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飞和李梅花到家便看到小妹在喂鸡。
家中院子不大,几只母鸡正啄着散落的苞谷,一只大红公鸡威风凛凛地绕着院子巡视。
看见两人,她眼前一亮,未放下手中的簸箕,隔着几步边喊道“娘亲,哥哥,饭菜还未温好,你们先进去喝两口水吧。”
沈云飞走过顺手将县上买的小颗饴糖捏进她手中。
有个妹妹还不错,真可爱,他想。
第二日一早,院外便叽叽喳喳起来,远远便听到老妇人的嚎叫。
“我从小到达供她吃穿,如今嫁人了生了个儿子,发达了,没想到连亲娘亲弟弟都不帮了啊。”一声声说的惊天泣地。
外面围着一圈圈的村人。
对于这沈家和李家的事,同村人都还是听说过些的,虽说这李梅花原来在李家当个佣人一样,不大受疼爱,但谁家女儿不为家里做些事儿啊,嫁来后聘礼李家要的有些多了,但父母养了你那么多年,多给些也没啥啊。
要说那沈云飞,人长得倒是身形八尺俊秀不凡,说话也是斯斯文文,当当然的是个读书人的样子,沈家往年存了些钱就把他往学堂送,平日也没听说有多出彩,没想到这一下子竟让他考上了秀才。
不过这秀才也是要讲人情的嘛,这亲舅舅家怎么能不帮呢!
再说,这祖母都叫到家里来了,再不答应可是不孝啊。
打开门沈云飞便看到这一幅景象,虽早有预料,但看着窃窃私语的村人,还是感叹无论什么年代,舆论压力都在啊。
“外祖母,您先进来坐,包括各位亲友邻居也可以进来看看。”搀起老人的手半强硬地扶到了院子里的藤椅上。
沈父沈母也依照他说的搬了些长凳,摆了几个宽碗装茶水,方便大家看戏。
“两家距离还是有些里数,祖母这么早赶来身体应当也还不错,我母亲一直念叨您的身体,这次见到倒要让她放心了”沈云飞虽有些跳脱,但遇事还是不怕事。
李老妇果然脸色一沉,要不是他儿子猴急要她来“讨公道”,她也不愿天不亮就来走这山路。
“沈云飞,你少在这儿花言巧语,要不是你不答应帮我办田税的事,我娘也不用走这么远来找你们这些不肖子孙。”李福贵跟在后面震声,她妻子抱着几个月的娃娃低垂着头站在他旁边。
真是不要脸,把老娘搬来就算了,自家还在襁褓里的孩子都能抱来打感情牌。
围观的人到也看出点不对,这不就是盯着田税那事儿嘛。
李老妇立即瞥了她一眼,将孩子拉扯过来,悄悄隔着布料狠狠一掐,婴儿立即发出啼哭,抱着她的妇人立马眼角含泪,心疼得不行,却也不敢说些什么。
这虎毒还不食子呢,自家的孩子咋也这么狠心啊,沈云飞看到止不住砸了咂舌。
“云飞啊,你爹娘呢,这事儿也得问问他们的意见吧,看看你这弟弟,你们家就算看不起我这老婆子也要看看你弟弟吧,她娘没奶,我们家连点米粮都拿不出来给他。”这句句扎心,还想让亲女儿出来受这道德绑架。
“祖母,这事用我的名头办,肯定也是我来出面,再说,我们昨天就去官府把这事儿办好了,我尚且不知道您家还有无余粮,我前几日回乡倒在县城看见舅舅赌牌,料想手里怕还是有点余钱。”
原主记忆里,考完回乡正好也在路上看到了李福贵围着牌桌赌钱,大把大把的铜钱往牌桌上丢。
“这家里小孩儿都没饭吃了还在外面赌钱?”
”早就听说李家儿子是个赌鬼,好吃懒做还打媳妇儿。”
“看今天这样子别是钱赌没了来讹沈家的吧”
沈云飞刚说完,这村里人的话风就变了向。
“一群混账!”李福贵立马崩不住了
“这事儿哪有你们乱说的份,小心你们的嘴巴,敢讲我的闲话,信不信我抽死你啊!我告诉你,姓沈的,我姐姐来给你们当了这么久的佣人,你们得付我点辛苦费吧,我也不说多了,五两银子,不给?这事儿就没完。”惯在家中嚣张,李福贵一通脾气乱发,将众人骂的狗血淋头。
这下村里人没一个给他好脸色,本就是自己做的事还不让别人说了,还敢骂人。
“村长来了,快让让。”
古代农村,村长都比较有权势,在乡间说话也有威严。
一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过来,腰间一条黑色缎带,衣着并不华贵,但比之农家又显得严厉,沈小妹跟在后面,冲沈云飞眨了眨眼睛。
没想到小妹这人没个几岁,还挺聪明。
“李福贵,前几年沈家有难,你还跑到我们村跟沈家断了关系的,你今日怎么又跑来要钱呢?你再在这儿胡搅蛮缠我可就叫官府了!”
果然,听到官府李福贵马上一抖,满脸涨红,他可蹲过几天官府,真是过的比猪都不如。
“杜村长,这都过了多少年了,你看我跟我姐姐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呢,她家发达了我来要点好处也不过分吧?”李福贵谄媚地看着村长。
“这关乎秀才家的事可不是小事儿,我们村儿好不容易出了个秀才,还没过几天你就来闹事儿,是不是不看我这个村长的面子,还不看我们村儿的面子啦!”
