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以后,欧若茗就傻了,他们刚搬过来两天,连这个小区多大,有几栋楼她都不知道,哪里知道房管所在哪啊。想问人吧,看着那些倚在楼门口三三两两聊天的大妈们,都用一副戒备的眼神盯着她,好像她是瘟疫一般,胆敢靠近,乱菜帮子毙杀之。
也不怪他们有戒备之心,欧若茗她们租的是二楼,大清早宁静的时光被震天响的砸门声敲碎,任是谁都会好奇的吧。再加上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大爷大妈又中气充足,这一早上砸门的官司已经传出去几条街了。其实这件事细论起来,也没欧若茗她们什么事,老房子质量不好,掉砖漏水都是司空见惯的事,谁也不会无聊到八卦这些。可倒霉就倒霉在大爷大妈上门理论时,这件事的原由并没有被赋予同样的音量得以传播,而是一些“乱七八糟”的道德问题被反复论证,让这些在门口楼逢中听得一言半语的闲散人士,生出无限遐想空间。持续了一个多钟头的声音争霸战中,突然出现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物,给本已接近尾声的议论,带来新的谈论资本。更有好事者,直接以手指遥遥点着欧若茗,不时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那神态完全是小心翼翼的要你知道,没错——我们就是在说你。
欧若茗恨恨的想,成天只是议论别人的一群八婆,居然还口口声声、义正言辞的质问她们,知不知道什么是“素质”,他们自己又知不知道呢?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欧若茗一边想着一边顺着左边向楼后转过去,她们这个楼刚好临着一条小马路,一般社区、居委会什么的都是临着马路的,不知道顺着这个方向过去,能不能看见挂着的牌子。
“喂!你看着路啊!”欧若茗只顾低头想事情,没注意看路,耳边听见一阵吆喝声,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就觉得左臂一阵剧痛,不知道撞在了什么地方,疼得她立刻弯下腰,眼泪差点掉下来。突然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好像有很多冰凉的铁管子顺着她的头发丝跌落到地上。
“你看看你这个人,走路怎么不带眼睛出来呢?也不知道看着点。你看这全散了,你说说你,这怎么办啊?”走过来一个穿的邋里邋遢的人,一边捡地上散落的铁管子,一边数落欧若茗。
欧若茗捂着左臂,躲着那个人一点点向后蹭,一直到离开那些铁管子的直径范围外,才仔细查看现场的情况。
这就是一个收废品的摊子,说是“摊子”也不太合适,毕竟也没有废品摊子摆在马路边的,欧若茗她们这个楼外侧就是小区外面,紧邻一条小马路,虽然不宽,但来来往往的车辆却也不少,城市规划院怎么规划,都不会把废品摊子摆在这里。当然,最主要的是人家这也不算是废品摊子,只有一个人推着一辆三轮车,旁边是一些散放的铁管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零零散散的堆了一大片,使这里原本的人行横道失了最初的样子。那些铁管子原本应该是搭在三轮车上的,但没用绳子捆住固定,就那么随便一搭,一般过路人看见这里有搜废品的,直接绕路走了,所以他这摊子支了这么久,也没什么大事。就这样理所当然的占据人行路,可惜遇到欧若茗这慌慌张张又注意力不集中的人,直接撞过去,顿时现场一片狼藉。
那个人絮絮叨叨的一面嘀咕,一面把被欧若茗撞散的管子重新摞在三轮车上,抬头正好看见欧若茗还站在一边直着眼睛看他,“小姐,你还要怎样?”
是啊,还能怎样呢?欧若茗看着眼前那些零零散散一地的废品,还有左臂那片淤青。谁让自己不小心,走路不长眼睛,才会撞到人家的车上。难道还能怪人家随意占道?欧若茗摇摇头,转身跑了,好像做错事的是她。
顺着一位大妈的指点,终于在穿小巷,跨水坑,过楼道,躲垃圾的游击战中,找到了传说中的房管所。紧闭的漆黑大铁门,在欧若茗的大力的砸击十分钟后,终于打开了,“砸什么门?你找谁啊?”还没看见人,就听见一声吼。欧若茗下意思的往后退一步,手还举在半空,嗫嚅着,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我,我,我们家厕所漏水,您,您能去看看吗?”
“今天休息,周一再来!”那个人说完,就退回身子,想把门关上。
“等,等,等一下”欧若茗急忙上前一步,用手挡着门,“那个、嗯、您能不能,能不能现在过去看看,楼下的人比较着急。”
“都告诉你周一再来,今天工人没上班。”那人不耐烦的用手一磕铁门,趁着欧若茗后退的时候,把门狠狠的关上了。
等欧若茗晃晃荡荡回到小屋时,迎接她的还是一阵地动山摇的嘶吼声。楼下的大爷大妈根本就不相信房管所会休息的事实,他们认为就是因为欧若茗成心和他们“过不去”,才会在外边“晃荡这么久,”这就是在拖延时间。
争执许久,还是韩岑的劝说起了作用,“大爷、大妈您们现在应该去房管所看看,万一他们故意推脱,延误维修时间,随后倒霉的还是你们家不是,现在咱们的目的都是尽快把厕所修好,对不?”
