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哥，你感觉怎么样？”宣梨把果篮和一大束康乃馨放到病房的床头，转头微笑着问躺在病床上的马封。
“没什么事，医生说只是扭伤了肌肉，连骨折都算不上。”马封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麻烦路先生和宣小姐来看我。”
“还要多谢你们在副本里救了我。”
马封真心感激他们，他在副本里帮其他人是职业习惯，而他们能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做到这个地步，实在是难得的善良好心。
“没事，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路清兮站在病床边，对他轻轻颔首，“等你出院后我们再详细谈一下合同的问题。”
“多谢路先生。”马封的笑容更加真诚，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之前的工作怕是没法继续做下去，多亏了路清兮，愿意雇用他做保镖。
宣梨客气的和他道别，跟着路清兮走出病房。
私立医院的走廊里静悄悄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宣梨微拧眉头，她打开手机的信息。
“下次进副本的时间是在一周后，不知道马大哥能不能完全好。”她看着医院里雪白的墙壁，“不过游戏里受伤，现实中没那么严重也算是个好消息。”
等了一会儿，旁边的路清兮都没有回话。
“你怎么了？”宣梨奇怪的转过头看身旁高大的男人。
他慢悠悠的跟在她旁边，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的走廊看。
虽然路清兮大多数时候的表情都是没有表情，宣梨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你怎么了？”宣梨又问了一遍。
“你为什么叫马封大哥？”路清兮突然问她。
这有什么为什么，其他人不都这么叫吗？
不等宣梨回答，路清兮又问她，“你怎么不管我叫哥？”
宣梨一噎，瞪圆了眼睛看着他。
路清兮的目光正好和她对上，他的瞳孔极黑，像云雾缭绕的青山，又像波澜不惊的深海，眼底带着很浅很浅的笑意。
宣梨脸颊的温度不由自主的升了起来。
“当然是因为马封看起来稳重可靠。”她看着路清兮近在咫尺的俊美如画的容颜，“你看起来比较帅。”
她脑子一热，不受控制的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哦，是这样啊。”路清兮薄唇微勾，一个浅浅的笑容绽开在他的唇边。
这样看起来更帅了。
宣梨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她转过头不再看身边的男人。
她的手被身边人用他的大掌包裹起来，温暖传递到她的皮肤，她的心脏好像也泡在了温水里，热热的。
这就是建立亲密关系的感觉吗？
跟着路清兮走出医院，他们下一站要去的地方是墓园。
似乎每次从副本里出来，都不可避免的要去祭奠其他人。
“你怎么会有那个珠子？”宣梨突然想到在游戏里她就想问的那个问题，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这个珠子是路清兮本人的，而不是游戏给的。
路清兮沉默了一会儿。
“是路家的东西。”他走到车的一边打开车门，示意宣梨上车。
等到他们都坐上车，他才开始解释。
“我们家是在我祖父那一代才慢慢迁回国，之前一直再国外。”他修长的手指轻敲方向盘，轻描淡写的说，“家里收藏了很多古董，这个珠子被我祖父当成转运珠送给了我，他嘱咐我要带着。”
“我在副本里看到那副玉佩，就猜到了和我身上的珠子是一对。”
宣梨转头看他，路清兮神色淡淡的，似乎他有副本里的关键物品的一部分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你真的和游戏没关系吗？”宣梨忍不住问了出来，这个问题憋在她心里很久了，她不想和自己的男朋友生出隔阂，“或者说，路家和游戏没关系吗？”
她能理解路清兮的隐瞒是为了不节外生枝，可是他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怀疑，他知道些什么。
想到那个可能，宣梨不寒而栗。
“我也不是很清楚。”路清兮转过头，与身旁女孩的目光正好对上，他的眼里罕见的有些不解。
“我也怀疑和路家有关。”
“我在路家的家族博物馆里曾经翻到过有关十风沙国的记载，那个祭坛里的机关被人破坏过。”
路清兮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我怀疑巴拉提说的那些外国人是我们路家曾经的长辈雇佣的。”
“第一个副本里的那条项链是路家十几年前的设计款，第二个副本里的毒药是路家生物实验室几年前的副产品。”
路清兮毫无保留的说出这些对他来说简直算是幕后黑手的证据。
