他慢慢走过去，那个还算孩子的士兵穿着一件单衣半跪在雪地上，左手捧着一把雪，右手使劲揉搓着脖子，可是他不会动了，以后也不会动了。冯绍民的嘴唇颤了颤，跪了下来，她不能哭。众人见状要扶，她却挡开他们的手，硬声道：
“是我的错，你们回去吧。”
天香拿着斗篷，心疼地望着她，双腿一跪，分不清什么情绪：
“我陪元帅一起。”
众人见状，红了眼眶，齐齐跪下：
“我陪元帅一起！”
冯绍民紧闭双眼，战争如此残酷，她欲以身报国，却看不得手下的人如此牺牲。
“不是咱家劝您，您身为三军元帅，可别跪坏了身子，这仗还没完呐！”
早在一旁看着的王总管肃声道，他撩起袍子，也跪了下去：
“你要跪，咱家替你跪。你，送元帅回去。”
他用拂尘指了指天香，说完便低头不语了，似乎在哀悼。天香俯在绍民耳边：
“元帅，大局为重，日后凯旋，再将他们厚葬。”
冯绍民却像什么也听不到，只微微打着颤。天香轻轻握着她的手，低声安慰：
“我明白，可是你不能倒下去，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绍民，你身后，还有家人和百姓。”
冯绍民打了个激灵，眼神坚定起来，她起身，目光一派清冷：
“照例发放津贴，将他厚葬。王总管，你也请起吧。”
说罢，她停了停，迅速离开了。天香幽幽叹了口气，将斗蓬披在那个士兵身上。
冯绍民握住腰间的剑，指尖泛白。
数日后，天香站在城墙上，极目远眺，白雪皑皑，数十里外，是敌军驻扎的营地。天香眯了眯双眼，那处似乎有一个黑影，向这边移动。她拉紧斗篷，步履匆匆，下了城楼，向主帐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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