听了韩岑这话,两老人一合计也在理,反正她们就在楼上住着,一时半会也跑不了。这片房子是没验收的房屋,一向没有物业接管,住户又大多欠着房费,平时有点什么事,房管所那些人都是一天欺软怕硬的,能拖就拖。就凭那小丫头几句话,房管所的人能来?要是他们不去闹一闹,今天还真修不上。思及此处,两老人立刻展开凌波微步,脚不沾尘的向房管所奔去。
这边韩岑和岳琳刚换好衣服,接到电话的白剑和李书雨也赶了过来,大家还没说几句话,楼下的大爷大妈已经带着房管所的维修工人杀了回来。
欧若茗极其郁闷的看着那个将她推出门外,自称今天工人休息的维修工人,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都形容不出。也许是因为她还小吧,所以人家才会不把她说的话当真,就像是一个吵着要糖的孩子,大人总不会认真听她讲话。这样想来,这段时间的遭遇就容易接受,也不会再自己一个人沉浸在负面情绪里。
“你这个不能修啦,管子都烂掉了,修完还得漏。”维修工人指着一直“冒汗”的水管说。
“总漏水哪行,你看看怎么能不往我们家漏水?”楼下大妈一脸焦急。
“不用就行了。”维修工人一指白剑,“你们家以后别用厕所抽水,别往厕所里倒水,楼下就不会漏了。”
“这不讲理啊,有个厕所还不能用,凭票参观啊!”白剑今天气也不顺,说出话也带着一股火药味。
“就算是我们不用,楼上可以冲水吗?那样能不能也往楼下漏水?”关键时候,还是李书雨比较清醒,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这些人都是只拿软柿子捏,摆明现在欺负他们几个没有经验的小孩子,因为往楼下漏水而禁止使用厕所的事件,貌似还没听说过。
“只有经过他家管道的水都得漏,甭管是几楼用的。”维修工人很不耐烦的语气,“你们赶紧的去买管子,换上完事儿。”
“赶紧买管子去吧,趁着维修工人在这儿,今天就换上。”白剑说着拉个凳子坐下,“咱们今天就不用厕所了,今天换好,省的明天再折腾了。”
“谁去买管子?”楼下大爷听了白剑的话,直接炸了,用手指着白剑说,“你们去,知道吗?一点素质都没有,往楼下漏水还有理了?一点责任心都没有,这是你们没有正确使用卫生间造成的问题,必须要由你们负责,应该由你们去买管子换上,还要我们老人家去吗?”
“大爷,您别急。我们只是租房子的,这个工程这么大,还要和房主说一下,我们不好自己做主的。”韩岑说着拿出手机,急忙给房主打电话,但那边一直没人接。
“大爷,房主不在,您看这边要挖地动土的,我们也做不了主啊?”
“怎么个意思?合着你们不让修是不是?”
“我们就不让修了,你能怎么着吧?”白剑本来就含着一股火,这会儿直接就炸了。用手指着那老头儿,“我告诉你啊,以后说话客气点,别觉得谁都欠你的。我们就不让修,你能怎么……”
“你,你——”大爷没想到这一个早上都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软柿子们,会突然竖旗反抗,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应对措施,气的胡子直翘,用手点着白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男男女女,未婚同居,非奸即盗,和楼下那帮捡破烂的一样,败坏社会风气……”大妈突然暴起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帮大爷扳回一城。
本来欧若茗还打算过去帮忙劝劝,说两句小话,把这俩瘟神安抚下来,但一听到他们把自己比作楼下那些搜废品的流浪汉,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出来,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冷冷的看着他们,现在的人都是欺软怕硬,自己这边要是打定主意,不让他们修又能怎样,还是他家遭罪,最后还不得买点东西,赔上笑脸好好商量?就因为几个人一时心软,一直对他们笑脸相迎,他们就蹬鼻子上脸了,那大家就看看,要是吵起来,最后到底谁麻烦?现在都中午了,整整一个上午,就被他们硬生生吵没了,事情一点没解决,还落得一身不是,何苦呢?
韩岑心里也和欧若茗想的差不多,自己这边一味的赔小心,反而让对方变本加厉,要是他们早上过来就好好说,早点去找维修工人,现在管道早就修好了,何必吵一上午,什么结果都没有呢?要闹,就让他们闹去,看最后谁倒霉,心里想着,转身就会小屋了,索性落个眼前干净。
房管所的维修工一看这个情况,人家也不傻,他们这儿一时半会吵不出结果,他在这也是干站着,直接说要回去吃饭,转身就下楼走了。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楼下的大爷大妈一时楞在当地。他们原本还想仗着声音嘹亮,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再用话语好好的吓唬一下这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人,到时候他们还不乖乖的拿钱买管子修厕所。可谁知对方突然不接招了,任凭他们怎么情绪激动,人家那边都是冷冷的看着,吵架没了接话的,谁能把独角戏镇定自若的唱完?本来早上上来,看见三个年轻的小姑娘还想不讲理的欺负一下,现在看到来了两个大小伙子,直接往那一杵,真要不讲理起来,还不定谁占便宜呢。这么想着,心里的气焰也就下去了,胜败双方在不经意间已经逆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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