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唐蕴这边的低气压截然不同，这么短的时间，很明显卓沁在这个公司里融入得很不错，周围一圈人她也应付得游刃有余。
“唐总。”
众人看见唐蕴过来，纷纷打招呼，唐蕴在首位坐下，微往后仰，“可以开始了。”
“好的，小唐总。”
总公司的人站在另一边，他们这次来主要是针对tango上个季度出现的问题分析的，本来应该是提前通知，但是今天明显是唐董事长的命令，所以给唐蕴来了个措手不及。
总公司的人在上面滔滔不绝，tango的人一个个面面相觑，被骂得头抬不起来，唐蕴挨个看过去，视线留在了卓沁身上。
这么多人，卓沁因为是刚来到这个公司，所以幸免一难，不过她同样神情严肃。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简直是度秒如年，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了各种程度的生无可恋。
“希望各位在未来能够再接再厉，不要再出现这次这样的情况，也祝tango的未来越来越好。”
总公司的人总算是发言完毕，将资料都交给唐蕴后就离开了。
会议室中鸦雀无声，只有唐蕴翻着手中资料的声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行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明天星期五组织团建，大家好好放松放松，新的季度好好加油。”
把资料一扔，唐蕴开口，没有问责，反而犒劳员工，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会议室的气氛也顿时轻松下来。
会议结束，所有人都起身往外走，卓沁留在最后，看着重新开始翻资料的唐蕴，忍不住停下脚步。
唐蕴没注意会议室里还有一个卓沁，正聚精会神地翻刚才留下来的资料，正好她在头疼给唐董事长的总结反思怎么写，这现在就给自己送上现成的来了，反正问题就是这么些问题，到时候自己改一改，再多往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这不就搞定了吗？
“给我支笔。”满意地找到了自己要用的东西，唐蕴头也不抬地开口，向旁边伸出手。
卓沁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会议室，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将自己的笔放进了唐蕴的手里。
唐蕴挨个划线标记，在很多后面都标注了她身为总裁的失责和更好的解决办法，她倒是还想问总公司的人要刚才的ppt，那比较精简，但是那又可能不如这些资料全面，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看。
“这不全是你的错，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卓沁皱着眉看着，唐蕴的标注几乎将这次公司出的问题全部放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完全把她自己贬成了一个一无是处，昏聩的领导者，但有些因素跟唐蕴压根没什么关系，她的决策都很正确。
“我应该承担这个责任，我……”
唐蕴回答到一半才反应过来，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卓沁，眉头皱起，“怎么是你，张秘书呢？”
“送总公司的人去了，这个季度的问题主要是因为上一任总监赵立造成的，你为什么要把所有责任放在自己身上？”
卓沁来之前就从唐董事长那边了解过了，来到这里也都跟公司里的人多有了解，是上一任设计总监赵立背叛公司，故意泄露机密，给了对手的可乘之机，才让公司出问题，唐蕴第一时间发现问题，并且做出了挽救，才让公司的损失没有那么多，她应该是功臣，不该是所有责任的承担者。
“身为总裁，看错了人，这还不是我的错吗？”
唐蕴意有所指地看向卓沁，略带讽刺。
卓沁知道唐蕴对自己有气，全当听不懂，但也不再多说什么，离开了会议室。
唐蕴看着卓沁的背影，合上了资料，她当然知道这些都不是她的错，但是她要给总部，要给公司一个交代，更何况自己这次虽然没有出错，但处理起来也缺少一些章程，这算是难得的经验，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就是了，全当给自己提个醒。
“唐总，总部的人走了，”张秘书和卓沁擦肩而过，快步走到唐蕴身边，“蒋小姐在楼下等您。”
“我知道了。”
唐蕴虽然不知道蒋鹤找自己干什么，但是总归离不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张秘书抱着资料跟在唐蕴后面，回到了总裁办公室，唐蕴给蒋鹤打了个电话。
“你找我有事？”
“昨天晚上我听你状态有些不对，之后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所以我今天来看看你啊，反正也快中午了，一起去吃饭啊。”
蒋鹤的声音轻松，没多提昨天晚上。
唐蕴看了一眼时间，想起昨晚自己挂蒋鹤电话的事，“我昨天晚上有点头疼，今天中午我还有事，可能出不去，晚上吧，晚上我请你。”
“没事，我也在你们公司的食堂里蹭顿饭呗？反正我也闲着，等着，我上去找你。”
