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后的调查（29）
视频上，一个穿墨色夹克，带灰色棒球帽的人行色匆匆，路过围墙后又折返回来。而后在围墙旁转了两圈，像是在确认什么东西。
“萧总，如您预料的一样，真有人盯上越南那里的厂子里。不过他一直徘徊在我们的外围，核心的厂子还没有接触到。”
萧允斌双目凌厉地盯着视频上的这个人，虽看不清面孔，但他三番两次地过来偷看，碰到工作人员，还假装是路人，明显的心怀叵测。
看来这几年是过的太安逸了，现在才有所察觉，其实有人早就盯上了自己。
“这是个中国人。”萧允斌脸色阴沉地开口吩咐道，“联系一下张警官，给我查查，到底是谁这么不怕死，敢查到我头上。”
“是。”
—
张育雄在技术课盯着工作人员忙了一上午，一无所获。
视频中这戴帽子的人确定在国内么？可根本没有匹配的身份。
“师父！你怎么躲这来了，给您送饭都找不到地儿了。”沈倩狗腿子一般地追了进来，也凑近屏幕看，“这是忙什么案子吶，师父？”
张育雄有意地将她推开：“别什么都那么好奇，先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是！师父！”沈倩答应地爽快，眼睛又不自觉地瞄了一眼屏幕，这帽子有些眼熟啊！
她怕自己露出马脚，立刻转身离开，心里直犯嘀咕，这跟那个“林国庆”在医院的装束，太像了哇！
沈倩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地隐瞒了自己可能认识这个人的事实，可现在再进去跟师父说，自己认识这个人未免太奇怪了吧？
如果真是“林国庆”，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案子又牵扯到了初元？！
师傅怎么会在查这个案子呢？
沈倩扶了扶额头，这趟浑水把越来越多的人搅和进来了。
算了，先找简宁商量下再做决定吧！
—
“这个初元真是太有意思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跟他相关，但又没有具体的证据证明与他有关。”沈倩感叹着，见简宁思绪万千的模样，又问，“你说，师父背着咱们俩查林楠干什么？他是不是发现了一些新线索？”
简宁收回思绪，摇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建议……”
“你建议我先不要告诉师父，视频里的那个男子，就是林楠？”沈倩把她想说的话补充完整，“你放心，我知道你自己在暗地里查一些事情，我不会多嘴。”
简宁诧异，有些不确定地问：“你知道我在查什么？”
“不知道，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信你。”
“我还以为你是不想拆穿林楠，才故意不说。”
“胡说什么！”沈倩恼了，“再胡说我都告诉师父。”
“告诉我什么？”师父张育雄端着保温杯开门进来，又拧开盖子添一些热水。
办公室的俩人瞬间息声，没有搭茬。
张育雄撇了她们一眼，乐了：“怎么，长大了连师父也要瞒了？”
沈倩哈哈一笑：“哪能呢，师父是最尊贵的长辈，我们永远的家人，有什么事儿绝对一五一十地禀报，不会拖延。”
听她这么说，张育雄笑着隔空点了点她：“就知道哄师父玩儿。”说完就回到自己的桌前，翻起材料来。
简宁低着头侧目看他，鬓角上泛着些许白丝。这几年，是张育雄带她们入门，教她们如何做真正的警察，带着她们攻破一个又一个的刑事案件，不知不觉中，他竟有些老了。
她突然想起初元说的话：“要跟我合作，可以。先帮我查一个人。”
“你要查谁？”
“张育雄。”初元冷静地吐出这个名字，脸上信心十足，就像是去捕捉觊觎许久饿猎物一般。
怎么可能呢，这可是她最崇拜的师父，大公无私，雷厉风行，刑侦部的传奇。
他怎么会有问题？
—
林秘书协同一起布置好会场，看着董事会的人基本上都到齐了，唯独初元迟迟未到。
萧允斌咳嗽一声，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是让她去催了。
林秘书点点头，快步向电梯口走去，可刚到电梯厅，初元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他面色并不好看，迈着步子边走边交代：“立刻通知你哥，最近都不要出现了，萧允斌在通过各个渠道查他。”
什么？！
林秘书楞在原地两秒钟，又不动声色地调整好情绪，引着初元进了会议室。
这次要讨论“一针定型”的新产品，介于上次新产品的风靡，董事们对这次的产品也十分关注。
林秘书心急如焚，却只能强装镇定地站在初元一侧，辅助材料的分发和技术人员的展示。
展示完了，自己的工作也就结束了。
林秘书立刻退了出去，掏出手机就拨林楠的电话，可一直是无人接听。
初元那边会议还没有结束。
林秘书来不及等初元的意见，决定亲自去林楠的住处找一趟，无论如何，她都要确保哥哥的安全。
一路奔波到林楠的暂时住所，竟人去楼空。
林秘书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因为窗帘全部拉上，室内异常昏暗，在模糊的光线下，屋内陈设更显简陋，不过林楠却收拾的很干净。
一阵心疼涌上林跃心头，这么多年哥哥东奔西走，到底值不值得？
林跃迅速驱散心头的雾霾，开始认真检查房间里的粮食储备，冰箱里的食物很少，只有一些速食包装。林跃又打开微波炉检查，果然，里面有一包打开了的面，她伸手摸了一下，早已凉透。
看来，是热好了，但没有吃。
再检查卧室，里面的仅有的一个五斗柜被翻了个底朝天！
完了，哥哥暴露了！但目前的情景不能确认林楠是被抓走，还是自己慌乱逃走。
林跃戴上口罩和帽子，细心地擦掉自己的痕迹，不漏声色地关门离开。
知道危险已经发生，她反而愈发冷静下来，只有足够的理智，才能发现线索，找到哥哥。
可她不知，街对面的黑色轿车里，有个照相机把她完完整整地拍了下来。
—
林楠东躲西藏了一天一夜，追他的人似乎不肯死心，一直咬着不放。
