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加好友?”
周寄在外面蹲着抽了三支烟,掐着点算他们应该说完事儿了,抖了抖身上沾得冷意,哆哆嗦嗦走进来。
视线刚看过去,就被贺让骁冷冷瞪住。
得,他还是算错了,坏了人家好事。
他看着眼前两人的姿势,偏头咳嗽了声,竖着耳朵听两人挪开距离与沙发摩擦出的轻微动静。
细细密密的,他一个外人都觉着暧昧味儿好浓。
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贺让骁,少年神态淡定,往扶手边靠,又恢复了懒洋洋的姿态,只不过他后颈衣领没遮住的那块儿泄露点红。
周寄轻轻啧了声,心说贺让骁平时拽得二五八万,其实他妈的纯得要死。
周寄都当电灯泡了,他就铁了心当到底,站在沙发旁,手指敲了敲扶手,“什么好友?”
贺让骁冷着脸,半垂着眼睫,嗓音也低而含糊,“没什么。”
周寄说不说算了,又过了会儿抱怨夏池也怎么还没来,他给夏池也打了个电话,冲周寄和程尔说:“我们先过去,一个小时前就说要出门,还在磨蹭,真麻烦。”
程尔看着贺让骁忙完最后一点,心里一直盘旋着他之前的问题,要情书还是要加好友啊。
她一点也不想选,都想要,也不贪心吧。
贺让骁提交最后一次修改,确认通过后,直接退出后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压低了声问程尔,“想好了吗?”
他靠过来气息就扑了过来,心又拼命跳了起来。
“都想要。”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很笃定。
贺让骁静了几秒,然后低声笑了,他拿起手机山再次点开泡芙,递她面前,“贪心啊,小耳朵。”
程尔皱眉,“不可以吗?”
他是她男朋友,她全要也是光明正大的啊。
贺让骁把手机往她手里塞,告饶似的,语气还有点哄着,“没说不让,你别这个眼神看我。”
怪可怜的。
程尔轻轻“嗯”了声?
什么眼神啊。
谁知道,下一秒耳边贴着他嗓音,“不光不想给啊,还想欺负你。”
屏幕上的光照在脸上,程尔迟缓地眨了眨眼,她的脸已经红得藏不住了,水色蔓延到眼中,眸光变得潋滟。
她觉着今天的贺让骁好不正经啊。
他拿过她手机捏着她手指解锁,然后点开泡芙,扫了他好友加上。
手机重新放回手里时,界面已经跳到她跟贺让骁的聊天界面。
一条系统提示:[您已经和c++成为好朋友啦,快来一起聊天吧!]
这行文字让她有种梦回当初和他添加微信好友时的感觉,仿佛近在昨天。
手心振了下,程尔眼中再次出现一行字。
[c++:情书回去给你。]
程尔心跳得特别快,她看看屏幕,余光偷偷看贺让骁,手指尖都在发颤,发软。
她怕周寄看见了,又笑话。
手指搭着键盘飞快敲下一个字回复他,[嗯]
贺让骁手机亮了下没看,往外走时,他走在后面,懒散地迈着脚步,单手解开手机看着。
程尔又想到点别的,很快打消这种念头,她今天真的不能得寸进尺了。
走出巢,远离污浊的烟味,外面的空气变得清晰。
天气还算不错,太阳被浓厚云层遮了一半,稀疏的光线从树荫洒下,秋末的阳光失去毒辣,变得绵软而温柔。
周寄扯着贺让骁去开车,怕吃罚单,车停得有点远。
程尔站在门口树荫下等,视线随着周寄和贺让骁勾肩搭背走远。
四处张望时,手机忽然亮了亮。
是一条新的泡芙消息。
程尔还以为是one上线了发来的,她随手点开消息,竟然是贺让骁发来的。
脸上浮现红云,明明阳光也不强烈,她却热得好难呼吸。
手机上那几个字,烫心尖似的。
[c++:什么时候叫哥哥啊?]
