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失恋’的情绪中缓过来了,沈应淳终于想起了他参加《分手之后》的目的。不是为了追回周岁,也不是为了阻止他们破境重圆,而是为了红。
不择手段的红。
毕竟这样的事,他早就做过了。
昨天晚上经纪人打了电话过来,警告他不要再做出格的事,眼下第六季虽然还没有正式播出,但是几次直播下来,很多粉丝已经对他很不满意了。
有说他绿茶的,说他心机的,还有的说他们和宋曹一样,是假扮情侣过来蹭热度,这个也确实说中了。
但是人家炒cp就没停过,营业那叫一个兢兢业业,再加上又搞笑讨喜,所以不仅团里的cp粉嗑得起劲,也吸引了不少路人粉,眼下已经发展成国内知名度顶尖的大势偶像了。
哪像他们,演前任都那么敷衍。
再说其他人,江繁那对因为这次曝光拓宽了戏路,接到了不错的剧本,明年开春就要进组;上一季被爆出人品不好的温溪,今年代言也多了不少。
周岁就更不用说了,他是综艺播出后的最大受益人,直接从四五线配角飞升到了新一线,吸粉速度让人惊叹。
这样大势的综艺节目,偏偏沈应淳和苏叶什么都没捞到。当初,华星为了在盛明寒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塞进去,花了不小的力气,结果沈应淳只交出了这样的答卷,公司自然十分不满。
这次通话,就是一次警告。
沈应淳挂断后,失眠了很久。
他很清楚,娱乐圈里等待被挑选的白菜太多了,沈应淳也没那么独特,离开周岁这个标签,他什么都不是。
他没有更多机会、也没有时间门了。
周岁不再是他当年的师兄了,沈应淳牺牲了那么多才走到现在,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抓住他有的。
沈应淳收回目光,径直走向工作人员身边,把接过的那支钓竿给了苏叶。
谢天谢地,他终于想起‘女士优先’了。
现在海钓船上一般都会安装声呐探鱼器,方便寻找到一些大鱼群,像他们这艘游轮就有。
海钓和河钓也不太一样,对钓竿这类的质量要求非常高,像长鳍金枪鱼,个头不算大,但是也有几十公斤,普通的鱼线还没拉上来呢,就已经被扯断了,那不得心疼死。
沈应淳的技巧是跟他爸学的,他爸以前就是钓鱼发烧友,虽然有七八年没再碰过钓竿,不过沈应淳并没有花多长时间门就适应了手感,顺便帮苏叶组装了一下。
可惜苏叶对这个并不感兴趣,沈应淳低声解说等下甩钩的技巧,她嘴上哦哦两声,实际上双目放空。
周岁觉得他们很奇怪。
沈应淳奇怪,苏叶也很奇怪。
尤其是最近他有种莫名的感觉,苏叶好像在刻意接近他,但是这种接近又太微不足道了,如果他是个稍微大大咧咧的一点的人,或许根本不会发现。
不过,也可能是他的错觉吧。
他们站在甲板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太阳又大又晒。
盛明寒不知道从哪个房间门找出了一顶编织草帽,帽檐很大,扣在周岁头上时正好能挡住他的脸,留下一片浅灰色的阴影。
周岁不太熟练地组装绕线轮、整理鱼线,盛明寒靠着船舷站在一旁,手里握着一瓶冰矿泉水,目光落在他身上,只是看着好像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等周岁把鱼竿组装好了,又开始调试和模拟甩钩的动作,盛明寒看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把水瓶放在一旁,手臂搭在栏杆上,看着不远处的海。
风和引力把海水卷出白色的水浪,被太阳光一照,在澄澈碧蓝的海面上,像碎银泛出的一点冷光。
背景嘈杂,海却是安静的。盛明寒看了一眼,身后很多人来来去去,没有镜头注意到他们。盛明寒转过身。
他声音低低的,不是很起眼。
“等过完年,再一起去旅游吧。”
周岁手上没停,瞥了他一眼。
“没时间门,你忘了?录完不是要去试镜,试上了年后得进组两三个月。就算不拍《望长安》,也有其他戏。”
他声音也低低的。
他们那次聊过之后,周岁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发来的剧本片段,又抽空把原著也看了一两遍。看完后他还是和第一次一样,更想尝试七皇子的角色。
盛明寒原定明年上半年也不接戏的,这次意外,就单纯是做陪跑的。周岁想试什么就试什么,他也没意见。
他给卢常山打过电话后,表达了周岁的意愿,卢常山迟疑了一下,最后说,还是要看周岁试镜的结果。
他也知道,让盛明寒出演戏份并不出彩的男三,背后有多大的压力。
这样一来,再像以前一样抽小半个月出去旅游,很难很难了。
盛明寒就轻轻地哦了一声。
听不出他是失望还是不失望。
周岁没再听到下文,忍不住抬头,结束对话后,盛明寒就靠在船舷上,双眉放松下来,显得更加冷淡。
周岁忍住了想戳他嘴角的冲动。
他现在知道了,盛明寒就是个臭脸王。看着很唬人,其实说不定是在发呆。
周岁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合作,那时候盛明寒已经很有名气,是很红的新生代演员了。初次见面时是在片场,他带着墨镜穿着米色风衣,抿着的薄唇看上去有点刻薄,让人难以接近。
看到他,周岁第一反应是好帅啊,果然电视剧里那么上镜,挑不出什么死角。第二反应,又是有些羡慕。
那会儿他年纪还小,盛明寒也只比他大两岁,他就忍不住幻想等自己也这个年纪时,也能像对方这样小有成就。
谁想到,过了两年,他依旧默默无闻,却在盛明寒心里闯出了名堂。
盛明寒现在又在想什么呢?
