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扬,人心乱。
衡永初启年,霜降。
若栖城内人心惶惶,恐惧感如风一般处处皆是,穿透人心。
大雪和寒风迅速席卷若栖城,宛如野兽毫不留情地攻击着弱小无力的蝼蚁。
若栖城很快便裹上白色的衣袍,一片洁净,却又是无比郁闷的表情,若栖城就那么匍匐在素白的冬日里。
寒气极其重,若行走在路上,纵使穿上厚实的衣裳,也定会被寒气击得骨痛,那寒气好比是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气息,在你毫不在意的一瞬间,钻入骨髓,冷得发痛,甚至可逼至晕厥,逼人致死。
城人皆闭门不出,似乎在躲着着砭骨的寒气,也似乎在躲着某种怪物一样。
若栖城内,在金碧辉煌、无比奢靡的宫殿外,在通往朝堂的、原本是黑色却被白雪拥抱的石阶上,大臣们裹着寒冷的风聚在一起,琼花飘落,议论纷纷。
“哎呀,张大人,你说,这最近真是遇了邪物啊!”
“是啊是啊,怎会发生如此怪异之事唉!”
“怪哉怪哉,但老夫偏偏不信这邪了。”
“江大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
卿北渚不想被拉入其中,于是面色不改地冷静甚至冷淡且步伐不免加快了些,脚下生风。
然而,还是有人叫住了他。
“欸,王爷!”一个身形偏胖身穿绯色朱衣的大臣快步追上他,气喘吁吁,“王爷,您怎的走得如此快”
“怎么本王身为摄政王,急于向陛下探讨此事,有何不可再者,本王想走快便走快,莫不是还要经过你的同意方可如此”卿北渚冷厉的目光对上他。
那大臣立马摇头,摆了摆手,“不不不,卿大人,只是想问问您如何看待此事啊?”
卿北渚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本王认……”
怎奈由于石阶上积了雪,使得踩上去有些滑,那大臣差点滑倒。
幸得卿北渚站在他身旁,他恰好撞在了卿北渚的身上,“唔,差点儿……”
本就由于天寒有些头晕的卿北渚倒是要被他撞倒了,在站稳的同时顺带也将他扶稳却冷冷道:“魏大人,请您站稳些。”他平静的表情不变,语气冷淡,却极具震慑力。
“啊啊,那个……在下一定注意。”魏大臣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
“哎,王爷,您等等在下!”魏大臣复又跟了上去,为避免方才的事再次发生,他小心翼翼地加快步伐。
他好不容易跟上了卿北渚,再次气喘吁吁地询问道:“王爷,可否回答方才的问题”
卿北渚不知他为何如此坚持,但亦是着实无奈他的坚持,遂答之:“本王认为此事关乎百姓生活乃至家国,若不予处理,袖手旁观,定民不聊生,伤损我若栖城的长久安宁。”听起来似乎是有些敷衍。
奈何魏大臣一脸佩服:“确实,卿大人真不愧为我朝堂的左膀右臂,也不枉为摄政王啊。”
确实,自从担任摄政王以来,大抵也只有他是真心地对卿北渚渚忠诚、佩服了。
朝廷众位大臣皆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了,唯有卿北渚自己仅仅二十又五,与当今皇帝差了仅仅七岁,是至今为止,唯一如此年轻的摄政王。
卿北渚与先帝相差十四岁,同父异母,当时先帝的母妃也是当时的皇后生下先帝时,太上皇便又找了新欢,也便是卿北渚的母妃。
卿北渚的母亲乃是稀少异族之一的月流族,生下的孩子必须随母亲姓,否则宁愿不生——因此他姓卿。
月流族族人样貌绝美,容颜不老,始终是二十左右的样貌,但并非长生,发色为银灰色,皮肤白嫩,眼睛极美,有着像是月光撒过一般的静美,并且天资聪颖,学习力强,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经常一脸平静,甚至冷若冰霜,毫无情感可言。
只是如此美丽的容颜与智慧,亦难免有缺陷——月流族族人通常身材高瘦,普遍视觉不太好,体弱易患病,尤其是天气寒凉之时,惧怕寒冷的同时又惧怕强光,极其怕热。女人交/配生子后至少七年方可生下一个孩子,有的可能更久,久可至18年。
并且,只可与人交/配一次,若是与一人交/配后,又与另一人交/配,那生下孩子的血脉只与前者有关,与后者无关。
只是当时卿妃生下卿北渚时,竟只用了仅仅4年,人人俱惊。
月流族自被发现以来,便一直处于被人抓捕的危难之中,男人们皆欲与月流族的女人生子,以便自己的儿女有如他们一般的美貌。
如今,为躲避这些男人们的疯狂抓捕,为了躲避他们无穷尽的欲望,月流族已隐匿,不知踪迹。