“夏池也来了,我去接一下。”
周寄关掉手机起身,推开咖啡厅的门往外走。
程尔好奇的视线跟了他一路,下巴被手指捏着转回来,视线跟贺让骁的碰上,缓慢地眨了眨。
“看哪儿呢,你男朋友在这儿。”
程尔不好意思挣开他,指了指外面,“周老板这不是挺心疼夏夏姐吗。”
刚刚他们坐着玩手机,周寄虽然在跟贺让骁玩游戏,但隔几秒抬起眼往门外看,心不在焉的样子,生怕错过什么。
“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周寄这人就是这样,长着一脸凶相,脾气又臭,身上那点痞气让他看起来更像个混混,就算心里对人好,他这副态度让她形象大打折扣。
“夏夏姐和周老板真的很般配啊。”
一个野痞一个温柔,搭在一起还挺有看头。
程尔很喜欢夏池也,性格温温柔柔的,脸上总是挂着温暖明媚,说话温温吞吞,是那种被爱包围长大的女孩。
“你当他面说这个试试。”贺让骁哼笑声。
他的视线从手游分出来点,在她侧脸和耳下那块游离,若有所思地看了会儿,忽然松开屏幕,坐直了身体,手臂抵着扶手往她那边靠。
“高兴么?”
他视线看向落地窗外,周寄双手插兜,正在跟夏池也说什么。
夏池也笑得甜死了,眼睛弯弯的,特别满足。
程尔也看见了,意识分散了没听太明白,问他,“你说今天吗?”
“嗯。”
程尔唇角扬起弧度,“很高兴啊。”
要是贺让骁不让她叫哥哥,会更高兴耶。
贺让骁的手从扶手下探过来,忽然握住她放在腿上的手指,捏捏温热的指尖,然后大胆牵住。
周寄和夏池也说完话,两人已经往咖啡厅来了。
手被握得很紧,她轻轻抽了下根本抽不开,视线对上他痞坏故意的笑,心脏一圈圈收紧,心悸到发疼。
周寄已经拉开了咖啡厅的玻璃门,夏池也先走进来。
程尔心跳大得快要窒息,呼吸有点重。
他们的双手交握着,随时可能被周寄和夏池也看见。
他们已经朝着座位走来。
程尔浑身热了起来,心越跳越快,她开始默默地倒计时。
五、四——
每数一个数,心脏跟着一紧。
三——
“第一次约会。”
他的感冒还没好,声音有些病态的哑,反而有磁性的质感。
约会啊!
程尔反应过来,呼吸又急切些。
二——
脚步声越来越近,轻轻敲击着耳膜。
她听见他在耳边说话。
“我也高兴。”
“哥哥。”
两道声音叠在一起,尾音咬着尾音,暧昧地纠缠着。
贺让骁挑了下眉。
就在夏池也靠近座位,程尔已经做好了解释的准备,手忽然被松开,自然地垂落在大腿上。
贺让骁旁若无人地抬起腿,懒散地交叠着,整个人陷进椅子里,双手拿着手机按来按去,眉目舒展地上扬,心情好极了。
仿佛刚刚那一瞬,他只是在他们坐下之前,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程尔心跳缓不下来,呼吸有些急促,耳下肌肤红了一大片,少女慌张的情态藏不住。
咬着下唇细细地磨,懊恼着,她怎么就在紧要关头叫他哥哥啊。
夏池也坐下,程尔打完招呼,埋下头喝了一口果汁,下一秒来不及咽下,呛得面红耳赤。
贺让骁反应快,抽纸给程尔,又去拍她的背。
周寄了然地扫过两人,拉着还没摸清楚状况的夏池也,“喝什么?”
