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差临门一脚,被他软化的上校在那样的气氛下,要是顺理成章地亲吻他,那么一切就成定数了。
结果又是最后关头出岔子。
楚知川一个人坐在床边,想到两次差点生米煮成熟饭的机会都失去了,不由得攥紧了掌心。
慢慢的,他又松开。
算了,做事情要一步一步来,不能这样操之过急。
总之他现在已经坐在上校的床上。
虽然什么都还没发生,但这也算是一种进步。
他迫使自己练习那种温吞无害的微笑。
如此重要的宴会,竟然有心怀不轨的偷袭者出现,上校那时又正好在角落,如果上校没有那么敏捷——
楚知川脊背发寒。
如果上校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偷袭暗害,当时在场的自己一定也逃不掉被灭口的命运。
……现在的形势真是诡谲莫测。
而他为了自身的利益,或许马上就要一同处在事件的漩涡中了。
尽管没有经历过,他却不恐惧未来。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想要得到依附上校所获得的巨大的名利时,必然会伴随着相应的风险。
青年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危险来的要比想象中早。
不过仔细回想,楚知川却觉出不对。上校的样子,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想起公开的名单,他意识到什么。
但是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他正面临着更加棘手的事情,一定、必须要通过上校的帮扶,才能解决掉。
他掐着手指,让自己更冷静一些。
上校用枪打伤了偷袭者以后,舞会暂时宣告结束。很快就有路过的侍应生发现了血迹,顿时惊声尖叫起来。
侍应生的尖叫吸引来了许多人。
上校仿佛已经预料到这样的场面,不慌不忙地交代好事情。旋即,军部和持枪前来护卫的警备队围住了老宅。
离开之前,上校带笑地注视了一眼青年。她用方巾再次替他擦拭了一遍唇角,告诉他说如果害怕,今晚可以到她的卧房去睡。
把那支钥匙给了他。
然后就随着军部的人一同离去了。
青年盯着上校的背影,独自一个人去到上校的卧室。
什么害怕之类的全都是借口。
反正他从小长大的环境也乱得要死,如果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楚知川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活到今天。
听着指针嘀嗒地走着,楚知川手里握着那张方巾,回想上校的体温。
坐在这里这么久了,他的脑海里仍然时不时回想起上校开枪时利落果决的模样。
用意气风发、运筹帷幄来形容当时的上校简直最适合不过。
楚知川第一次如此直观又深刻地意识到,他现在试图接近的,就是市区霓虹灯中央,最大的那块全息屏上面,受众人敬仰的上校。
在帝都最热闹的市区里,到处都有投放着上校驾驶机甲的视频的巨大的全息屏。视频中看不到她本人,只能看见她驾驶着的巨大的人形机甲。
在那段经年累月、重复播放的记录视频里,上校驾驶的机甲手持激光枪械,威严地站在数列警备队员身后。
她庄重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与公民们问好。
巨大的人形机甲立在警备队中间,显得人类的身躯是如此的渺小。然而驾驶这样快要让人有巨物恐惧症的机甲的,也是人类。
因为天生顶级的精神力,她从少年时期起就被称之为:
“帝国的希望”。
这是帝国公民对于抗击星际海盗的信仰。
在今晚的事情发生之前,楚知川见到的一直是穿着常服的、总是懒散地睁着略显轻佻的狐狸眼的上校,所以一直都没有完全地把她和驾驶机甲的那个人彻底联系起来。
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极具冲击力地感到。
那个万人敬仰的上校就在自己身边。
这是真实发生的。
如果他也能这么厉害……楚知川那天所说的“想像上校一样厉害”确实是句实话,如果他从小就这么厉害,不必遭受那些境遇,现在也没有必要仰人鼻息了。
总是把自己伪饰得极有耐心的青年,在想到这点后难得露出烦躁的表情。
但没关系,只要熬过这段时间,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以后,就可以利用金钱放手去做自己的事业了。
想到这里,青年稍微安心了一些。
现在只是借助演出来的乞怜与柔弱而已……
总有一天他可以主导自己的生活。
在上校上钩之前,耐心和隐忍必不可少。
只要把眼前棘手的事情先解决掉,再慢慢走上平稳的轨迹,到时就可以不必再仰人鼻息、离开上校了。
届时,他起码要以一个平等的身份出现。
…
果然和她们预想得不错,帝都之内果然有“卧底”。
而且不止一个。
她开放庆功宴的名单,宽松地允许邀请嘉宾,是正确的选择。已经有按捺不住的卧底上钩了,露出了马脚。
这场庆功宴看似是上校为了庆贺自己的功劳而举办,实际上是在等鱼儿上钩。对面的计谋也有些过于拙劣了,真的以为有人能够单枪匹马地通过近战暗害她吗?
安顿好青年后,她随着警备队队长一同去了军部,并且向上级秘密联络,通知了有人想要偷袭她的这件事。
被擒获的偷袭者倒是经得住审讯。
坐在方方正正的刑讯室里,灯泡的强烈光线罩在被审讯人的脸上。尽管一直审讯到深夜,他也守口如瓶,一个字不吐。
幸好检查过了,他身上没有可以用来服毒或自我了结的东西。
调查组的人一遍遍排查老宅的监控,并且追根溯源地调查起了这个人的身份,暂时还没得到结果。
但敢在帝都刺杀上校,还是维持帝国安稳的上校,这件事十分重大,警备队和调查组完全不敢松懈,一直加班加点到深夜。
施未矜站在玻璃后,注视着那个被审讯的犯人。他的右腿已经被包扎过了,只是因为受伤,脸色很虚弱。
可他什么都不说,一直空白地发呆,像预兆到了什么一样。
施未矜就这样盯着那个犯人一直到深夜两三点,见今天大概审讯无望,才把西装外套披上,往老宅回去。
一路上的彩色霓虹灯光落在她的脸上,让人猜不出她的想法。
尽管熬到这样的时间,从她的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倦色。在外作战时,身体才是首要的资本,夜间突袭也并不少见。
对于施未矜这样的alpha来说,现在还很轻松。
直到进入老宅以后,她才放下脑海里不断推敲的公事,开始想一些和自己有关的私事。
这么晚的时间,楚知川大概已经睡着了。
好不容易得到了许诺,按照青年的性格,他一定会来自己的房间里。
这样想着,她开门的动作难得放轻。
然而开门之后,她才发觉自己面对的不是熟睡中酣然的青年,而是一个纯洁无害的陷阱。
甫一打开房间的门,就像是陷进了巨大的绵软的花朵中,到处都是白玫瑰的香气。这里简直是白玫瑰堆成的沼泽,浓烈的信息素舍命一样地裹住推门而进的alpha。
青年坐在洁白的大床中央,绵羊一样安静地等待着。
现在只差一顶来自婚礼的圣洁的头纱。
他就是属于上校的待嫁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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