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谨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冰冷的地面,他似乎梦到了那年……
那夜城中的战火彻夜未熄。
池谨凛冽的眸子杀气肆意,“父皇,儿臣来给您请安了。”
他提剑而来,剑锋所指的是他的父皇。
池秦瘫卧在床,已是奄奄一息,几乎是鼓足了所有力气,抬手指责面前的人,“杀兄弑父!丧尽天良!就算你这逆子谋夺了皇位,也要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现在能救你的只有我,你应该想法子哄我开心才对。说不准我心情一好,就给父皇解药了。”
池秦一听又惊又怒,“你!你好大的胆子!”
但是僵持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确实不敢杀池谨,毕竟池谨是他的救命稻草。
池谨把玩着指尖的青丝,余光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太了解他了,他甚至知道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果然,他开始用软的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谨儿乖,别跟父皇闹了,听话,把解药给父皇。你想要什么父皇都给你买好不好?”
他这时候终于记起自己生而为父的身份,抬起慈父的面具像是在哄一个不会懂事的孩子。
池谨觉得好笑极了,想看看他还能装多久,“真的吗父皇,父皇真的什么都愿意给么?”
那人见他动容,乘胜追击道:“自然!”
“可儿臣想要皇位。”池谨无所谓地耸耸肩,眼神一凛,收回了笑意。
池秦想要起身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气,屈辱愤懑充斥着他,他的双眼居然要喷出火来,“你反了你!”
“为君之道要的杀伐果断,这点……儿臣比父皇要清楚得多。”他深邃的眸缓缓垂下。
无人知晓此刻的这人是有赢得皇位的欢喜,或是一雪前耻的痛快,亦或是痛失父兄的悲哀。
良久,他抬眼无悲亦无喜。
这或许是原身的记忆吧,池谨坐回了床上,几乎无法移动脚步,头疼得快要炸裂。
“什么时辰了?”池谨向门外的侍女问去。
“回陛下,如今已过午时,国师大人已向朝臣们禀报您龙体不适了,今日的早朝也不用去上了。”
那是不用去上吗?那根本就是过了上早朝的时间。
池谨这样想着,揉了揉额头,“岑朽呢?”
“岑朽公公被国师带走了。”
池谨这才清醒了一大半,他一边换着衣物一边问道:“国师昨夜什么时候走的?”
“奴婢不知,小侯爷昨夜哭着被国师大人抱出宫门的。”
池谨回了神,一脸疑惑的样子,这都扯到哪跟哪了,“小侯爷?应洵怎么进宫了?”
“小侯爷说……他是来找国师大人的。”
池谨的地位也太低了,大半夜两个外人进宫,宫人居然不拦着,自己的寝宫也随便闯入。
“朕去看看应之。”
待池谨走后,那婢女被另一个婢女搀扶着,涨红了脸,“太吓人了,陛下怎么能那么吓人呢!”
扶着她的婢女苦笑,“哎,你听见陛下走前那句话没有?我就说吧,陛下还是爱着丞相嫡女的!”
她好像没听进去,双腿还在颤抖,“他怎么偏偏就问上我了呢……”
池谨刚走到东离轩,殿前的侍从们都纷纷过来跪拜。
“见过陛下。”
池谨望着这副面容,不是他所熟悉的小玲了,他点点头,“秋贵……贵妃呢?”
“回陛下,娘娘还在与云妃娘娘学习宫中礼仪。劳请陛下进去等待片刻,贵妃娘娘稍后就到。”
池谨转过身,刚走了几步,抬眼便撞见了一袭白衣的谢应之。
她缓步而至,看到了池谨,眼中没有惊愕之色。谢应之看见他后乖乖下跪,她的一举一动都按照规矩所行,丝毫没有纰漏,“参见陛下。”
“起身罢。”
谢应之站起身,白衣翩然,一言一行都极守规矩,“谢陛下。”
池谨悄悄地转头,语气冷漠道:“朕只是路过此处,没有来看你的意思。”
谢应之点点头,垂下首,她的声音很轻,“陛下……进来吧……”
她轻轻侧身,留出一条供池谨通行的道路,池谨心下了然,“也罢,便进你宫中坐坐,全当消遣。”
池谨来到了谢应之的寝殿,与她面对面坐下。殿内的东西摆放与从前并无不同,有那么一瞬,池谨觉得自己和她还在从前
“现在终于不会对朕咧牙咧嘴了?”池谨挑眉轻笑,揉搓着谢应之的一缕长发。
谢应之为他奉上了茶,“咧牙咧嘴此等丑态,应之从不会做。”
“你还敢顶嘴?”