夏池也注意力一下被分走,她点了杯生椰拿铁,又想起什么,打开包取出一条精致收敛。
“小尔。你手给我。”夏池也拨弄着搭扣,牵着程尔的手,给她戴在手腕上。
她的手腕又细又白,珍珠细链的手链圈着手腕,随着她动作松垮地晃动着,发出叮叮玲玲的声音。
“真的好适合你啊。”夏池也拉着她手腕看了又看。
贺让骁视线定在她手腕上,那些清脆的铃声让他心思飘远,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暗了些。
“听说你们要去参加比赛,提前预祝你们取得好成绩。”夏池也笑着说。
半天没吭声的周寄哼笑了声,“一个学神,一个比学神还学神的人,给人活路就算不错了。”
贺让骁踢周寄,“别毒奶。”
周寄烟瘾又犯了,刚打算摸烟去外面抽。
忽然僵住。
整个人都犹如蓄满力量的弓箭,绷紧了一动也不敢动。
细软的手指钻进他裤子口袋,隔着薄薄的布料,那只手在里面乱摸索,又软又细的触感,让他心变得特别燥。
像是有什么东西滑进嗓子里,特别痒。
他喉结往下滑动了下,眼神垂下,特别凶地盯着夏池也。
她竟然一点感应也没有,手指磕磕巴巴碰到烟盒,轻轻抽了出来,随着烟盒消失的是那阵持续的痒意。
她不甘心,又打算再次探进去时,手腕被周寄捏住,他紧咬着腮帮,压低的声音暗含警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夏池也眨了眨眼,大言不惭,“我又没摸你。”
一团心头火瞬间烧了起来,周寄手抖了下,很饿很将他放开。
夏池也视线从手腕移到周寄脸上,很轻声说:“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周寄喉头一哽,偏头用眼神警告她不要胡来。
夏池也摊手,几秒后,周寄咬着牙把打火机交到她手心,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整张脸臭得不行。
夏池也在手机上看见一家鬼屋特别感兴趣。
兴致勃勃拉着大家一起玩。
程尔贺让骁走在前面,贺让骁单手插着兜,姿态放松,对玩不玩鬼屋的兴致缺缺。
程尔满脑子都在想之前在咖啡厅的事情,心不在焉地,差点撞在门上,贺让骁眼疾手快,拉她一下,她才醒过神来。
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贺让骁拽着她衣袖,没松手。
他光明正大地牵着,程尔却感到羞涩紧张,不自在,明明只是牵着衣服,她却慌的视线不知道怎么放。
“他们没空管我们。”贺让骁低声提醒。
程尔悄悄扭头往后看,周寄和夏池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牵一起了,大手包裹着小手,看起来是周寄主动的。
但很快,周寄就放开了,不自在地摸了下头。
周老板那么野的一个人,谈起恋爱好青涩啊,程尔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收回视线,憋着笑,移眼看向贺让骁。
玩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明知道角色都是真人扮演的。
昏暗的环境,乱七八糟的光线渲染的恐怖氛围浓郁,有些扮相恐怖的角色突然跳出来时,还是将她吓一跳。
程尔紧跟着贺让骁,寸步不离,低声问他:“你真的不怕吗?”
听鬼故事都要堵着耳朵的人真的不害怕鬼屋。
程尔不信。
贺让骁停下来等她,手滑下去握住她的手腕,好像还不够,手指在腕骨处摩擦了下,感受到对方抽手,轻而易举抓住手指。
他收回手臂,力道有点大,将她带到了身边。
程尔鼻尖擦过他的手臂,视线四处游荡,还没找到落脚点,就听见一声恐怖的声音。
整个人抖了下,然后听见夏池也的笑声,“尔尔,你胆子好小啊。”
夏池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个鬼的面具,惨白的脸鲜红的舌头吊在外头,样子恐怖,她故意歪了下头,更恐怖了。
周寄拍她头,让她别闹了,程尔有些惊魂未定,看什么都觉着夏池也下一秒会从某个角落冲出来。
贺让骁低笑了声,将人往他身边带,小声商量也去找个面具吓唬夏池也。
程尔摇头。
她刚刚吓得心脏都快飞出来。
两人继续往前,来到一个黑漆漆的房间,密不透风似的,一点光线都没有。
程尔有点怕,脚往贺让骁那边挪,紧紧贴着他手臂。
“你真的不害怕啊?”
话音还没落下。
“啊啊啊啊啊啊!”
程尔吓得惊声尖叫。
手指狠狠掐着贺让骁的手臂,不顾一切他的怀里钻,紧紧将人搂住。
贺让骁单手将人护住,抚摸着后背安抚,把人往旁边带。
程尔闭着眼睛埋在他胸口,短促的大口大口喘气。
“走了吗走了吗?”
人和声音都在发抖。
是真的吓着了,贺让骁带着她离开房间,来到一个有点光线的安全区域。
他弯腰,头低了点,漆黑的眼眸看着她,手指在她眼下抹。
“不是不害怕么?”
他有点心疼,后悔带她来了。
程尔觉着自己反应激烈了,羞耻感后知后觉涌上来,被一个吊死鬼吓哭,真的好丢人啊。
程尔又羞又恼,垂下头,闷闷地想她要再去找那个吊死鬼讨回尊严,转念想,他也是人扮演的,就算找他,也不能挽回丢脸呀。
想到这个,程尔更沮丧了。
漂亮的眉眼都耷拉,小脸垮着,委屈死了。
贺让骁伸手将她脸抬起来,灯光照在她湿漉漉的又委屈的眼角,心痒得不行,他啧了声,哄着她,“委屈成这样,怎么办啊,要我去揍他一顿吗?”
