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言走后,只留谢应之阵阵回想:“小玲,昨晚陛下召了谁侍寝?”
“是云常在,昨夜陛下大悦,常在已封为才人了。”小玲怕她难过,忙言:“别担心啊,娘娘,我们总会有机会的!”
“嗯……去探望一下。”她起身停顿一秒随后转身道:“带份薄礼吧。”
—
夜色中的皇宫愈发显得古朴凝重,池谨独自一人静静而立,此刻再无丝毫睡意。
他凝望着这深深的长廊中随风飘摇的宫灯,淡黄柔和的光亮照在他脸上,他陷入了很大一阵思考。
夺权路上必须除去之人或是无辜的牺牲者,早已数不清了。
他手上的罪孽恐怕再也数不清了吧。
“陛下……”一道娇柔清脆的女音打破了池谨的思绪。
轻扬的帷幔之后一位年轻女子盈盈起身,她清脆悦耳的声音悠然而来。
重重帷幔却始终难以掩盖伊人美妙风姿,而其玲珑的侧影在柔和的烛光下也显得分外动人。
“夜已深沉,陛下明日尚有早朝,不如早些更衣就寝。”她轻启朱唇,再次柔声唤道。
她身披一件丝绸银白披风,除此之外,仅穿着银色单薄的中衣。
听闻眼前伊人的殷切关怀声,池谨只微微一笑,并未多语。
但见云柃长长乌发如瀑布一般披散,墨玉似的眼眸幽然深邃。
这些年来,她的容貌风姿,还与幼年初见一般。
她温婉有礼,见之可亲,恪守宫规,甚至对于他的侍妾也总是以礼相待。在池谨眼里,她就像个不会生气的娃娃。
长廊深深,静谧无声。
……
“陛下?”殿内只有陆煜轻声试探。
谁能想过堂堂一国之君上朝还走神。
“…爱卿何事?”他似是回过神,强装镇定。
“摄政王方才的觐言,陛下可在好好沉思?”陆煜当着那么多臣子的面给他台阶下。
“嗯,那便如此办。朕今日龙体不适,无事便退朝罢。”
既出其言,群下皆惊。
宣政殿内一片寂静,见此池谨本想就此离去,然而。随着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他瞧见那出声之人是定安侯江淮。
“江卿有何事?”
“臣有一事欲启禀陛下。”
江淮此人顽固不化,墨守成规,极为迂腐。池谨对他颇为厌恶。
“陛下,追谥生母为后并无不妥,但先帝昭元皇后谥号之中的‘元’看起来实在不甚好。况且昭元皇后并非先帝原配!”
原来是这件事,池谨生母死前不过是个妃,他想给她好一些的谥号,却遭到江淮的强烈反对。果然迂腐,不识时务。
江淮其人,对池谨的父亲一向忠心耿耿,他虽然没有明确反对,却一直认为池谨不过是个篡位者。
因此,他是个隐患。
闻此,池谨笑的些许阴沉:“若朕非不改呢?”
江淮一向以老臣自居,却忘了一个弑兄弑父的年轻帝王,又怎么能容得下他?
不等江淮接话,池谨冷声:“退朝罢。”
殿下的老臣像是被激怒般,死盯着池谨离去的背影,于殿堂阴沉微笑,不甚言语。
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早朝方才结束,池谨在宫中回廊上迎面遇见了池纤屿。
她今日一身红衣烈焰如火,面容十分美艳,如画的眉毛,若雪的肌肤。整个人浓郁芬芳宛若宫中怒放的玫瑰。
“纤屿。”池谨轻轻开口,像往常一样唤着她的名字。
池纤屿冲他俏皮一笑:“谨哥哥,你放我出宫好不好?”
他好笑道:“为何想要出宫?”
池纤屿微微叹气:“这皇宫太过苦闷压抑,纤屿实在不喜欢这里,纤屿已经在这里住了十四年,已经够了。”
说完她眨眨眼,眸里满是期待:“我想看看谨哥哥的大好河山,若是有幸的话,说不定还能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池谨面色僵硬几分,微微摇头叹气:“朕许了,朕会派暗卫确保你的安全,更会给你准备好盘缠衣物。”他有些难言,沉声道:“若是累了,便回来吧。”
池纤屿紧紧抱住了池谨,明媚的阳光下,她笑颜如花,璀璨夺目:“谢谢皇兄!皇兄最好了!”
待池谨回过神,她已走远。
池谨回到御书房批阅奏折,岑朽上前对他道:“陛下,云才人求见。”
池谨眼神并未从奏折离去,只微微点头。
“云柃参见陛下。”眼前还是那位柔和的女子。
“不必多礼,爱妃何事?”
她犹豫片刻,闪躲着池谨的眼神:“臣妾想念陛下了……”
这便是她求见的缘由?
池谨冷冷瞥她一眼,不再言语。
她见此,脸色惨白如纸,薄唇微颤,眸中似有莹然的泪光。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出声,良久:“臣妾……告退。”
云才人走后,岑朽在一旁叹了叹气。
池谨皱着眉望向云柃离去的身影,埋头看了会儿奏折,有些心烦气躁:“去御花园。”
如今虽是初冬时分,这里却依然清新爽朗。此时,天空飘散着落雪,四周一片寂静。
“满城楼观玉阑干,小雪晴时不共寒,大概是如此罢。”池谨不由自咏。
“初雪之景,如斯美矣。”池谨身后传来女子感叹雪景之美,年轻少女清脆的笑声随之而来。
江衾翩跹而舞,身形也颇为袅娜风流,别有一番妩媚风韵。
池谨并未在她身上太多停留,而是移眼在她身旁着白衣女孩身边。他发现那位雪兔也在悄悄看他,被发现了。
“臣妾参见陛下。”谢应之低声。
此话一出,众下女子皆行礼。
“免礼,起身罢。”池谨这次弯着眼笑意灿烂地望着谢应之:“秋婕妤陪朕走走吧。”
云柃并未多言,只是静静立于一侧,神情温婉淡然。
谢应之心里啪嗒一声,只得应下:“是。”
谢应之跟在他的身后,池谨轻笑:“走那么远做什么?朕又不会吃了你。”说罢拉着谢应之的手往前走。
他的手很温热,他左手撑着伞挡雪,右手握着谢应之的手,笑容一度甜蜜,他轻唤道:“秋婕妤?怎么了?”
她不明白,为何池谨像变了个人似的。
“没什么……”谢应之被他拉着的手缩了缩。没想到池谨握得更紧了,温声道:“拉着朕,朕带你走。”
“陛下要带臣妾去哪?”池谨跑得太快,谢应之的衣摆都提不过来。
身上传来他呼出的热气,池谨回头去看她:“去——天涯海角。”
“当真?”谢应之肩膀贴在他身侧,“陛下莫要骗臣妾啊。”
池谨并没有回应她,只上前摘了一朵腊梅附在谢应之耳旁,“衬你。”
“陛下说笑了。”
他脸上的笑稍显疏离:“叫阿谨。”
……
今夜江衾登楼远眺,只见圆月当空,清辉如梦。
月下的皇宫冷冷清清,四下寂静。四四方方的院落,犹如一个个精美绝伦的囚笼。
琼楼玉宇,禁宫深深,埋葬囚禁了多少人的一生?
那些身在其中的人,难得自由。
“你将我送来时……可想过这后宫的险恶。”
此刻,她脑海中再次想起女孩的音容笑语,她离开江衾,已经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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