人们唯一能够看到的拥有月流族血脉的,便只有当今摄政王卿北渚,只是虽样貌绝美,但毕竟是男人,没有女人的生育能力。
而且,卿北渚在人们看来,是冷漠的,毫无情感可言——因此,人们惧怕卿北渚。
待先帝十五岁登基之时,卿北渚才一岁。
先帝于18岁与当今皇帝褚师怈的母妃裴氏生下褚师怈。
由于卿北渚四岁便能作诗、作画且善书法,因此先帝尤为重视,十二岁便被封为摄政王。
担任摄政王以来,卿北渚便被许多大臣们针对。
但卿北渚也以自己的能力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不虚此职。
褚师怈五岁时,先帝便让他去教导褚师怈以及其他皇子,先帝以为除了他,没有誰更适合去了。
“皇兄,为何让我去教他们”
“北渚,阿怈他身为你的皇侄,还有其他的孩儿也是你的皇侄,他们若是跟着你学习也是很好的历练,你理所应当去教育他们,再者,你自小聪明,教育他是无可忧患的了。算是皇兄请求你了,可好”
他万般委婉拒绝,先帝万般劝解。最后他是不愿在推诿,亦不好再拒绝,只好将此事应了下来:“是,皇兄。”
好在这些皇侄还是挺聪明的,也都听话懂事,教起来倒是不甚费心。
直到寒风吹散了这些回忆,让卿北渚感到分外寒冷,本就体寒,又要上朝——不过,此事必须商议,否则人心不安,若栖城始终混乱不堪。
这石阶似乎极多层,走了许久,才终于走入殿堂。
卿北渚轻轻打了个喷嚏。
朝堂内,亦是分外寒冷,但明显比外面要暖了些——只是对于卿北渚如此极度怕冷的人,尤其是月流族族人来说,与外面是毫无差别的。
“臣等叩见陛下。”卿北渚随着诸位大臣齐刷刷地向褚师怈行礼。
褚师怈端正地坐在宝座上,一手微微抬起,沉声道:“诸位爱卿平身。”
“谢陛下。”
褚师怈身边当有殿头官喝到:“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
班部丛中,只见方才的魏启正出列行礼道:“启禀陛下,今日我若栖城内人心惶惶,百姓皆担忧,俱不敢启窗开门而出。”
褚师怈神色复杂了些许,“朕近日也有所听闻,只是不知详情,魏爱卿可否具概之”
魏启正道:“是——前些日子,有百姓反映,在若栖城外,有一片极其怪异的林子。
反映者与数位亲朋好友一同在外游玩,当时正值夜阑残月,他们醉了酒,无意进入那片林子,后来不知怎的便睡着了。反映者言曰,自己莫名酒醒了,眼前是其余人还……还在直流鲜血,面目狰狞。
他还隐隐听到有些许恐怖的叫声,似乎不是人发出来的。
后来,那人便想走出那怪异的林子,但他一转身,便被身后一只手抓住了肩膀,无法动弹,待他转头过去,是刚才倒在地上已死的人……”
褚师怈道:“那他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魏启正复答曰:“陛下,听那人说,是一位少年人将他救下的。”
“少年人?”
魏启正严肃答之:“是的,陛下。据反映者所言,当时他那个莫名起死回生的好友脸上已全然无生气所在,脸异常地苍白,似乎是死人的脸,那只手亦完全无温度可言,冰冷至极——见到如此惊悚的画面,他自是慌张不已,便开始大叫求救。
眼看那人一点点向自己靠近,那少年终于如飞鸟般来到他身前,手中闪起银光,将那发了疯似的人轻松击杀,并将自己救下。”
褚师怈面色略有变化,他沉声道:“可有查清那少年是何身份”
魏启正沉吟片刻,便道:“陛下,这少年身着深色斗篷,看不清脸,将他带出林子后便离开了,向着那林子深处进入了。”
褚师怈离开了龙椅,站了起来,负手问道:“那又何以证明此事为真”
魏启正微微躬身道:“这便是今日之重了,陛下且听微臣娓娓道来——是这样的,反映者于翌日反映,当即便有些许百姓不信这邪,当日早晨便去了那片林子,结果完好无损地出来了,因此,人们都以为是反映者出现幻觉在说假话——当日夜晚时分,便又有百姓进入,直至翌日清晨也不复出焉。”
“那缘何收到反映当日未查清此事”
“陛下,当日收到此反映的官吏们大意,随其他百姓一同以为他在说假话,自然就不信,也没有彻查此事——直到方才微臣说的有百姓不复出焉时,他们才向微臣反映,实在是不该,也实在是微臣之错,还望陛下惩戒予以微臣警醒。”言已绝,他便双膝跪地。
褚师怈余光一直盯着卿北渚,语气冷冷道:“罢了,这并不是你一人之过,当下之急是对此事调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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