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别太急。”
一个月时间里，郑文康在训练时和私下里，已经和林杉说过很多遍这句话。
可偏偏，人就是这样，不知道的时候还没什么，知道了之后，心里就总有个疙瘩，会忍不住和自己较劲，总想着跨过去，证明些什么。
林杉嘴上说着我知道了，手上却在偷偷使劲，训练到手腕肌鞘炎发作。
尽管林杉不停耍赖，队医还是给她上了弹性绷带，并“判刑”一周不能训练。
林杉和庄师姐打电话抱怨，师姐爽朗大笑:“你怕不是个傻子吧，这波白费心机了属于是~”
“还不是为了和你好好比一场，”林杉没好气顶了一句，但转念又觉得不对，“白费心机是？”
庄吉也奇怪：“植楠没和你说嘛？下周二，男队全体要去和你们学校交流技术，我还跟植楠告诉你，我也会跟着去。”
林杉：“卧槽？”
这种重要信息，植楠居然没和她提前透底？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庄吉的话一瞬间让林杉如遭雷劈，她愣神好久，才听到师姐召唤。
林杉抬头大呼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尽量正常：“现在知道了，还有，别跟植楠说，我跟你打电话了。”
庄吉调笑：“怎么，还怕他吃我们的醋啊。”
林杉矫情道：“呵呵，我吃醋了行不行，不许你搭理他，也别搭理别人。”
“哈哈哈，你就是颗酸葡萄。”
终于两人还是在欢笑中挂断了电话。
因为不能训练，林杉不用去参与技术交流，她就打算装不知道，到时候好找植楠麻烦。
可唐师兄来之前一天和林杉打了电话，打得还是她家的座机。
林杉接电话开的免提，林升就在旁边看《甄嬛传》，眼睛还偷偷剜她。
唐师兄有些结巴的声音传出：“那个，我们明天要去你学校，你，你能来看我嘛？”
电视里正好播到华妃酸唧唧道：“贱人就是矫情。”
唐师兄：“……”
听到唐师兄的话，林升当时差点没忍住跳起来，当时候场面只会更加尴尬。
林杉赶紧关了免提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爸在看电视，不是在说你。”
唐师兄试图用笑缓解尴尬：“那你明天还来吗？”
林杉只能答应：“明天我会去看你们。”
挂了电话，林杉无奈朝老爸摊摊手，无声表示，都怪你，她想拒绝都不行。
第二天，省队如期来交流技术，毕竟是大事，体校先召集大家换上统一的运动服，把校内到处整理了一遍。
每个人都有职位，等到人来了，平头整脸的要负责接待引导，技术好的负责主力对战。
原本林杉应该是第二波，但因为手伤，又不想闲着，就跟着行政阿姨接了一天的人，又到处搬搬抗抗。
终于闲下来能看看比赛，可林杉溜达了好几圈，却没看见庄吉。
林杉正想去歇一会，唐师兄的声音划过耳边：“葡萄！这里！”
太久没听到这个外号，林杉一时没反应过来。
转身去找人，唐师兄已经到身边，手里拿着两瓶葡萄汁。
师兄个头就比林杉高几公分，一步上来，脸突然格外近，林杉吓得倒退几步：“嚯！”
师兄站定后憨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找你半天，没看见，就有点着急。”
天已经大热，唐师兄一张和气圆脸红扑扑的，林杉看着这张脸没忍住跟着一起憨笑，忘记打开手里的葡萄汁。
唐师兄提醒：“你喜欢的呀，怎么还不打开？”
“她手腕受伤了。”
一只手横空过来拿走饮料瓶，利落打开后送到林杉面前。
林杉顺着手臂抬头看过去，是植楠。
本来，林杉觉得，植楠上赶着出现很蹊跷，可唐师兄的反应更蹊跷，语气莫名很冲：“你来干嘛？”
植楠垂着眼皮，淡淡道：“下一场，孙指导叫你上。”
话是很正常，但林杉感觉他肯定憋着坏。
果然唐师兄走开后，植楠忍不住了：“他惨了，师父要亲自上场教育他。”
下一场比赛，十分钟不到，唐师兄就被林升打到九比一。
林杉一边欣赏老爸的球技，一边自言自语：“我爸为什么会下场？太残暴了吧！”
植楠露出反派微笑，“我求的。”
林杉有些嫌弃地后仰眯眼：“咦，你以后一定别当坏人，小人得志的嘴脸太明显。”
植楠没好气：“你以后也别受伤，装得太烂。”
目光轻描淡写地略过林杉的手腕，护腕底下藏着弹性绷带。林杉轻轻抬手盖住，但光是动作已经让她十分窘迫。
林杉自认为这个伪装还算靠谱，就连对她异常关注的唐师兄都没看出来，可对植楠，却是一眼假的拙劣。
“师父的骗子球还是这么飘逸，”植楠视线收回，紧盯着林升的动作“对了，阿庄有话让我带给你——”
“南青赛，她不会来了，她让我和你说……”
林杉激动道：“她说什么……”
出口的声音突然开始发抖，林杉拽住植楠手腕，想让他看着自己说话。
林杉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眼前突然看不大清东西，耳朵里鼓鼓囊囊听不清，然后她就对周围没有一点意识。
那一秒，林杉感觉世界前所未有的混沌，也前所未有的明了。
因为，林杉发现，好像不管她做什么，都会落于下风。
可偏偏她好胜贪胜，可偏偏她最想赢的人，总是赢不了。
林杉已经感觉不到自己握着东西，手却还在用力收紧：
“植楠，我讨厌你。”
因为，总是他，让林杉知道。输的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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