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府。
冯老夫人抱着她又哭又笑,口中不住地喊着:“我苦命的缦儿——缦儿——”一旁的两个舅母也只能看着别叫襄国公主在自己外翁家闷死。
齐宣则是被拉去听佑缘的外翁舅舅及他们的同僚世交不带重样地骂了一个半时辰前线弃盔溃逃的将领。叫这位探花郎大开眼界,大悟华夏文词之销魂精彩。
一个惊魂未定一个沉吟不语地走出冯府,冯府众人原准备留公主夫妇吃晚饭,见苦留不住,硬是绑了头羊塞上马车。
回公主府的路上天色渐暗,外面却依旧锣鼓喧天,兼有爆竹烟花之声。
“一只哪里够?”佑缘顾盼神飞地絮叨着,“今日涮、明日烤、后日烙、大后日熬汤、大大后日剁馅包饺子。羊骨羊排羊杂碎……”
他实在没料到一只全羊也供不起佑缘的花样,忙打断她一路翻新的花样:“那今日先涮,明后日要喝粥、领宴,年后公主再折腾。”
这姑娘因新年与照料冯贵妃因风声鹤唳新添的病足月没行过舟,好容易得了空,连羊肉也要在湖心涮,齐宣对她没脾气,也拗不过她,就依她去了。
白驹玩心重,早买了烟花抱来放,一群女孩嬉笑着跑远找观景处,也有胆大的围着看她擦火石。曲江笑骂道:“姑奶奶们,仔细撞到。俩管事的自个儿乐去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火花一出,女孩们尖叫着躲开。
一朵硕大的烟花在湖面盛开,烟花的金尾游鱼般散开。
湖中雏鹰吓得不轻,慌忙往船中躲。
又一朵烟花炸开,湖上漪、手中杯、眼中映,皆是金晃晃的一片。浮金在漆黑湖面上流淌跃动。
如若没有两只煞风景的傻鹰吱哇乱飞,也许佑缘从来没用过的文采能拽出几句酸文假醋。
羊肉是刚从羊羔上片下来的,切的极薄,再放锅中一涮,入口鲜烫,还带着香浓汤汁。
结果又把俩馋鹰招来了。双鹰夺食,翅膀扇舞间,佑缘的碗跌下食案,落入湖中。“扑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
佑缘没好气地赏了俩馋鹰一只一记爆栗:“吃足鱼,又抢羊,你俩才是赛神仙。”
一只鹰急急飞走,另一只把头深深埋到翅膀底下,眼见佑缘的火气又要上来,齐宣忙拎起另一只把它放了。
好在佑缘随性惯了,拿酒杯当碗也能凑合着吃,就是有点串味。
烟花骤停,佑缘借着三分醉意踩着船头喊:“给我接着放,不要停!”
女孩们此时正缠磨着白驹问她讨新巧别致的鞭炮,闻言笑道:“公主都发话了,快交出来让我们帮你放了。”
白驹摸摸袖中被去一大半的鞭炮,十岁的孩子自然舍不得,忿然乱叫道:“曲江姐姐!”
她越是慌乱,可趁之机越多,女孩们哄然争抢,随后叽叽喳喳散去。白驹撇嘴跺脚地空手回去,但实在闹到太晚,小孩子渴睡,困倦地要命,倒在石凳上哼哼唧唧地迷糊过去。
女孩们不敢把鞭炮往园中砸,怕把娇花贵草炸出个好歹,心知公主平日最不喜这一池锦鲤,都心照不宣地把鞭炮点了往池中扔。
佑缘今日是十七岁以来头一次发自肺腑的高兴,烈酒灌都有点猛,头有些晕,此时倚在船边悼念自己无迹可寻的碗。不想女孩中有个力气太大的直接把鞭炮扔到了船边上,火光四溢,带着小船微斜,她一个踉跄险些一头栽水里,手中的酒杯带着块羊肉飞了出去。
这番动静终于将田都监引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显然是刚从被褥中挖出的小黄门,对惊慌失措的女孩们呵斥道:“这是做什么?公主要有个好歹,仔细你们的脑袋。官家近来郁结烦闷,小心撞枪口上!?
岸边的火光人声顷刻之间烟消云散,湖面归入寂静,黑铁般的沉寂压的佑缘喘不过起来,不适愈发激烈,她趴在船沿想吐却吐不出,难受的紧。
齐宣发觉自己似乎高估了她的酒量,思及明日还要进宫领宴,暗叹自己好像还高估了她的分寸。
在佑缘再次差点一头栽水中之前,他及时一把将她拉回来,这姑娘忽向船边一倒,又叫齐宣险险捞回来。
这还不算完,曲江领着一干仆婢划船来接,佑缘却倚着船篷迟迟不肯换船,曲江无奈道:“公主,先回去睡吧,公主等什么呢?”
“有人抢老娘的碗!”佑缘一拍船蓬,怒道,“天理昭昭,其罪难容,老娘就坐这等个公道!”
“公主醉酒,忘了方才碗被诗仙借走了。”齐宣搂住她,没让她又掉下去。余光瞥见月光溶溶,在她耳边随口胡诓,“你瞧,今夜月光正好,诗仙也出来喝酒。”
“齐谕德!完了!”佑缘针扎了似的跳起,“咱家的碗铁定被诗仙押酒铺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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