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翘快速关了直播，回到电脑桌面，将试卷摊开，攥着笔，朝门外喊：“进！”
把手下摁，门开了三十度，谢明里探进半个头，与她四目相对。
“吃什么？”
“都行。”金翘镇定道。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谢明里眯了下眼睛，看着她：“怎么这么久，你刚才在干什么？”
“做题做上头了，不愿被你打断。”金翘淡定道。
“什么题这么上头？拿出来看看。”说罢，谢明里便离开了。
……还好直播前做了几道，金翘抱着试卷和笔到了客厅，晚餐由谢明里来做，餐桌上的平板正打开食谱。
可她拿了试卷出来，谢明里看了几眼就不看了。
“不会做吧。”金翘得意道。
“你这要是高中的题我肯定会做，初中太久远了，都离我十几年远了。”
金翘看他嘴硬的样子，一阵憋笑。
然而谢明里看她敢笑不敢言，怕待会没晚饭。
俩人心照不宣地，揭过这一茬。
吃了晚饭，窗外下了新一轮雨，金翘将碗放进洗碗机。
“明天周一，想上课吗？”谢明里正在切西瓜，头也不回地问她。
“不想。”
学习只是未来的饭碗，她当务之急还是要搞定寿命的问题。
如今强降雨等恶劣天气让她无法出门，凡人血肉之躯的金翘只能在家接单，希望哪个想要回头是岸的好鬼找到她家，施舍她施舍她，挽救她于万一。
“那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谢明里说，“马老师今晚估计忙得很。”
“吃完把盘子洗了，晚上少玩电脑。”谢明里将半截西瓜一分为二装盘，端起自己那盘进了书房。
“哦……”金翘拖长音回答。
回到房间，立马打开了电脑，打开自己的直播间。
这回却有人在她直播间的公屏聊天，你一言我一语的，几乎一秒一条。
还没开播就这样了？金翘抬头看人气，十万，比早上看到的三百万人气，只是个零头罢了，可弹幕却滑得这么快了，难以想象有多少人在追早上的恐怖直播。
看来她还需努力。
【主播回来了！】
【开播开播！！】
【慕名而来，主播今晚上还算卦吗？】
金翘随手敲了个‘算’字，吃了口西瓜，又继续打字：八点开播。
【来都来了，为什么现在不开啊？我从别的视频来的，还没直面感受过主播的美貌，想先睹为快。】
【你懂什么叫良辰吉时】
【那先开着，不算卦也行啊！聊聊天！】
金翘一想也对，敲了：好。
【翘翘你知道吗！我傍晚在首页刷到你下午直播的剪辑了！现在一百万播放量了！】
【翘翘？主播叫翘翘？怎么好像在骂人？】
【麻烦各位礼貌一点，面前这个主播还未成年。】
把金翘乐了，她按下‘开始直播’时，镜头恰好拍到她还未收敛的笑容。
【(掐人中)救…，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妹妹！】
【骗人生女儿吧！！！】
“我先做作业哦！明天周一了。”金翘在直播间屏幕上敲了‘现在写作业，八点开播’九个字，才摊开下午的试卷，“还是下午这一张，八点开播！”
【好的，不用管我们，专心做，有不会的可以问弹幕】
【问弹幕？我们怎么会啊！】
【这位大哥是不是年纪不小了？不知道现在初中的题有多难！！】
【有一说一，我在综合医院抑郁科坐诊，现在初中生越来越多了，就是学习压力搞得】
【我老来得子，今年五十，儿子幼儿园考小学，考电路，求证我的心路历程。】
【大哥牛逼】
【翘翘一看就是学霸，父母一定是很用心栽培出来的，而且】
【健康又野性的自然美，完全没有填鸭式教育，没有打压式教育，更没有pua的感觉！谁懂！】
【楼上好会夸，我慕了（俺也是！！！（大声】
【越看越馋，我要是有个像翘翘那么漂亮的女儿，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
……
八点一到，闹钟响了，还剩下最后几道选择题，金翘放着没动，抬眼一看，弹幕满屏跳得飞快。
‘八点了！！’‘开始了！！’‘我摩拳擦掌，跪天求地，抽中我……’
开播二十来分钟，直播间不知不觉已到二十万人气，大约也有下午看到视频而关注了她，开播提醒才来的。
“来吧。”金翘吃了一块西瓜，再度翻开笔记本，“今晚上可以多算几卦……对了，抽奖怎么抽？”