“只是辩驳。”她话说得很有道理,池谨没处发火。都当上他的贵妃了,还能气他,也真是她谢应之的本事。
“谢夫人死得蹊跷,你是否因为此事留在朕的身边?”
谢应之沉默了一下,摇了头,“留在这里,是因为臣妾想留在这里。”
池谨倾身靠了过去,跟她面对面贴近,看着她,“你若再这样死鸭子嘴硬,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陛下屡次这么说,看上去是想帮我,实际上……根本就不喜欢我在身边,对吗?”
池谨将目光移至她的脖颈,“少自作聪明,朕何时说过?”
“有些事,不需明说……”
“你懂得察言观色,来日定能宠冠后宫。”若换作以前,池谨这么轻佻的话,她听了只会说不妥。
可她如今只是轻垂了下睫毛,语气淡淡,“冠宠后宫,不是应之一人说了算的。”
池谨伸出手,玩弄似的点了点她的眼角,他似乎很喜欢谢应之的这里,“聪明。”
虽然不知道她来意是什么,但她如今变得如宠物般乖顺,她到底是个聪明人,明白能伸能屈的道理。
如今在这里卧薪尝胆,不知道内心在盘算着什么呢,“你还真当你是红颜祸水了?”
“若陛下是明君,我自然当不成祸水。”谢应之说完,在对他笑。
他已经很久没看见谢应之笑了,往常的笑都是刻意的,随后他急忙理了理思绪。
“怎么了?”谢应之关切地看着池谨,他却讨厌这样的眼神。
明知她是有目的而来,他怕她的一言一行都是算计。曾经池谨算计过她,可如今又被她算计,才知被算计的滋味不好受。
池谨不去回复她的问题,站起身坐在她怀里,谢应之愣了愣,随后整好袍袖,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朕手里还有一堆奏折没批,便在你这一直逗留,你该当何罪?”池谨存心使坏。
“陛下快去批阅吧,若是堆着,心里也难受。”谢应之温婉地抚上他的额头,轻轻揉了揉。
“不要,门外还有侍女,你让她传朕口谕,让她把朕的奏折都搬过来,朕要在这里批阅。”
谢应之终于露出一点神色,她微抿着唇,“不好……”
池谨抓着她的袖子,玩弄着。谢应之轻叹,“陛下会分心的。”
“可是朕累了,不想走了。回到朕的寝宫就是一堆奏折和书架子,当然不如你这温香软玉啦。”
池谨伸手用指尖刮刮她的脸颊,池谨以为她会不悦地皱眉,会嫌恶地瞥开头,可她没有。
谢应之沉静了片刻,点点头,“好,那臣妾传陛下口谕。”她说罢,缓缓起身,让池谨的头能搁在柔软的垫子上。
“嗯,都说了叫阿谨,养不熟的小家伙。”
池谨手中攥着垫子上的绸布,毫无理由地紧攥着它,好像要将他们撕碎一般。
在安静的东离轩主殿里,池谨在烛火下批阅奏折,而谢应之坐在他对面读书,夜色已深,而他却浑然不知。
谢应之放下书,看着池谨道:“陛下,入夜了。”
池谨好奇于她的动作,可她什么都没有做,似乎在等待池谨的下一步。
“嗯?天色已经这么晚了,云妃还在等着朕吧。”他故意提高声音放给谢应之听,想看看她有什么触动。
可她依旧正视池谨含着笑,细声细语,“时辰不早了,陛下注意龙体,云妃那边也等得急了。”
“你不想朕留下吗?”明明是心里话,可他却说了出来。
“陛下,想留下吗?”谢应之眼里含有少见的□□与蛊惑,还刻意地用手指了自己的眼角。
“嘶……别这么看着朕。朕之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勾人。”他搭过谢应之的手,伸手摸了她的眼角,“妖精。”
“阿谨,留下吧。”
谢应之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他的嘴唇,快到池谨还未反应过来,又换上那副笑容。
池谨声音又低又沉,带着难耐的沙哑,“敢亲朕,你是头一个。”
谢应之还想说什么就被池谨往床边拽,情到深处时,池谨的手指火热,始终不让谢应之离开他的视线。
谢应之粗喘着气,过于暧昧的吻让她泪眼朦胧,连紧闭颤抖的眼尾都是湿漉漉的,“云妃会生气的吧。”
池谨将谢应之背坻在床上,呼出一口热气,“这里只有我们,你到底爱不爱我……混账软软。”
那人用水遮眼擦泪水,“阿谨,刚刚说什么?”
“朕说,朕恨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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