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宏臣把蛋糕放中间桌上,笑着对陈漫说:“那个陈漫啊,你帮我们开个箱呗。”
陈漫被一进来周围的视线看得有些惶恐,她不太喜欢跟陌生人交流,所以一直在杨雨旁边,坐得文文静静,不作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被向宏臣点到名,她不解地蹙着眉。
“我们也是第一次吃这东西,我们这大老爷们的,怕把这秀气的东西给弄坏了,这不就是白费心意了吗。”向宏臣赶紧煽风点火,急着请求她,生怕她不答应的样子。
向宏臣眼看这气氛安静得可怕,他心虚的看向段深,不知道在奢望什么,估计是保命要紧。
下一刻,陈漫出声:“行。”
向宏臣一下子松口气,本来以为会被某人刮皮切肉的,谁知沉默的陈漫应声,他猛然笑了出来,气氛也不像刚才那要命的死沉。
杨雨在一旁准备帮陈漫来着,却被男朋友向宏臣拦住,这样一弄,杨雨心生疑虑,好像有点欺负陈漫的样子,正准备逮住向宏臣的耳朵骂时。
陈漫将蛋糕取出,是巧克力味的慕斯蛋糕,头发掉了下来扫着脖颈,她伸手将它拨向耳后。
边取蜡烛和餐具边轻声问段深:“你想要几根。”
他今年26岁,蜡烛好像不太够,她在想应该可以弄六根,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根够不够。”段深笑着嗓音很清凉,低低哑哑地从耳边透过。
今天的主角很少说话,如今一开口,周围的人声音也放得很低,都知道段家这位爷脾气一股清流,虽然芳心暗许这人的倒是挺多的,但是人家压根正眼都没有瞧过。
向宏臣刚喝口酒,被这句话硬生生给呛到,看戏的眼神盯过去,谁知段深脸不红心不跳的样子,内心骂了句。
闷骚!!!
得亏人家姑娘不懂,要是懂点似乎也好,可以看这家伙吃瘪的脸。
陈漫慢无声息从那一袋中取出浅绿色的蜡烛,她拿出火柴刚擦拭几根,都没有点燃,她不知觉中身子紧绷了些。
周围的人都盯着这一系列动作。
紧接着段深从衣服兜里掏出打火机,捏拳的手背轻轻碰陈漫的手肘处。
陈漫转过头,视线从那只手挪开,结果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油火引燃蜡烛,把蜡烛插进蛋糕里。
段深漆黑的瞳孔里出现一点亮光,印在瞳仁中闪烁,动摇的不止一星半点。
像是等待着什么,却又在刻意隐忍。
“要唱生日歌吗?”陈漫把打火机还给他,没有多给半点眼神。
“这能不唱嘛?”
向宏臣看见旁边有个生日皇冠,黄色的,拿起来端倪一会儿,取笑道:“要不,深哥这回从个嫩点的,带个这?”
旁边一公子哥唐朝笑起来,意味不明道:“你胆子够大,不知道只是今天还是怎么地儿。”
陈漫这也才注意到这个人,也是初中同学,那时候他们三个男生经常一起打篮球,称兄道弟的。
向宏臣自然能理解其中含义,今天有位姑娘在,段深脾气克制得在明显不过了。
他不过也是开个玩笑,只是没想到段深接过生日皇冠戴在陈漫头上。
陈漫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唐朝一句。
“卧槽,猛啊哥。”
不明其意。
段深瞪他一眼,语气很冷:“闭嘴。”
可就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的眼神下意识去瞟旁边的女孩,语气也放轻许多。
唐朝缓解气氛笑着倒杯酒。
“唱歌吧,在不吹,蜡烛都融化了。”
杨雨伸手拦住陈漫取皇冠的手,甜甜地一笑,反而给她戴好,摆正。
她似乎看出点什么,从那天去澜河吃饭,向宏臣开车送段深回家,他说从夜市那条湖绕着走,当时还不明白什么意思,结果碰巧遇到陈漫了,在杨雨进入他们这群男生中,都能明显感受到段深是个不好惹的人,心思比一般人都缜密,但他也绝对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唯独手机那件事,他不嫌麻烦掺合进去,向宏臣也多次示意这两人,看起来不是那么简单,向宏臣说陈漫是他初中同学,那就说明陈漫和段深初中就认识,杨雨是高中认识陈漫的,而陈漫和段深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多年的样子。
杨雨脑子里已经脑补出一段校园青春大片,她作为女孩子,自然能理解这种感情,看样子陈漫似乎不太在意,而段深像是后来苏醒者。
还没反应过来,有人便把灯给关掉,只剩蜡烛微弱的光晃动在中间。
“深哥你头靠近点呗,我们开始唱歌了哈。”向宏臣说完,便开始五音不全地起头,粗矿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别扭。
