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卓沁悄无声息地离开，醉得不省人事的唐蕴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宕机的大脑用了半个小时，等她自己洗完澡出来，才总算是开机成功。
宿醉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唐蕴抱着抱枕歪在沙发上，整个人现在还在头疼，抬眼看了一眼时间，干脆不去公司了，点了份外卖，勉强垫垫肚子。
外卖到了，唐蕴挪着站起身来，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连鞋也懒得穿，就准备去开门。
“嘶！”
突然脚下有个什么硬东西，硌了唐蕴的脚一下，有点疼。
唐蕴本来以为难道是自己那天打碎的玻璃没收拾干净？但是想想这地毯都换了，怎么可能没收拾干净。
弯下腰，唐蕴摸索着在地毯里找到了那个罪魁祸首，一枚精致小巧的扣子。
门铃声再次响起，唐蕴来不及多看，先把扣子随手放着，去把外卖拿了。
一边吃着，唐蕴视线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枚扣子，这种扣子的样式她的衣服上是绝对没有的，而且看它的样子，那衣服应该也价值不菲，但自己家里压根没可能来什么陌生人，这能是谁的？
一些破碎的片段从唐蕴喝断片的脑子里闪过，扯开的衣服，黑色的长发，还有接吻的感觉。
吓得唐蕴筷子都掉了，但现在明显不是管筷子的时候，昨天晚上自己是不是酒后乱性了？
再看看那枚扣子，唐蕴依照着那零星的记忆，去玄关门口，果然，自己的车钥匙正放在那里，昨天晚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不可能能自己开车回来，所以是谁送自己回家的？
拿起手机，唐蕴迟疑地给蒋鹤拨通电话，她昨天晚上不会……
抓着自己的头发，唐蕴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怎么可能因为喝了点酒，就跟朋友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还是人吗？
蒋鹤那边明显也是刚起没多久，声音还带着沙哑，状态听上去不怎么好。
唐蕴斟酌了一下，又觉得哪里不对劲，暂时试探地问道，“蒋鹤，昨天你也喝醉了吗？”
“有点，”蒋鹤那边传来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唐唐，怎么了？”
“没什么，”唐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这态度也不对，如果昨天晚上真的是蒋鹤，她现在估计都不想接自己电话，怎么可能这么心平气和，“我就是想起来昨天晚上喝多了，想问问你没出什么幺蛾子吧？”
那边的蒋鹤迟疑了一下，“没有啊，怎么了？唐唐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过去？”
“不用，”唐蕴第一时间拒绝，“没事就好，我正在吃饭，等会还要去公司，你就别过来了，没什么不舒服的。”
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唐蕴捏起那枚小扣子，所以那人到底是谁？
脑海中灵光一闪，唐蕴拿起车钥匙，对哦，自己车上有行车记录仪啊，看看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不就行了吗？
在看行车记录仪之前，唐蕴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无论看到什么，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
但是在行车记录仪上看见卓沁的身影时，唐蕴的心理建设还是崩塌了。
为什么会是卓沁？！！
这……这这这……这！
脑袋里好像一瞬间有十万只尖叫鸡在奔跑，唐蕴原地转了十几圈，才总算是冷静下来，继续往后，等看着卓沁将车停进车库，然后亲眼看着卓沁扶自己下车，唐蕴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虽然对自己的心理冲击够大，但是唐蕴也没忽视自己那小小松了口气的感觉，精神洁癖让唐蕴很难接受自己随便和另一个人接吻上床这件事，可如果是卓沁的话……
精神洁癖上是过去了，但是心理上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啊！
唐蕴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没头苍蝇，完全没有头绪，前头刚恶狠狠地挑完刺，转头就对人家那样……这是个人也干不出来啊。
唐蕴重新上楼，整个人缩进了桌子底下，她现在需要冷静冷静，这以后让她怎么面对卓沁？
脑袋里的一团乱麻让唐蕴强制冷静下来，努力梳理梳理这回事，所以，为什么昨天晚上是自己跟蒋鹤一起出去喝酒，送自己回来的却是卓沁？