“我正在尝试调查路家和游戏的联系。”路清兮略显无奈的看着宣梨，“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游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宣梨仔细的观察他的表情，还是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一向看不懂路清兮。
“也许你可以试着联系你的长辈。”她建议道。
“我祖父几年前过世了，我父母从我幼时失踪至今。”路清兮扯出个嘲讽的微笑，“路家嫡系，除了我，只剩前段时间被我赶到国外的二叔。”
宣梨心里一惊，原来他曾经说的父母不管他是这个意思。
“可能他们想要独自生活。”宣梨想安慰他也许他的父母在世界上其他地方生活，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对劲，这不就说明路清兮的父母不在乎他嘛。
她悻悻的闭了嘴，不再说话。
“可能吧。”路清兮恢复了以往的淡漠，不再纠结于这些问题，“再给我些时间，我会调查清楚路家和游戏的关系。”
宣梨点点头。
她看着窗外地下停车场里零零散散的车，想路清兮是不是也是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把本来和他没关系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对游戏里死去的人和他们这些通过副本的人这么好。
车子再一次停到了清坪山墓园。
“你们又来啦。”看门的老大爷看到他们，见怪不怪的给他们放行，“真是稀奇，怎么周周都来祭拜。”
宣梨听到了后一句的嘟囔，尴尬的朝大爷笑笑。
走进墓园，一排排墓碑排列在阳光下，空气里还带着初夏特有的湿润，每一座墓碑都是一个人的故事。
“姜老师的墓地也在这里吗？”宣梨问路清兮。
他们这次来主要是看看白蔓宁的墓地有没有修缮好。
“不在这里，姜老师的前妻和女儿都在国外。”路清兮领着宣梨往他们要去的地方走，“他的妻子责怪他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很多年前领着女儿去了国外，应该早都改嫁了。”
“怪不得。”宣梨喃喃自语，姜华瀚很明显对他的学生很好，也是因为学生的原因才会在祭坛那里精神受到侵蚀。
“这件事情是被上面压下来的。”路清兮轻描淡写的道，“姜老师属于国家社科院的院士，他的死必然会被上面注意到，也是国家安葬的他。”
“那怎么办？”宣梨懵了一瞬，她还真没想过游戏会被国家注意到。
“上面的人猜到了。”路清兮言简意赅的说，“他们找过我，毕竟是危及到国家公民的事情，他们会给予死者家属一部分补偿，同时找专家来协助我们破解游戏。”
“那算是好事呀。”宣梨若有所思，“你觉不觉得直播间和游戏像是两个对立阵营组织的。”
“游戏在竭力阻止它的存在被其他人知道，直播间又恨不得把游戏昭告天下，尤其这次副本里竟然有能屏蔽直播间的存在。”
“是这样的。”路清兮颔首，“我之前就觉得游戏的规定和直播间的规定是矛盾的。”
“感觉直播间像是帮助我们的。”宣梨抬起一边手，摸着下巴道。
是你带来的生机。
路清兮微侧头，看着阳光下做思考状的女孩，唇线微勾。
他们走到白蔓宁的墓前，墓碑上刻着一句话，“荆棘铺就璀璨，热爱永不褪色。”
路清兮看到那句话，转头似笑非笑的看宣梨。
“嗯……”宣梨看地上的石砖，“我很据她的生平写的嘛。”
她抬起头，路清兮眼含笑意的注视着她，像是春日的第一场雨，由此万物复苏，繁花盛开。
“那是我在大学时最好的朋友。”
可能是氛围太好，宣梨主动向他说起自己曾经的经历。
年少失去父母，一直由爷爷抚养，后来爷爷也在她考上大学后去世。
整个少女时代都是独身一人，好不容易在大学碰到了好朋友，结果差点害了自己。
“我们这一行，除非天赋和运气都特别好，基本上都是靠人捧。”她同路清兮解释，“白学姐她为了更多的资源，经常陪一些投资人，后来有一次她说自己喝多了，叫我去接她。”
那次经历宣梨刻骨铭心。
她虽然不认可白蔓宁的做法，但是她理解她想要红的心情，因此她只是在她偶尔过于出格时提醒她。
她们因此保持着还不错的关系。
后来白蔓宁让她去接她，她也没多想，结果是被拉进去陪酒，甚至有投资商要潜规则她，那次如果不是程佳，她可能真的就赔到那里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开始分道扬镳。”宣梨叹了口气，看着墓碑上笑容开朗的女孩，那是她还在大学时的照片，人已经去世，谈论再多也没有意义。
“对不起。”沉默了一会儿，路清兮才语气低沉的开口。
“嗯？”宣梨疑惑。
路清兮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轻轻圈住她娇小的身躯。
“那以后我来投资电影。”他温柔的道，“你来做女主角。”
“你想包养我？”宣梨眉稍微挑。
“希望漂亮的女朋友给我这个机会。”路清兮莞尔。
宣梨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墓碑，白色的栀子花静静地绽放在青黑色的石碑前，一切都消逝在时光中。
他们又熬过了一个副本，距离真相更加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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