程尔嘟哝,“你是在哄小朋友吗?”
贺让骁顿了下,视线又转到她脸上,喉结往下缓慢地动了下,然后,低笑,
“你不就是么。”
“……”她面红耳赤着不知道往哪里看。
“小朋友好过点了吗?”他问。
贺让骁那句话太熨帖,将她所有恐怖瞬间抚平,她胸腔里涌动着一团热气,心尖时不时被灼一下。
程尔点点头,“我们去找夏夏姐吧。”
他们在这里逗留太久了,而且这个地方光线照着有点闷热。
她被吓出一身冷汗,又被羞臊出一身热意,两种感觉交织着不太好受。
贺让骁嗯了声,声音低,似是自言自语,“小朋友胆子这么小。”
“——没有我可怎么办啊。”
后半句声音更低。
又一个早晨,轮到程尔提前街角买小包子。
很久之前,她就跟贺让骁约定,一人去买一天。
程尔进了教室,左等右等,贺让骁没来。
林澈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程尔用笔戳戳他。
林澈转身,瞥见空位,笑了下,“学神真任性啊,高三还说来就不来。”
程尔问:“你早上没碰见他吗?”
林澈摇头,“没啊,他没跟你说啊?”
程尔含糊嗯了声,视线移回课本上,心绪不宁。
中午就要出发去比赛了。
他难不成在家收拾。
可是她出门时,他都已经洗漱收拾好了啊,怎么会没来呢。
午间操时,程尔带着手机悄悄躲厕所,给他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发出去的消息,也没回复。
程尔越来越不安,贺让骁已经很久不会平白无故旷课,更不会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程尔一上午坐立难安。
中午集合时,带队老师突然换成了三班数学老师。
程尔心里的疑虑更重。
她试探性打听,老师解释,他们班同学出事了黄彬已经去解决了。
车已经到了,带队老师催着程尔上车。
程尔左顾右盼,看了看时间又说:“老师,我们班还有个同学没来。能再等等吗?”
老师说:“你说贺让骁啊,他有事不跟我们走,你先上车。”
程尔僵在原地。
“他有什么事啊?”
老师摇头,“不知道,黄彬老师没说,他去解决了,你放心吧好好比赛。”
程尔将信将疑迈上车。
比赛是安排一天后。
那天程尔还是没跟车走,她求着老师下了车。
一路跑进医院时,耳边的风过往的人都变得模糊,世界在眼前模糊倒退着,交谈声脚步声充斥耳朵,乱糟糟的。
她一路跑,不停地撞人,不停地道歉。
眼泪控制不住往下掉。
跑到急诊科,隔着长而嘈杂拥挤的走廊,她看见了倚着墙弓着背的贺让骁。
背着光,他好像很累,肩背往下皱,垂着眼,视线散得不行。
像是在出神,又像是什么都没看。
程尔往前走了一段,眼前画面越来越清晰,她呼吸凝滞,脚下似千斤,重得挪不开。
眼泪扑簌簌从眼角滑出来。
贺让骁视线移过来时,顿住,她慌张伸手去捂,难受得身体发抖。
他的眼角还有下颌染上血迹,斑斑点点,蜿蜒了长长一道,有些溅到了锁骨。
白色校服胸口衣领上蔓延大片血迹。
布料都被血浸透了。
他看着程尔,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视线移走,直起身朝她走来,但他身上那种低沉的气压越来越浓。
急诊室外面,太阳照不到的一块角落里。
程尔抓着他手臂检查,还要撩开衣摆,却被他牵着手避开。
程尔心疼又委屈,她想靠近抱他,他却冷着不让她碰。
“你有没有受伤?”她急切,“你也流血了?”
贺让骁摇头,“没。”
嗓音又哑又淡。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抱?”
她陷在难过的情绪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知道贺让骁就算真伤了,也会瞒着。
这一身血,她真的快急死了,抽了纸巾要给他擦。
贺让骁垂眸看着她,若有所思,静了会儿。
他放弃某种挣扎,用干净那条手臂轻轻搂她肩膀,语气无奈,
“脏啊。”
作者有话说:
ww骁哥,不脏啊!
qvq情书没忘哈哈哈
这几天章节字不少欸,勤奋鹊鹊谁要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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