卓沁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事唐蕴不太信，蒋鹤既然昨天晚上她自己都喝醉了，可能也跟自己一样断片了，就算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唐蕴又给蒋鹤打了个电话，试探地问起卓沁，“我怎么隐隐约约记得昨天晚上好像看见了卓沁了呢？是有这么回事吗？”
蒋鹤那边沉默的时间更长了，唐蕴在心底里差不多也确定了这件事。
“唐唐，昨天晚上我们俩是都喝多了，然后正好遇到卓沁，她说要送你回去，我……我也喝晕了，你们没发生什么事吧？”
蒋鹤肯定不能跟唐蕴说实话，犹豫了一下，有些模糊地回答。
“没有，”唐蕴否认，“没事，我先挂了。”
挂了电话，这回确定了，是碰巧遇上了，唐蕴一万遍感慨喝酒误事，但事已经发生了，该怎么解决？
正想着，唐蕴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张秘书。
“唐总，您忘了今天下午还有个会了吗？需不需要帮您推迟？”
张秘书也是在公司里左等右等也没等来唐蕴，这马上就要午休了，午休结束就该开会了，只能给唐蕴打电话确认。
“不用，”唐蕴想起来了，今天下午还有个挺重要的会议，是跟合作方的，“我现在就过去。”
想躲都躲不开了，唐蕴草草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拿车钥匙的时候又忍不住犹豫了一下，然后拿了另外一把黑色的，相对低调一点的银灰色跑车的钥匙。
到公司的时候，午休已经开始了，唐蕴以为只有张秘书在等自己，没想到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了正在跟张秘书说话的卓沁。
顿时浑身那叫一个不自在，都快不会走路了，眼神躲闪地避开卓沁，移到自己的位子上，“把会议的资料拿给我看一下。”
“是这样的，”比起唐蕴这么大的反应，卓沁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方重新给过来一份资料，他们那边的负责人有变动，你……”
卓沁的声音在唐蕴的面前响起，前半截唐蕴还能勉强听清，后半截就完全被自己的心跳声掩盖过去，变得模糊，她什么也听不到了，抬起眼，只能看见卓沁的嘴一张一合，嘴角还带着一点破损。
唐蕴突然闭上眼，“让张秘书过来。”
卓沁似乎是意识到什么，放下手中的资料，跟张秘书说了什么，打开门出去了。
卓沁离开，唐蕴感觉自己慢慢恢复正常，紧绷的整个人也慢慢放松下来，顺利跟张秘书对完了会议的内容。
“唐总，这次联名合作的系列定位是青春，卓总监的意思是不要太局限，希望能够有新的突破，在设计上再大胆一些……”
张秘书合上资料，跟唐蕴说刚才卓沁跟她交流的内容。
“嗯嗯，”唐蕴胡乱答应着，“卓总监怎么说就怎么做，一切由卓总监说了算，这种事情以后不用问我。”
张秘书有些意外，她现在也有点闹不准自家总裁跟新来的卓总监到底是什么关系了，不过这些对她的影响倒也不大，还是赶紧去干饭要紧。
“唐总，您吃午饭了吗？”
“我吃完了，你去吧。”
唐蕴摆摆手，让张秘书出去，她现在正好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唐蕴以为自己足够冷静了，但事实证明她还不够。
会议开始，对方的人和卓沁都是新负责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交流起来反而轻松一些，没有什么信息差，并且也都有自己的新想法，互相交换意见。
唐蕴从会议开始，基本就处于走神状态，视线左右飘忽，最后落在了卓沁的身上。
卓沁整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微微肿起的嘴角鲜红得格外引起唐蕴的注意，卓沁用了重一点的口红色号，显然是想遮一下，所以为了呼应口红，整体的妆容也比平日里浅淡的风格浓了一些，衬得整个人更加明艳。
“唐总，唐总？”
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唐蕴的身上，而她很明显还在盯着卓沁神游天外，张秘书急得一脑门汗，喊了两声还没把唐蕴喊回神，忍不住碰了一下唐蕴的胳膊，才把人魂给叫回来。
“嗯？”
唐蕴骤然对上一双双眼睛，总算是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干蠢事了，心里抓狂，但是面上依旧稳如泰山，掩饰地低头轻咳了一下，“这个项目一切都由卓总监说了算，按卓总监的意思来。”
会议室里哑然一秒，接着都开始附和地打哈哈，唐蕴明明白白地看见了卓沁脸上一闪而过的无奈，她有什么说错了吗？
疑惑地看向旁边的张秘书，张秘书简直没脸，拿资料挡住自己的脸，低声跟唐蕴解释，“项目都谈完了，很顺利，都没什么问题，卓总监刚表完态，等你说总结结尾呢，你又把皮球给卓总监踢回去了。”
唐蕴也忍不住低头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你不早跟我说？”
“说了您能听见吗？”
张秘书跟唐蕴解释的时候，旁边的卓沁已经站起来，替唐蕴说了结尾语，大方得体地处理烂摊子，全当他们家总裁刚才的丢人事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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