不过这都不是问题,其他人也跟着风唱起来。
段深把头靠近那根蜡烛,他没有闭眼,借助着微弱的视线看着旁边的女孩,她没有开口唱歌,长睫垂着,眼里剩下一片星火,不冷不淡,看起来温和安静,她拍手迎节拍。
好像回到从前,更似反衬现在。
记忆中的女孩眼里永远都是挂着羞涩和纯净的,在他每次过生的时候,都会收到一个苹果,和一句轻柔的祝福。
像大海浮动,波澜起伏,荡起一层一层涟漪。
一层又一层的白花吞噬涌来。
翻涌的情绪,潮起潮落,跌宕起伏。
歌一完,段深吹灭唯一的灯火。
陷入无尽的黑暗。
欢笑声格外清晰,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说不上哪里的不对劲,又或者是哪里又开始犯病。
他靠回沙发,指尖放在大腿侧,感受残余的温度,心里的猛兽从慌乱中安抚下来。
啪嗒。
灯又亮了。
耳边的世界聒噪,唯独眼前人令人平息。
不知道怎么他们就开始玩起游戏,相当于真心话大冒险,共六局,前三局抽到的人都是真心话,而后三局抽到的人是大冒险,抽选规则是全场的进群中,有一个软件记载好昵称,启动程序开始运转,随机抽人。
向宏臣邀到陈漫进去的时候,又把目光递给段深,见他一脸漠然的样子,向宏臣嗤笑了声,内心鄙视了个遍。
装得够深啊。
大情种。
在场的无一例外,包括陈漫也一同拉进去,主要有两个原因,其一怕尴尬,其二其他人都进去了,她如果不进,就会显得例外,反而更容易引人注目。
第一把抽到在场的一个男生。
问题:你最近一次做a的是什么时候?
答:昨晚上。
年轻人的世界就是刺激又暴露,连话题都离不开混浊二字,有人沉迷微妙世界,自然是家常饭。
谈论这些的时候,个个报以好奇的态度,但还是比不上学生时代的感情微妙又刺激,现在太露骨,而曾经太真实。
这点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抽到第三把是居然是段深,出乎意料但也还好。
向宏臣不怀好意地笑道:“风水轮流转,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落我们手里了。”
段深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酒,恣意又懒散。
一旁的唐朝也打笑说:“能问啥啊?咱们深哥26年纯情小处男。”
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似有所指。
陈漫耳尖红,她扫了眼段深。
男人精致的脸庞,耸拉着眼皮,感受到她的视线,转眼直勾勾地盯着她,深不见底,他感到腹部一股燥热。
陈漫有些囧,偷看被发现了。
撇开目光。
“哈哈,太能忍了吧……”
向宏臣还没说完,就被段深一个眼神给呵住了,缓解气氛挠挠头笑着说:“要不,陈漫你问吧。”
一直没吭声的陈漫被这句话给怔住,她其实很不懂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在他发烧的时候就已经心软过,可是现在却又开始理智。
她等不到解释,与其如此,她更是在悄无声息地等待。
主动迈出腿的那一刻,或许才是真正的放下。
矛盾体,开始纠结,怀疑自己,猜不透自己,看不透。
她不知道有多少次讨厌自己的犹豫不决。
视线都转移到她身上,她不自在地偏过头躲避那些怪异地眼神,但又不失礼貌。
因她本人随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漂亮的惊艳度不亚于一些小明星,她身上有一种力量,尊重他人也保持自我。
陈漫撩开眼角,声音像汩汩溪水,绵长又湿润,“你过得还好吗?”
她没看他,她不敢。
自始自终都不敢。
怯弱没有骨气,不敢去面对,学不会漠然。
这句话藏在心里好多遍,盘旋了几千上万遍,都没有得到过回音。
一开口,段深手一顿,心口一紧,绷着所有即将吞噬自己的情绪。
他咬牙,半晌,出口嗓音又低又哑,没有任何防备。
“不好。”
沉重的声音听着莫名让人心口紧缩。
陈漫一只手指甲扣住手心肉,直至疼痛才松开一点力。
气氛沉寂到一种以至于能凝固的状态,众人没有开口,谁也没有想到,段家这位爷会有一段故事,看起来还是留有遗憾的感情史。
一向话多的向宏臣也没有开口,他知道这两人各有心思,却活得都不好。
或者说段深从遇见她以后,才有那么一段温暖的回忆,可是后来啊,他们还是错过了,至于原因,或许是过度自卑,自我怀疑,害怕,恐惧。
没有谁对谁错,错过不也是还能遇见嘛,但愿彼此能坦白过去,并肩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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