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锣鼓喧天,屋内却是凄凄惨惨。
两家人坐在一起,男子沉默不语,妇人抱头痛哭。
“素素啊,你也不能怪马秀才,他手无缚鸡之力,当时看到你们被人掳走,他只能赶回来报信。”
马秀才便是与纪素刚定亲之人,她们被掳走时,他刚好寻到河边。
现如今西宁朝的官兵形同虚设,他们报了案也无人受理。
只能眼睁睁看着马秀才退婚另娶她人,今天便是他的大喜之日。
“所以就当我们死了对吗?”
纪小草不如纪素稳重,进村的时候听到了小孩的议论声,这才知道,她们已经有了坟冢。
“小草啊,我们对不住你,可你也知道,这年头被人掳走了还能捞着好吗?”
两家的妇人又开始哀嚎,纪小草和纪素却平静多了。
“我们只想问一句,你们还愿意我们回来吗?”
“素素,小草,你们平日里都挺懂事……我们已然立了坟冢,就当……就当你们去了,厉家军出了名的仁厚,你们跟着小将军以后只管享福就好。”
虽然早就有所准备,但亲耳听到家人不让归家,两女还是心有戚戚。
她们运气好才被解救,若没人救,她们怕早晚是一培黄土。
“小将军,切结书给我们吧。”
厉天玉来之前已经准备好了,阿平有经验的告知两家人应该怎么签字,不会写字没关系,还可以按手印。
“从今往后,不论她俩富贵贫穷都跟你们没关系了,她们对你们而言已经是死人了。”
前世,她们也确实死了,死在那间破旧的茅草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终究是捅到了义父面前,义父带人前去给二人敛尸,回来后大发雷霆。
那些烂人与现在一般,也没逃过一死,只不过受害者却看不到了。
她只是早一步把人救了出来,做了跟义父一样的选择,也替义父做了这恶人。
一行人来的时候没打扰任何人,走的时候同样如此。
纪素远远的望着马秀才门前的大红灯笼,此次一别,她便再无回头路了。
“素素,别看了,大不了以后我们当自梳女,总归还活着不是吗?”
纪小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俩弟弟,家里少她一个多她一个没什么区别。
想回家也是因为至少在家里生活了十六年,现在家里不要她了,她走的也痛快。
两人年纪都比云鹭大,三人在军营里也有个照应,厉天玉想让阿平带她们熟悉环境。
“小将军,我可以带两位姐姐四处转转,我已经认识路了。”
云鹭最近把营帐附近的地方都走了一遍,还认识了几个投缘的士兵。
大家都把她当小妹妹看待,阿平都如实的汇报给了厉天玉。
“好,那你们随她一起,要是遇到问题及时过来找我。”
厉天玉望向不远处等着的义父,不得不先跟她们分开。
“义父……”
“你早就料到她们还会回来,何必送她们回去,徒增烦恼。”
“是人就会心存侥幸,如果她们仍有退路,又怎会死心塌地的留在军中。”
厉庚想到自己的三个儿子,他也没有退路了。
“你随我进来。”
厉天玉随他进了营帐,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七个人了,除了三哥的镇关营只来了一名副将以外,每个营都来了正副两位将军。
剩下的两位是军中谋士,看样子是有要事相商。
她带着阿平坐在属于两人的位置上,厉庚才开口。
“关平之战我们险胜西宁大军,获得了短暂喘息的机会,西宁盘踞北方,东平军和伏牛军与我们一同起义合围西宁,现下我们进程最快,其次是东平军,伏牛军最远。”
厉家军是老百姓起义,东平军是原先西宁的大将,因朝中文臣祸害了其家人,他直接反了,伏牛军则是一群土匪组成。
“东平军来信,三日后会有使者前来商谈合作之事,你们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东平军的大将多数家眷都被西宁皇帝处斩了,膝下只余一孙儿,此子骁勇善战,隐隐有接替大将的意思。
“我们自己就能搞定,干嘛跟他们合作?”
破军营的副将冯六性格鲁莽,一听要跟东平军合作,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作为他的兄长,冯四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小六,小将军还没说,你急什么!”
他们刚被厉天玉摆了一道,不如先听听他怎么说,后发制人。
“冯伯伯,你们先说便可,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几人互相开始使眼色,厉天玉这人心机颇深,他们应该怎么说才不会被套进去。
“你们大可不必如此防着天玉,我知你们的心思,但我意已决,厉家军以后都归她,你们趁早死了那条心。”
这群人耍心眼到他头上,真当他是死了不成?