“这件事儿就这样,你们快点回去吧,本就是邻村的人还敢在我眼前闹事儿”盯着李家人,杜村长语气愈发重了起来。
沈云飞倒没想到当年竟被断了亲,这还敢来攀亲戚啊,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啊。
“大家都散了吧,家里农事都还没做完在这儿看什么热闹”村长一吆喝,村人马上开始离开,他好生叮嘱两方后看李福贵也不敢惹事,便也离开了。
众人散开后,嘴里却还在商讨个不停,这李家的名声怕在十里八乡算是彻底烂了。
“祖母,这事儿就希望你们不要再提了,我现在考上了秀才也算有了功名,打官司怕也简单了许多,更不要说这舅舅竟然还和我们断了亲。”
哼哼,威胁人谁还不会啊。
看着瘫坐的外祖母,还有低垂着头的李家媳妇儿,沈云飞也觉得有些可怜,古代女人的命运往往掌握在男人手里,而这男人可不定是个好人。
“,谁稀罕你家这□□,走走走,跟老子回去,一群没用的玩意儿。”说完几人便拉拉扯扯地走了,祖母脚程慢,来时还是一路,走时便被丢在后边,一个人杵着木棍一瘸一拐地走。
送完人,沈云飞进门便看见李梅花坐在哪儿,也不说话,见了沈云飞转身才勉强笑了一下。
小妹拿着扫把扫地,她虽才八九岁却十分心细能干,沈母从小受压迫,却对她很好,细心教导,养出来好性子来。
“云飞啊,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你才当上秀才就遇到这样的事儿,娘对不住你啊。”沈母眼睛眨个不停,眼角沟壑般的皱纹好似都浓烈了些。
沈母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没和他们吐露过心声,从不抱怨,自己逃出那个囚笼后,慢慢修复心中的伤口,对同是女性的沈小妹也是温柔相待。
“娘,这不关你的事儿,这么多年来你给家里做了这么多我们都知道,还要小妹聪明晓得去喊村长,等我以后当个大官儿看谁还敢来我家闹事儿!”
我要当大官儿!虽然好像不太可能。未来的权臣沈云飞如是想到。
沈小妹抱着娘亲笑眯了眼。
沈母看着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的儿子,幼时那些心酸委屈也淡了不少,至少我遇到了个老实的丈夫也有了队好儿女,她想。
回到房间后,沈云飞看了看原主的物件,除了些纸笔,还有本手抄的论语。
原主字迹不算出彩,但也胜在方正,虽无名家大儒的风采,倒也整齐有力,试了试,有原主的记忆在,倒也写的有模有样。
说是要科举当官,但这可不甚容易,沈云飞虽从小成绩优异,但古代文人这么多,要想在科举中出彩怕也是难上加难,倒是他记忆力不错,看书快些也比较适应这种考试,考个不上不下问题应该也不大。
过几日便可去县城里的书院报道,住处银两皆是问题,倒也可以闲时抄抄书,替人写些书信,一是为了小钱,二是为了更了解些这古代生活。
晚饭时,吃着饭,沈云飞便说了去县城抄书,两老都很是高兴,这儿子真是越来越知道上进了。
————
第二天天色尚早,但去县城路远,沈云飞早早就起来了。
用井水洗了洗脸,拿了两个馒头便起身去县城,昨天走过一遍,他这是书生体魄,没走多久便感到疲累,脚掌痛的不行。
沈云飞选的书铺叫百草书铺,面积不小,不少年轻人会来这里买书,不过抄书的却不多,毕竟能读得起书的大多都不缺钱,倒也不会干这种苦活。
书铺里环境清净,入眼可见的读书人要不奋笔疾书要不就垂头思索,也是有了高考前夕的紧张感。给了沈云飞一种迫在眉睫的感觉。
考上了秀才,再加上本身字迹也算得上工整,沈云飞很快便得到了这份工作,选了些和科举关系大的书抄写,也可记忆一下。
一天下来抄了三册书,一册书60个铜钱,三册书就是180个铜钱。
拿了钱,倒是安心了一点,沈云飞愈发怀念以前银行卡里攒下的养老钱。
回家前先去给小妹买了些饴糖,想到和许家哥儿的婚事,脸上微微一红,凑了凑钱绕路又去买了一匹青色的布。
若是许宛随他父亲来,倒是可以把这匹布送给他,他喜不喜欢青色呢?他虽是哥儿,但到底也算是男子吧,太嫩的颜色也不好,沈云飞想。
啊啊啊,我可真是人间好男人,既然这婚约定下了,我一定会是他好的!
好不容易走回家,沈云飞累的半死,刚走进院门,远远便看见小妹蹲在那儿看蚂蚁。
沈云飞冲小妹招了招手。
“小妹,来。”
“大哥,你回来啦!”沈小妹屁颠颠地跑了过来,睁大了眼睛望向他。
把饴糖放在小妹手心,揉了揉她的脑袋,真是个小屁孩儿。
“大哥今天在县城抄书,回来顺路买了些东西,这是给你买的,慢慢吃啊。”
原来在现世的女孩们从小就长在宠爱下,像小妹这样的倒是更惹人疼爱。
沈母回来便看见桌上一匹包着的布料。
忙向沈云飞询问,乡下这一匹布可算得上贵重。
“娘,过几天许家若是来,便可交给他家哥儿,我们家虽穷,这也算是我的心意。”他答道。
“我儿大了,倒是懂礼数了,这些本该是我们来准备的,罢了,你有这份心也是好的,做人啊,不要忘本,许家帮过我们,也通了亲,就算你以后当了大官,也别愧对人家啊!”沈母有些感慨。
“这是自然,阿娘,我们沈家没有忘恩负义之人”
虽然不一定当大官,但爱人一辈子有一个就够了,沈·上辈子母胎单身·云飞想到。
没想到的是,去县城抄书的日子又过了两天,第三日一早,许黑虎就带着许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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