金翘又去研究了一番抽奖流程，兴冲冲地回来，删掉屏幕上的字，打开抽奖的界面，说：“条件是关注我，带个一级粉丝牌，抽中的人麻烦送一封情书。”
弹幕一时间停滞下来，大约都去关注戴粉丝牌了。
【今晚上可以算多少卦啊？】
“看情况，播到困了为止。”金翘按下抽奖倒计时，“三分钟……五分钟吧。你们继续聊会儿天，我把最后的选择题做了。”
【好乖的小娃儿，我女儿要是有你这么乖就好了，允悲】
【我儿也是，不拖到最后一刻不写，结果写不完了到学校抄！气死我了】
【靠，越看越生气，我去把我儿子打一顿再来】
【……替楼上的儿子允悲】
“做好了！来吧！”金翘抬起头，把试卷拍到一旁，飞速吃了一口西瓜。
倒计时还剩最后半分钟，直播间却又涌入一大批人，弹幕区不断提示有人进入直播间。
“这是咋了？”金翘放下只剩下水的盘子，“我先去把盘子洗了！马上回来！”
一瞬间，桌前没人影了。
【椅子代播是吗？】
【说什么，椅子才是主播！】
【斗地主！】
【王炸！】
【靠，是哪个狗打牌一上来就王炸！】
弹幕你一言我一语，没人注意到抽奖进入最后倒计时三秒，最后弹出框框。
【卧槽开奖了！是哪个b……友？】
金翘说到做到，马上回来，回来的时候手上仍湿漉漉地，擦着纸巾，连忙去看中奖人。
【恭喜这个b，友。】
“奄奄一息的上班狗。”金翘念出中奖的昵称，“在吗？”
【奄奄一息的上班狗：在】
“弹幕太快了，容易看不清你的问题，介意露脸吗？”金翘说。
过了一会儿，看不到奄奄一息的上班狗的回答，倒是看到一堆帮答的，提醒主播：【她说不介意】
“好的，那我邀你上直播间。”金翘重复下午的操作，邀请进行视频直播，很快界面又一分为二，金翘在右边，奄奄一息的上班狗在左边。
可左边画面一出，屏幕前的众多观众吓了一跳，纷纷发出问号。
【这位姐姐怎么了？怎么脸肿了？】
【被家暴？还是怎么了？】
金翘亦被这人吓一跳，只见她一头紫罗兰渐染的长发，本该是明艳的长相，此刻却鼻青脸肿。
【我靠，这个id，不会是经历职场暴力吧？】
【啊这，应该去派出所报案，而不是来看直播吧？来错地方了。】
“我没来错。”奄奄一息的上班狗气若游丝道，“我叫张碗，经常玩微博看热搜评论的观众应该见过这个名字，被职场暴力。
傍晚我亲友给我推了个主播算卦很准的视频，说这个主播这里可以露脸，人气很高，还可以算命，所以我就来试一下，想试试能不能被选中。”
“我要曝光，”张碗念了很长一串地址，“该公司设计部门总经理马群益有妇之夫，不但职场暴力我，性侵我，还拍下照片，威胁我把我的设计成果无私给他的女儿马利亚。
以上我只有最后一样的证据，我去报案，警察说我证据不足，只能走民事诉讼，可我快被他折磨死了，我无法辞职，辞职我的设计作品带不走，每天要遭受他女儿的挑衅，他的话语千刀万剐一样凌迟着我……”
【我靠，这对父女都是人渣啊】
【震惊我一万年，这是什么魔幻现实】
【没想到看直播也逃不开负面情绪……我先走了，待会儿来（不是冷血的意思，我情绪不好，受不了这些】
【温馨提示一：有情绪病的、抑郁症的友友们，请暂时离开直播间】
【温馨提示二：未成年请离开直播间，唯有主播能留下来/主播不是普通未成年】
金翘将这两句温馨提示截图下来，放大横在公屏上，说：“姐姐，你的福气在后头。”
【卧槽，我要哭了】
【这句话好有力量，谁懂！】
“是吗？”张碗几乎两行泪滑了出来，挂在脸颊上，几乎泣不成声，“谢谢你。我就是想算一算，我有没有可能将此人绳之于法，又或者坏人有没有得到他应有的报应。”
【姐姐你的微博是什么啊？打出来吧，我们去给你转发微博，然后圈一些大v，人多力量大】
【先等等吧，谁知道是不是骗人的，万一是讹人的呢？又或者只有有证据的那个是真的，其他都是编的，怪不得没证据】
【楼上的是什么冷血怪物？宁可帮错一个，不可漏掉一个，懂？就算这次被骗了，下次也得继续帮】
【又来了，受害者有罪论】
“你私信我一张他的正面相片。”金翘说。
“好！”张碗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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