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市街口
“姑娘?姑娘?来人啊报官!死人啦!”
李曜得到报案消息之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策马赶到东市街口只见手下已经将现场保护起来,并分别对在场的百姓询问起当时的状况,尸体已经送往义庄。因着是东市街的百姓们报的案,因此死者的身份还有待调查。
“李头儿。”来人是李曜的手下,名叫严立,与寻常官吏久经日晒的偏深肤色不同,生的一副白皙的好皮囊,高鼻褐瞳,眉眼间颇像那胡人,因此得一“严娘子”之花名。“死者是一女性,身长六尺七寸左右,衣着完好,财物均在并未丢失,身上并无明显伤痕。”
“死者身份确认了吗?”“还没有,报案人是一位姓陈的货郎,今年五十有余,家住北街泥丸巷,胡师傅已经前去确认他的身份。今日是赶集日,挑着货物从巷口出来便见到戴着帷帽的死者向前扑去。他原以为是被绊了一跤,放下货物想去查看,不料经发现死者已死。”
“先同我去查看尸体,再问当时的情况。”李曜翻身上马,严立道了一声喏,利落上马紧随其后。
义庄
“许仵作,验尸结果如何?”李曜快步疾走,急于询问案情。许仵作仔细收拾着工具,不慌不忙道:“死者约为十七岁,尚未婚配,身长六尺七寸有余。手指纤细无茧,应为商家或官家之女。无外伤也无淤青,银针试验发黑,但并未从口中发现有进食过毒物。”
听到这,李曜暗道一声麻烦了!商家或官家之女在这泗州城虽不多,但多少都有些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是不能好好处理,尽快破案,怕是糟糕了。
“您来,这是从死者手腕上脱下的金手镯,估摸着能从里边得到一些线索。”李曜从怀中摸出一副羊肠手套穿戴好,拿起金手镯对着光仔细观察。手镯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工艺虽普通但极富巧思,外圈绕了一圈金丝,金丝应该是新的,颜色比手镯更亮些,穿了材质一般的珍珠和红色的石榴石珠子,内圈刻有“德福记沉”的字样。显然,这是老字号德福记的出品,李曜将手镯递给严立“去德福记查一查。”“是。”
“许师傅,您费心再帮我查一查。改日给您带上二两状元红!”“您客气,老头儿省得这其中的利害。”李曜向许仵作拱手一礼后也策马离去。
是夜,李曜回到自己的宅邸。一个三进的院子只住了他一人,不习惯有丫鬟侍奉也不需要谁来洒扫,反正只是一个住处罢了,一个大理寺的司直郎也没有太多的应酬交际来往。点燃了烛火,掏出顺路买的胡麻饼,一边嚼一边回想着今日的案情。傍晚直到放工严立也并未回衙门,想来是有些难处。这毒物并不是从口而入,那又是如何将死者毒死的?凶者并不图财也不图色,那是……
“李头儿。”门外敲门声兀起,是严立。李曜起身开门,嘴上还叼着那半凉的胡麻饼。严立含笑直进入门,手上还拿了一堆纸,看样子是今日下午的成果。
“您就不能在衙门里等等属下吗?还想诓您一顿饭呢。”严立嘟囔着,无视了李曜的白眼。李曜心下了然,定是有了些成果,嘴上却压了压:“你最好是给我些成绩,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严立收了笑脸,多点了两盏烛火,摊开纸卷。“今日我带着镯子去了德福记,德福记的掌柜一看镯子便知这是他家制作,还说这镯子是五日前沈家的小姐亲自送来的,说是金丝断了,让我们重新给补上。今日又是沈小姐亲自来取的。我特特的与掌柜核对了死者的衣着身形,还有小伙计说沈小姐今日不小心在柜台取镯子时染上了墨点,摘下帷帽净了手才离开的。掌柜说这镯子是十五年前沈老板给沈小姐定做的,还是沈老板自己画的款式,可见沈老板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严立给李曜续了一杯冷茶,又自己倒了一杯,饮了一口。“沈老板?可是西市以木材生意发家的杂货铺那一个沈老板?”“正是!我又盘问了修复镯子的那位师傅,师傅说镯子是他修复的,他记忆很深。因为看到内圈的‘德福记’的字样中德字的字样稍有模糊于是重新加深了一下。”
“西市的沈府你可去过?”“去过了,得知此等噩耗,沈老板夫妇差点晕厥过去。我也只能是询问了沈小姐的兄长得知了一些情况。沈小姐闺名妍妍,正值二八年华,沈老板夫妇膝下仅有沈越兄妹两个孩子,这沈越前年娶妻,家庭和睦,妻子与沈妍妍原是闺中密友,昨日回了娘家。沈妍妍一直是性格娇俏活泼,连丫鬟婆子都夸一声脾性好。”
李曜抹了抹嘴边的胡麻饼屑:“意思说……沈家阖府上下没有人对沈妍妍不满?”“是这样的。沈老板还同我反复确认了沈妍妍出门时的穿着,看来沈老板真的是对女儿万般宠爱。”“那镯子?”“在这,沈老板一看到这镯子双眼就”
李曜沉吟片刻“行了,你走吧。明早我们沈府门口见。”
沈府门口
李曜一身官服,剑眉星目,不怒自威。严立站在李曜的侧后方,一派正气。李曜轻微示意,严立抬手叩门,不一会儿一位身着深色长衫的门房给开了门,给李曜严立施了一礼“二位官爷,可是为了我家小姐的事而来?我家老爷已经久等了。”便前行带路。“小姐的事我深表遗憾,但很抱歉现在还不能将小姐的尸首送还。”门房大爷抹了抹眼泪,痛声说道:“小姐是老头子我看着长大的。当年夫人是老爷在岭南道做生意时迎娶的,回来时就带回了少爷。不久后转做了如今的杂货生意,那时沈家的生意正是在困顿之期,小姐一出生老爷的生意就逐渐转好了。这满园的蓝花楹便是老爷在小姐出生那年种下的。官爷,到了。”
沈老爷正坐厅堂,满面憔悴。见到李曜,浑浊的双目突然焕发了光芒,开口的声音有了明显压抑的哭腔“官爷,我家妍妍从未与人结怨,内子又从食素念佛近十五年,我们家人一心向善生意场上也和气生财。是谁?是谁痛下杀手!”手上还紧握着一块还未完成的绣工不太好的手帕,也能看出绣的是蓝楹花。李曜与严立看了心下不免有些不忍,对视一眼,暂且只能宽慰沈老爷“沈老爷放心,我等定能找出真凶。还请沈府上下配合我等进行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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