他连续换了三个地方，目前正躲在郊区一处废弃的工地里。暂时是安全，可能过不了多久，还是会被追到。
逃跑过程中，他曾听追捕的人说了句，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们也能找到你。
所以，初元推测的没错，警局一直有萧允斌的内应。
于是他学聪明了，故意躲着摄像头走，往各种犄角旮旯里藏。
即使有天眼捕捉到他的身影，也只能是个大致的范围，不可能次次那么精准地找到他。
眼下最需要的，就是联系到初元他们。
可他出逃的太快，没有带钱手机也半路掉落了，只能趁着安全的时候，找路人帮忙了。
可这偏僻荒凉的郊区，碰见人也十分难得。
从半下午等到晚上，除了有几两车匆匆经过，看不见什么人影。
他着急万分，可再冒险出去估计又要被盯上，不如等明天早上再说。
正想着，一个女声却突然闯入了他的耳朵，林楠瞬时警戒万分，找个空间藏好，细细听来，才发现是个女声在打电话。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批货有什么问题，我都去查了，临床试验根本没有证明它的安全性，初元，你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林楠贴在墙后，竖起了耳朵，听清了“初元”二字，瞪大了双眼。
女子停住了脚步，与林楠基本上一墙之隔，她显然是在抽泣：“你不能变成这样，初元。难道你忘了我们的初衷了吗？你绝不会因为利益去动做这些事情。”
林楠听得一头雾水，初元在搞什么小动作，竟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
“我不管，我现在正在之前选址的项目工地，你要想我瞒着萧允斌什么都不说，你就来这里见我。”
女人走到了一处昏暗的照明灯下，林楠才看清楚，原来是萧乔。
这个工地就是之前初元放弃的那个医院项目呀？
真是巧了。
林楠暗暗擦掌，只能暂时委屈下这位千金大小姐了，好好的地方不去，非跑这荒郊野外来矫情，得好好长长教训。
正准备动手，萧乔又开口了：“初元，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害人的，你有自己的苦衷，对不对。你来找我吧，把你的秘密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可不可以？但是如果放任你不管，你知道你这次的产品一旦上市，会伤害多少人么？你怎么忍心？”
林楠愣住……他迟疑了一下，脚却不小心踩碎到了一个包装玻璃纸，“呲拉”一声在格外刺耳。
“谁？谁在那？！”萧乔花容失色，觉得危险临近，也顾不得看清来人，抬腿就跑。
林楠暗骂，只能快步去追。
没跑两步，萧乔就被抓住，瘦弱的她跟林楠的力气有着天壤之别，很快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抓我？”萧乔梨花带雨地问。
“小妹妹，别那么文艺，大晚上跑这黑灯瞎火的地方，这不是给犯罪分子机会嘛？”林楠站在暗处讥笑，“你刚说的产品，是做什么的呀？”
萧乔并不搭话，只是问：“你想要做什么？我可以给你钱……”
“钱？”林楠哈哈大笑，“不干不净的钱，我可不要。”
“你什么意思？”萧乔有些生气，“那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朋友一会儿就来，你最好尽快把我放了，我可以不找你麻烦。”
林楠挑眉：“噢？朋友？那我可要问问他敢不敢来。”
他戴上手套，捡起萧乔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擦擦尘土，回拨了刚刚的号码。
“喂？”初元的声音电话那头传来。
林楠一笑：“你好呀，朋友。”
那头顿了一下，问：“你躲到郊区那边了？”
李楠毫无痕迹地“嗯”了一下，说：“你朋友很好，在我手里。”
“你这两天不要轻举妄动，就好好地呆着，去南部山区的自建居民区里，等我这边事情处理完，我通知你。”初元交代着。
林楠明白了初元的意思，故作生气地说：“啰嗦，人我放这儿了，你自己来找吧！”
说完，丢下电话，离开了。
等到初元赶到的时候，萧乔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她从小娇生惯养地长大，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苦？
她可怜兮兮地一把抱住初元，冰冷的身体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温暖，泪水瞬间决堤：“初元哥哥，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初元横抱起她，放到了车后座，淡淡地说了句：“下次别那么傻。”
回去后，萧乔就发了烧。但让她开心的是，初元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家，萧乔以为，初元那颗万年冰冻的心，终于要被她捂热了。
她也不敢跟家里人说被绑架的事情，只是说来初元哥哥家住几天，最好永远住下去。
后来萧乔问他，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那个绑匪这么轻易地放了她。
“我只是跟他说，他要么立刻放人过自己还算安定的生活。要么就从此开始，永无宁日的逃亡生涯。他选择了前者。”初元波澜不惊地回答。
“那，如果他本来就是亡命之徒，选择第二条路呢？”萧乔有些心寒地问道。
“那就跟他谈交换条件。”初元笑笑，“没有那么多如果，你好好休息，等你康复，我建议你尽快回美国。”
尽快，回美国？
萧乔愣住，本以为她终于看见曙光，可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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