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总是冷得阴森,它翻过宫墙越过她心里最后一道防线。谢应之看过太多的月光,她日夜等谢时临便是如此。
她早该断了这份念想,他们之间的阻隔早已不是“兄妹”的程度了。那是逆天,是皇权……
夜间的风是有些冷凉的,谢应之慢步走进殿内。
“唰!”她感到身后有一阵熟悉又舒适的余温。
是谢时临。
“时临……这里是皇宫,你疯了?”谢应之简直不敢相信。
谢时临不语,在月光下他的双眸有些晦暗,让人捉摸不透。他逼着谢应之紧贴墙壁,没地方可退了。
他把脸凑到谢应之面前,谢应之紧闭着双眼,而后感受到脸颊被两片冰冷的唇贴了一下。那两片唇很快就离开了。
就在那个瞬间。
她听见了,一片高楼庙宇轰然坍塌的声音。再然后,谢应之的心跳骤然加速,快到始料不及。
谢时临神情有些呆滞,看着刚才被他亲过的地方,愣愣了几秒。
他温和的声音异常沙哑,有点带哭泣的声色:“我从以前……便很恶心了吧。”
谢应之被他亲得脸颊滚烫,谢时临像是忍着哭声:“你能不能……回答我。”
他的口吻听上去理智得惊人。
谢应之微微睁开眼,不敢去看他,他前倾时衣襟内露出的锁骨挡住了她的视线。
谢时临不在意她看哪,继续开口:“假如……这里没有谢公子和秋婕妤,只有谢时临和谢应之……”
“没有兄长与小妹……只有男人和女人…你会不会回头看我一眼?”他说的很是小声,应是在抑制自己。
谢应之不敢深思他的问题。
凡事以如果开头的问题都是不值得去考虑的问题,因为不可能发生如果。
谢时临还睁着渴求的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
“给我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就好……”他哽咽难言,像只丧家的小狗,祈求的声调越发明显。
谢应之闭上眼,紧皱着双眉,强按下心中的不安,哭声道:“我们都没有退路了啊……”
谢时临怔着望向她,神色迅速冰冷起来:“应之……”
他颈前发出的幽兰味道被谢应之吸入肺腑,好像是长了小手般开始抓挠她的心脏。
她突然有一个冲动。
她想俯身埋入他的胸口吸他身上的味道,想双手攀住他的肩膀。
那颗被她遗弃在墙角的种子,已经因为刚才他的一个吻,而在变异中开花了。
谢应之埋在他的胸怀,低声道:“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
“……是我错了”
谢时临拍拍她的头,月光将他照得没有血色:“你没错,是我喜欢你,以谢时临的身份喜欢谢应之。”
谢应之抬头摸上他的脸庞,而他的双眼也没有神采,像是傀儡一样,眼中只有一潭死水。
“我们回得去吗……”
“我和时临……不会再和以前一样了……”
谢时临大概以为谢应之是彻底厌恶他才会这样说话,怒气冲冲地在她耳边低吼:“这算什么……”
他说完又低下头在谢应之脸颊上重重一吻,一阵湿热。
谢应之推不开他,只好默默承受,殊不知这样的表情在谢时临面前是厌恶……
“这样……才算回不去。”谢时临的脸已经哭红了,他竭力制止抽泣,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阵崩溃的声音涌入她的耳旁。
他在谢应之的耳边开口,呼出的气又热又痒,吹进了敏感的耳朵。
“你刚才都没有拒绝我……你是不是还喜欢着我…”他捧着谢应之的脸,不敢大声说话,他的泪早已哭干了,从谢应之入宫起。所以啊,他恨坐在最高处的那人,他恨死池谨了。
殿内的红烛接然燃烧着。
谢时临忍着难受的绞心之痛,温和地望着她:“乖……说话。”
谢应之半仰着头,收回看向别处的视线,眼睛转了转,看向他。
然后,她扯出一丝笑容。
“你吻我吧。”
“你最好当着所有人的面吻我,然后你受世人口诛笔伐,被钉上耻辱柱。”
“你这辈子要像世人当作怪物看,要受他们冷眼嘲讽,被无休无止谩骂。”
“你死了也不会罢休,你的尸身隔三差五就会拖出来鞭挞,因为你是另类,跟自己妹妹乱''伦的另类。”
“即使过了千百年,别人也会记得你。”
“你的善良,勤恳,才学都没有人记得。他们只知道你是乱''伦的禽兽—
“谈起你便是啼笑,辱骂,嘲弄,蔑视。”
谢时临面无表情地听她说完,“就这些吗,也不过如此。”
他吻着了谢应之。
曾经手把手教她练字的手抚上她的腰。
谢应之不曾去多想,脑海中一幕幕回放的都是他的幼年。
他是个温和的兄长。一直都是啊……
红烛下有两人的剪影,一身靛蓝的少年怀里抱着他最喜欢的人,将积累多年的情绪倾述于她。
“应之……我该走了,夜里凉你要添衣,别生气好不好?”谢时临声线些许颤抖,眼中藏不住那份忧郁与愧疚。
其实谢时临并未对她做什么,不过是拥抱了许久,而他怀里的那人不去作答,只迷茫地盯着已然烧尽的红烛,嘴唇微颤却谈吐不出几个字。
醒来时小玲已经为她添好了茶,她的双眼红得像只兔子:“娘娘……你实话告诉我,昨晚你在做什么?”
她望向跟随她多年的女孩,不知所措,低声啜泣:“小玲……为什么偏偏是我?”
小玲见此手忙脚乱,不解道:“娘娘…别哭啊娘娘!”
她低声喘气着,有些受凉的头昏:“你去把董才人叫来吧……”
不久,咳嗽的嗓音涌入殿内,“应之今日怎么了?”
谢应之像抓着救命稻草,紧张地拽着董言的衣袖:“阿言……我接下来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你不要跟别人说好不好,一定不能和别人说…”
董言缓缓拍着她的肩:“好好好,阿言不和别人说,不说不说。”
……
“放下吧,进了宫这些都得了断。”董言没有平常的冷淡亦没有方才的温情。
谢应之趴在董言的怀里,眼泪止不住地流:“道理应之都懂……真正走出来的又有几个呢…”
“咳咳……咳,这深宫中大家都有执念。大家都一样可怜,我们不过是生儿育女的工具。”她垂眸,咳嗽半响:“历史中又有几位能真正与皇帝携手到老呢?因为他怜悯的不过是苍天,他爱的是天下大道。”
“或者说……他根本不会爱。”董言双眼无神喃喃自语,她将气声压的很低,应是不会有人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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