周岁觉得,凭自己对他的了解,盛明寒应该没有生气,他大概率在想怎样帮自己把剧本吃透,好早点拍完收工。
又或者,在思考怎样在有限的春节里挤出只属于两个人的假期。
他们靠得并不算近,背后是喧嚣的人群,但盛明寒的声音却还是很清晰,周岁隐约听到了他平缓规律的呼吸。
或许,是臆想也说不定。
隔着这么远,真的能听到吗?
周岁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有些控制不住思绪,他想去碰盛明寒的手臂。
“盛明寒,宋林书,还有其他人!”
他的手指刚抬起来,导演在不远处叫了他们一声,“都过来排一下站位。”
周岁就收回了手。
盛明寒被郑从容一嗓子喊回了神,正好瞥见他的小动作,就快速地碰了下他的脸。周岁没想到他会在这么多人面前这样,吓了一跳,眼睛睁得微圆。
盛明寒眼角扬起,似乎很满意自己因为他做出一些很少见的举动。
“走吧。”他简短地说。
周岁小步地跟上他的步伐,仗着周围人多,没人在意,说:“录制结束后就快到元旦了吧?有什么计划么?”
“不是要去看房么?陈海萧帮你选的应该都是现房吧,动作快的话说不定这个月就能定下来,我想想,看看能不能开春的时候就装好,毕竟还要晾几个月通通风呢……”
两个人窃窃私语着,说些其他人并不感兴趣的家常话,内容很细碎无聊,和他们结婚之后没什么不同,还是柴米油盐的。但是周岁还是敏锐地感觉到了区别,很微妙,他莫名地振奋。
他顶着太阳光,看向珍珠白一样的天,蔚蓝的海面把潮汐起此彼伏的水声一点一点地推了过来,灼热和湿透的气温蔓延浸透,周岁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他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
钓鱼大赛比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但也有些出乎郑从容的预料。
比赛之前他放了话,钓上来的等晚上片了做全鱼宴,大家吃个开心,剩下有多余的可以折价卖给当地的商贩,就按市价补贴给他们。
为了这份奖励,大家卯足了劲。
就连周岁收获也颇丰,钓上来的个头还挺大,把江繁都吓了一跳,说他就是平时班上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实际上一到期末就名列前茅的乖乖好学生。
倒是盛明寒,郑从容中场的时候还特意叫了两个跟拍,背着手悠哉悠哉地过去拍素材,结果筒里空荡荡的,就只有几尾很漂亮的小鱼,直接傻了眼。
不应该啊!
隔壁沈应淳拉钓竿拉得袖子都卷起来了,热火朝天的,那叫一个卖力。
怎么反而他一副没斗志的样子??
郑从容哪知道,盛明寒是懒得和他们比这些无聊玩意,出了风头不好,不出风头又要被嘲笑,他索性懒洋洋地靠边站着,时不时地帮周岁打个窝。
偶尔周岁拎得手累了,盛明寒就走过去替换,等感觉下面有动静了,就让他接手,免费打工也很卖力。
筒里的那几尾小鱼,还是他手痒了,换了饵料随手钓上来的。
因为周岁说配色很喜欢,有热带风情。他就没打算下锅,索性倒了点海水先放着,在这儿钓的鱼,也带不回国内,还不如放生让它们回到海里。
郑从容没得到预期的结果,在旁边吹胡子瞪眼干看了半天,结果这两人没一个理他的,他在这儿站着也没意思,过了一会儿,就面色悻悻地走了。
在哈市的时候,周岁总觉得时间门特别特别漫长,他们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坐长达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周岁一晚上要醒三四次,每次醒来,他下意识地看一眼手表,发现也才过去两三个小时。
周岁的小拇指还被冻得生了冻疮,红红的,涂了药才好一些。
他总期待着冬天可以再快点过去,可以早点去暖和一点的春天度假,享受最后的放松的假期。
但是当他真的来到时,又发现,新南梅岛的夏天走得好快,下午他们还在钓鱼,晚上已经开了酒、喝完了香槟。
他们跟着本地的倒油纵情地享受着这个短暂的梦幻的‘暑期’——
在海上冲浪、潜水,坐天价游轮追飞鸥和海豚群,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等着专属的外卖人员开着快艇到码头送新鲜冰凉的荔枝和西瓜。
他们还去了附近的城市短暂地玩了一天,经过安特西市时,郑从容还坏笑地说,要不要去海边玩,周岁一脸迷茫。
直到盛明寒冷声警告、让他别胡说,周岁才知道,原来这边的是天体海滩。
穿衣禁止入内。
当时大家都笑了,虽然是为了掩饰气氛和开车的尴尬,但是内心里又觉得很刺激,肾上腺素在激升。
一堆成年人里,只有周岁红了脸。
跟拍也很懂事,怼着他脸上的颜色拍了足足十五秒,才满意地移开。
大家都觉得他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在公共场合谈论这些,但只有周岁自己知道,他是想起那次去旅行时,他们曾短暂地在瓦伦西亚停留。
瓦伦西亚也有裸体海滩。
他们是在酒吧喝酒时,听附近的小哥说的,那小哥说英语时也带着一股浓重的西语口音,周岁听得很吃力,等听懂之后,盛明寒的脸色也变了。
晚上回酒店后,他仗着酒醉,理智气壮地在屋内也开了一个天体派对。
当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周岁觉得,他那些沉重的包袱,和羽绒服大衣一样,留在了哈市的冬天。
他在闷热潮湿的空气里,感受到了新南梅岛的阳光夏季,炙热、浓烈。并且,由衷地期望,a市的冬天也能调快发条,赶紧过去。
他好想看到春天早点到来。!
听说和异性朋友讨论本书情节的,很容易发展成恋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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