蒋鹤不在意地说道。
“那你上来吧。”唐蕴挂了电话，快速整理了一下资料，等下自己简单整合一下，给唐董事长发过去就行了。
蒋鹤走到办公区，熟稔地跟周围的人打招呼，跟回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
卓沁也刚收拾好自己的办公室，听见声音往外一看，也是巧了，正好对上蒋鹤看过来的视线。
四目相对，都有些意外。
“蒋小姐。”
还是卓沁先回过神来，开口跟蒋鹤打招呼。
“卓小姐怎么在这？”蒋鹤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面上倒也不太明显。
“这位是新来的卓总监，”张秘书正好迎出来，看着俩人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火药味，连忙上前隔开，“蒋小姐，唐总让您去办公室等一会她。”
“嗯。”蒋鹤笑着应下，从卓沁旁边目不斜视地过去，这态度就很明确了。
卓沁也没多看蒋鹤，只是旁边难免有多事的人，凑到卓沁办公室门前，“卓总监和蒋小姐也认识？”
“昨天刚认识，也是巧了。”
卓沁笑笑，继续收拾手边的东西，外面的讨论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我怎么觉得蒋小姐和卓总监有点不和呢？蒋小姐和唐总关系又那么好，卓总监初来乍到，可能不好混喽。”
“用你管？人家卓总监总部任命的，好不好混有总部撑腰，再说了，你没看人家认识也打招呼了吗？可能就是不熟吧。”
“没这么简单吧？”
“……”
卓沁微敛下眉眼，手中收拾的速度变慢，她看得出来，蒋鹤看自己不善的眼神根本不是那种为朋友仗义，同仇敌忾的感觉，而是一种敌视和审视，这种眼神更多出现在情敌身上。
蒋鹤把自己当情敌了，所以蒋鹤是喜欢唐蕴的。
唐蕴不知道外面那点小插曲，她忙得要死，抽空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蒋鹤，“随便坐吧，我整理一下就好了。”
“不着急。”
蒋鹤知道唐蕴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所以也不再多说话，打量起唐蕴的办公室来。
唐蕴的办公室基本不允许别人进来，尤其是和工作无关的人，周围放满了成排的书架，上面还有唐蕴随手放的一些小东西，其实唐蕴挺矛盾，她要求一切都要整齐最简，但又喜欢这种扰乱整齐书架的乱七八糟的小摆件，所以蒋鹤经常能看见这些小摆件出现又消失，放不了两天可能又会被唐蕴收到不知道哪个角落的小箱子里。
只有一个除外。
蒋鹤看向最角落里从没变动过的两个依偎的夸张小人，很滑稽，一个是两个羊角辫，一个冲天揪揪，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跟好看不沾边，倒是挺好笑的。
蒋鹤以前不明白这俩小人是什么意思，现在却隐隐约约能猜到，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工作的唐蕴，蒋鹤好像随意一样，向小人伸出手。
“别动。”
还没来得及碰到，蒋鹤就听见了唐蕴的声音，心里一阵酸涩，停住了手。
蒋鹤回头，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毫不在乎，随意问道，“你很宝贝这两个小人啊。”
“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动我的东西，”唐蕴的视线从小人上略过，“你先去喝点水吧，我马上就好了。”
“哦。”
蒋鹤垂下眼，收敛起眼中的失落酸涩，其实她不掩饰也没关系，因为唐蕴的视线早已经回到了电脑上，完全没有注意这边。
“好了，让你等这么长时间，”唐蕴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走吧？”
“好啊，”蒋鹤把之前的情绪都压下，站起来挽住唐蕴的胳膊，忽视唐蕴一瞬间的僵硬，拉着人往外走，“我都快饿死了，我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食堂里可没什么好吃的。”
唐蕴试着抽了一下手，没抽出来也就放弃了，女生之间挽手也是很正常的事，自己没必要太在意。
“是吗？那你苛待员工啊。”
蒋鹤和唐蕴边说边往食堂走去。
其实公司里的伙食真的很不错，一进门就闻得到饭香，蒋鹤拉着唐蕴又走得快了点，“你又骗我，明明就很香，快，我第一次来你们公司食堂，有什么好吃的给我推荐推荐啊？”
“没……”唐蕴刚要开口，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卓沁，“好，酸菜鱼还不错，我带你过去。”
蒋鹤也看见了卓沁，在和卓沁擦肩而过的时候笑着靠在唐蕴身上，“唐唐还记得我最喜欢酸菜鱼？”
唐蕴默然，她刚才的话是脱口而出，她当然不记得蒋鹤喜不喜欢酸菜鱼，只记得喜欢酸菜鱼的是卓沁。
在位子上坐下的卓沁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酸菜鱼，面色复杂。
“卓总监，这鱼怎么了吗？”带卓沁过来的人看卓沁盯着一盘鱼出神，有些奇怪。
“没什么，味道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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