厉庚也不是为了专权,实在是因为军中除了厉天玉以外,也没有其他能干之人了。
他们想的最多的还是自己的利益,只有她顾全的是大局,想的是天下百姓,厉家军在她手里才会越来越强盛。
“我们不是瞧不上天玉,但他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才16岁,还是个娃娃,我不否认他把飞羽营□□的很好,可厉家军人数比飞羽营多太多了,他能顾得过来吗?”
猛虎营的副将大胖最是不服厉天玉,总觉得他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娃娃。
“诸位怕不是忘了一件事……义父还没死呢,他会慢慢的放权给我,而不是直接全都丢给我不管了,怎么听诸位的意思是他马上就要走了一样?”
厉天玉讥笑出声,这群人一个比一个难啃。
“小将军怎能如此诅咒大将军,你怕不是心中便是如此想的?”
镇关营的副将王极也跳出来呛声,除她的副将以外的三营只剩猛虎营的主将吴正业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其余都掺和进来了。
“放屁!我家小将军最是敬重大将军,你再胡言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阿平从凳子上跳起来,指着王极的鼻子看样子确实要动手。
“阿平,别闹,我们刚处死了镇关营的士兵,他会狗急跳墙也可以理解。”
据她所知,那些人里面有个是王极的同乡,说不得里面还有些关系。
“小将军,你说谁是狗?”
“谁急谁是狗!”
阿平吵架就没输过,别指望一群大老粗在一块儿能和平相处。
最淡定的要数两个谋士了,他们早猜到今天不会安生,这会儿吵起来在意料之中。
“好了!每次让你们商量点事情就只会吵架,天玉说得对,我还没死,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你们着什么急!”
厉庚等他们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才出面阻止,看向阿平的表情颇为无奈。
阿平大多数时候都代表厉天玉的意思,指哪打哪,每次吵架必上场。
“老吴,你来说说看,到底要不要跟东平军合作。”
吴正业无聊的扣耳朵,一听叫自己名字,立马来了个苦瓜脸。
“大将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你让我打仗可以,让我出主意,我哪有那个脑子。”
“你就是泥鳅!还没脑子,我看你是脑子太多了。”
厉庚骂了一句,最终还是看向两位谋士,果然不能指望一群打仗的想出什么办法来。
他也知道厉天玉有主意,但她绝对不会现在说出来。
“费凉,你说!”
厉天玉听到“费”这个姓立马抬头望过去,她忘记了原来军营中还有个姓费之人。
也不怪她忘记,实在是费凉不怎么起眼,他平日里只爱钻研书籍,一呆就是一整天,除了吃饭见不到人。
义父对他的评价是纸上谈兵,义父更看重的是他身旁的另一位谋士杜意舒。
“在下觉得大胖说的不错,单凭我们自己便可攻破西宁,没必要与东平军同分一杯羹。”
他们总会成为敌人,又何必假惺惺的搞什么合作。
“在下以为暂时合作未尝不可,孙余安此子英勇善战,足智多谋,若我们断然拒绝,他定会阻挠我们继续北上。”
杜意舒对东平军和伏牛军都有研究,和大多数人的想法一致,他也没把伏牛军放在眼里。
但是东平军和厉家军相比,前者更容易俘获民心,毕竟孙穹曾经保护了西宁那么多年,百姓对他更有归属感。
其孙,孙余安又善于笼络人心,整个东方都被东平军□□的服服帖帖。
“义父,我支持杜谋士的提议,我们不一定非要跟东平军合作,但明面上不能拒绝。”
他们目前最需要的是时间恢复兵力,东平军跟西宁大军的交战在三个月以前,如今已是休息够了。
“好,那就听你们的,扫榻欢迎东平军的使者前来,天玉,你跟老杜再商议一下怎么接待他们。”
厉庚安排妥当之后挥手赶人,他的营帐都被这群人搞的乌烟瘴气了。
“你还有事吗?”
别人都走了,唯独厉天玉还乖乖的坐着,厉庚不得不问一句。
“三哥一去群龙无首,我想推荐一人当镇关营的主将。”
若王极是可用之人,他从副将变为主将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他明显与她有怨,她不允许他当主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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