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纸条,是守在牢狱的侍卫长,在一个时辰前交过来的。
经过多时的审问,祭司一族的长老们张口闭口都说不清神像内的元神从何而来。
而最重要的事情,都写在了纸上。
景瑜宁展开仔细看时,字里行间的话意却让他心神不悦。根据侍卫长所言,平日里清宿堂的妖怪们都纷至沓来,妖多繁杂,本就给守护神像的长老们带来了诸多不便。
不过按照堂内规矩,这些前来祭拜的妖怪也不会随意去触碰神像,只能站在长老们所画定的圈内祈愿。
神像日常的清理,也是轮值的长老远远立在身前施加妖法,并不会有任何的接触。
究竟神像内何时多了道元神,无论他们怎么回忆也说不清个究竟。
本以为这件事很快只能石沉,再也寻不出任何的线索。却没想到,就在方才狱内的一位长老突然暴毙而亡,瞬间灰飞烟灭。
按理说,妖怪自然死亡是魂飞魄散。可是这长老死的时候身上却如同被烈火焚烧,最后一刻元神竟然发出了痛苦的呜鸣。
更为奇怪的是,他被关在单独的牢狱内,其间也没有与其他妖怪有过接触。
长老的死发生的蹊跷,侍卫长急忙赶至宫内将重要的情况用妖法写在了纸上,送到了前殿。
这妖法是牢狱的侍卫独有的,只有当景瑜宁摊开纸条时,才能看见上面写的内容。
望着脸上盛满笑意的殿内众妖,景瑜宁眉头紧锁。作案的妖怪特意选在了今日动手,不就是想在池安宫内闹出一番动静吗?
他细长的眸眼瞥向了一处空着的座位,这里本该是姣衡山所坐。算着时辰,他早该到了,可现在却不见他半分的影子。
难不成这件事,会与他有关系?
景瑜宁朝着退在一旁的侍卫长招了招手,杵在他耳边小声言语了几句。下一秒,侍卫长就很快离开了前殿,消失在了琉璃灯盏的晃影里。
殿内虽是浮华喧嚣,可沈清濯在经过时,却注意到坐在长廊两侧的妖臣们都各怀心思。
他们的眼睛虽是落在了清歌妙舞的乐妖身上,但注意力却总是忍不住紧紧锁住王座上的景瑜宁。
眸间的辗转,无一不体现出他们暗藏的旮旯想法。
谁也不知道今年的新岁究竟又会生出什么乱子,按照往年众臣对他皆是毕恭毕敬,实则却是看的姣衡山的眼色。
可是今年,姣衡山的席坐是空着的。消息灵通的一些妖怪,早就听说了在清宿堂妖主冷落姣玉一事。
当时,退却在堂内的妖怪们都纷纷咽着唾沫,躲在四处,掠起眼梢瞧着他们的对峙。眼睛不带一丁点的转悠,生怕一不留神就错过了许多事情。
可是景瑜宁却当着百鸟妖族众妖的面驳了姣玉公主的心意,还带着一介不知从何处捡来的恶鬼女娘一道离开。
这用意,这不在乎的明显表现,让看热闹的妖怪们纷纷唏嘘。君主承诺的一纸婚约,究竟多久能实现,现在谁也说不清了。
而随着一年到头最后的时辰临近,落座在下面的妖臣们都屏息凝神等着仔细瞧瞧这一场热闹。
直到有的妖怪注意到,从他们身后走过的沈清濯时。讶异的神情忍不住显现在了脸上,本是随处乱瞥的目光开始投向了一个方向。
闲言碎语很快稀稀落落地传入了沈清濯的耳中,那些先前忽视她的妖怪女眷也将视线重新落在了她的身上,只是眼神里尽是不屑与怏怏不满。
“她莫非就是妖主最近新宠的一个恶鬼?”
听闻此言,近旁的妖臣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子,笑意道:“你说妖主是不是这里有问题,他怎么每次带回来的女娘都是一介恶鬼?”
“你还别说,上次那个早被偷偷安排进了安绥殿,这次这个却正大光明地成了个管事的。”
“哎。”一个身着紫色蟒服的妖臣举着酒杯,晃悠着醒了醒酒,叹息道,“听说这次这个和护法的关系莫大,又受到了妖主极盛的重视,就连姣玉公主都没办法。所以,这些话在这里就别再说了。”
说完,他们几个按耐不住又看向了走到王座旁的沈清濯。
她按着宫内的规矩,朝着景瑜宁行了妖礼。退却一边,回到楠夫人的席坐上端正地坐在了一旁。
此时的楠夫人神情专注,临着时辰的走近,庆典上并未出现太多的纰漏,但是绷着的心却一刻也无法放松。
她朝坐过来的沈清濯轻轻点了点头,眼里都是和蔼的笑意。日前,她总是在藏书阁内忙碌,庆典的大小事宜都交由沈清濯去承办。
没想到,自己的孙女短短几日就已经完成了庆典前的准备任务,不仅对接好了妖怪们的名录,点清了庆宴上所需的桌数和食单,就连歌舞的节目也很快和宫内的乐所交接好了一切。
现在庆典内的一切都井井有条地继续着,仿若沈清濯从来都是管事的料,也好似她曾经就经历过。
“清濯,过了今夜,你就好生歇息几日。其他的事情就别再管了,身体最重要。”楠夫人意味深长地说道,随手将上好的甘露酒倒进了沈清濯的金盏杯内。
沈清濯接过酒杯,点了点头,视线却落在了斜对面空着的席位上:“阿嬷,可是百鸟妖族还没来?”
这道疑问也一直是楠夫人所虑,从进殿起,她就分外注意这个席坐。按照以往,姣衡山早应该携夫人一同落座,与四周的妖臣们相谈甚欢了。
可是群妖陆陆续续都入了座,却不见他们百鸟妖族,难不成姣衡山是在故意压面子。
“都这个时辰了,应是不会来了。”楠夫人叹了口气,“没想到姣衡山到现在仍是尊礼不分,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妖主在这样的场合里置气。”
自景瑜宁即位起,姣衡山的多次作为都处处针锋相对,她本就看不惯。而此时殿内,坐着的都是些名声显赫的妖族,他却仍是如此不顾君臣尊礼,更是心中怨怼难咽。
一向沉稳的楠夫人,也因杂乱的情绪口出埋怨。
“阿嬷,我有一事不明。这场婚事,本就不遂妖主所愿,为何双方还要一再强求?”
“各取所需罢了。”楠夫人抿了口酒,甘甜余香回旋在了嘴里。不过她一想到妖主很快就能飞升成神,这些烦心事也就能烟消云散了,心思总算活络了些,“有些事情,随缘而去。缘分到了,不该发生的,就不会发生了。”
沈清濯似懂非懂,转眼看见桌上盛在冰清一色浅碟内的菜肴,肚子饿得有些难受。忙活了一日,她还未能进食多少,鼻子里闻见的山珍海味浑厚的香味又重新唤起了她的食欲。
“阿嬷说的对。总之,妖主若是娶了姣玉公主才倒霉。日后,这池安宫内指不定闹得鸡飞狗跳的。”她小心翼翼地将声音放轻,担心身边的妖臣听了去。
“可惜了,妖主本应该迎娶昭南的。这些事务也该由她所管,如今却被安排在了我们的手上。”楠夫人随口也附和道,“若是妖主日后能羽翼丰满,兴许昭南他们一族也能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不知为何,这话落在了沈清濯耳中,却有些刺耳。她手上本是夹菜的筷子,也停滞在了半空。
她内心深处的剥夺感又一次袭来,上一次产生这样的异样感觉,却是在第一眼看见昭南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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