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上下打量池月,故作惊讶道:“原来是要寻融儿姑娘,她早些吩咐过了,若是公子来了,要好生招待着,是我们怠慢公子了。”
她扭头佯怒道,“你们还杵在这作甚,还不快把公子领到前厅,好酒好菜招待着。”
云融知道他会来。
池月眼睛亮了亮,嘴角掩盖不住地扬起弧度。
有点开心。
佩兰阁不愧为头牌青楼,行动十分迅速,不一会就布好了满桌菜肴,还有美艳婢女在旁侍候着。
池月扭头避开了婢女夹的菜,“不必。”
婢女也不恼,和和气气仿若刚捏好的面人,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执起一旁的酒壶为他斟酒,“这酒清甜不醉人,是融儿姑娘特意为公子准备的,公子定要尝尝,可不能辜负融儿姑娘一片心意。”
“好。”
池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婢女挑眉,似乎一涉及到融儿姑娘,眼前这人就乖顺得很。
这样也好,省了不少事。
她又为池月斟满。
“多喝一些,融儿姑娘如果知道你喜欢的话,定会高兴的。”
——
“若是将我灭口,你也可以得到你想要的,融儿姑娘,为何会与我做这个交易?”
“没什么理由,不过是谁!”
纸团掷进屋内,落在沈云融脚边。
窗外身影一闪而逝,是昨日那男孩。
“阿由?”
沈云融拾起地上的纸团,看向一脸疑惑的施缇,“你认识?”
施缇点头应道:“他是佩兰阁的小厮,先前帮过我几回,我把他当成弟弟看待。”
如此,一切倒是说得通了。
沈云融没再多问,她展开纸团,上面字迹歪歪扭扭,似是匆忙写就。
“同伴有难,速去前厅”
沈云融眉头紧蹙。
遭了,八成是池月追人追到佩兰阁,被老鸨扣下了。
“我知道人在哪,”施缇拉住她的手,“按计划行事,池公子不会有事。”
沈云融跟着施缇赶到前厅,门后传来隐隐交谈声。
“一会捆了手脚,丢到柴房,瞧着是个会武的,药记得下足了,先让他吃点苦头,日后行事也方便。”
“妈妈不怕他的身份有问题吗,还有那个沈云融,日后若是找上门可麻烦了。”
“束芸节的事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咱们得寻其他的门路。若是真有人敢找佩兰阁的麻烦,哼,你知道该怎么做。”
听了这些,沈云融倒是不急了,她冷笑,后退一步,调动全身灵力集中,一脚踹在门上。
“砰”的一声,烟尘四散,沈云融的声音轻柔,落在老鸨耳中却响若惊雷,撞得她五脏六腑直颤。
“哦?我倒是有些好奇,佩兰阁要对我做些什么?”
沈云融背着手,跨过裂成两半的门闩,眼神掠过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老鸨和婢女,落到趴在桌上不省人事的池月身上。
“或者我换个问法,你们要给我这傻弟弟下什么药?行什么事?拿他换什么门路?”
沈云融每问一句,就逼近一寸,最后停下脚步,立于老鸨面前。
只要她愿意,羽毛就是她最锋利的刃,轻飘飘一片就可以在瞬间了结这两人的命。
沈云融沉默扬手。
银光一闪,发丝飘然而落,在老鸨失神的目光中,沉甸甸的钱袋子晃了晃,轰然坠下,金锭子散了一地。
“想来都是一场误会,”沈云融拉起池月,让他倚靠在自己身上,“舍弟误闯佩兰阁,扰了姑娘们清净,云融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老鸨讷讷应声,“不”
沈云融打断她的话,“我这人实在不爱打打杀杀,能用钱解决的事又何必动手,实在伤和气,您觉得呢?”
她话锋一转,“我与红提姑娘一见如故,想让她时时刻刻都能陪我说话解闷,只是怕耽误了老鸨做生意。不知道这些金子,够不够包下姑娘一个月?”
说罢,状似不经意地将手里的羽刃向上抛了抛。
老鸨笑得僵硬,“自,自是够的。”
沈云融似笑非笑督她几眼,带着池月离开这一片狼藉。
夜又含蓄了几分。
池月个高腿长,平日里看着赏心悦目,此刻却叫沈云融苦不堪言,恨不得给他偷偷截掉一截。
光是出佩兰阁这几步路,她已经是气喘吁吁,衣领斜斜飞向侧边,与施缇道别时,沈云融分明从她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
沈云融伸出一只腿往前够,努力地踢开前方的一块小石头,忍不住小声骂道:“池月你这个笨蛋,怎么人家叫你喝酒你就喝,万一下毒了怎么办?陌生人的东西不要吃,这点道理都不懂!”
沈云融又准备将人往前拖,旁边人牢牢定在原地,却是怎么拖也拖不动了。
沈云融:?
骂两句还委屈上了。
沈云融试图从池月紧闭的双眼中捕捉到些什么。池月猛地睁眼,漆黑的眼珠死死锁着她的眼。
沈云融吓了一跳,然后木然的看着池月瞪视她的气势逐渐弱下去,五官委屈成一团。
“你又骗我。”
“哪里。”
思绪混沌,池月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他认真思索一遍,恍然大悟,“你说酒,甜的,喝不醉。”
“我什么时候啧。”沈云融咬牙。
竟然用她的名义骗池月喝酒,现在回去把她们打一顿还来得及吗?
算了,先把小祖宗哄回去。
“是我的错。”她诚恳地点头认罪,问他,“那你醉了吗?”
“嗯没有,我还能和你说话,”他又高兴起来,“那你没有骗我。”
怎么会有这么好哄的人?
沈云融失笑,先前不愉快的种种情绪尽数融化在热忱里。
“好,池月很厉害,”她抚平池月鬓边翘起的一缕发丝,眼里是细碎的温柔,无奈道,“那我们先回客栈好不好,很晚了,我好困啦。”
“你困了。”池月低下头,似乎在理解这几个字里蕴涵的意义。
宽大的衣物堆叠成褶皱状紧箍在腰际,指尖的温热穿透布料,突如其来的莫名触感使沈云融瞪大了眼睛。
下一刻,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被腰上的力量向上一带,腾空而起。
夜风在耳侧呼啸,像是无数次在天际的翱行。翅膀扇动的力度,与云嬉闹的纠葛,一切自由的气息都足以让她忘乎所以。
她喜欢飞翔的感觉。
但这次似乎是不一样的,他们的赛道是寂静夜色里沉睡的屋檐,每一次的腾跃都有着相应的落脚点。沈云融被一股力量裹挟着前进,在这场飞行游戏里,她是游离的旁观者,而这样的新视角让她新奇不已。
池月的声音夹杂在风里,“要早点睡觉。”
沈云融大笑,“好!”
池月似乎只是短暂的醒了一下,待回到客栈后,又恢复了迷迷糊糊的状态。沈云融将他扶到床上躺着,又托小二送了脸帕和清水到房间。
她拧干脸帕,撩开池月的额发,为他擦脸。
沈云融也是第一次干这事,动作僵硬得很,手也不听使唤,一会戳到池月高挺的鼻梁,一会又脸帕脱手,糊了他满脸。
她尴尬地呲呲牙,两根指头小心翼翼地捏住脸帕一角,往上拉。
揭开脸帕,池月定定地注视她。
“吵、吵醒你了啊,对不起,我就是想给你擦擦脸,会睡得舒服点。”
池月眨眨眼,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她。
“池月,”沈云融把脸帕放到一旁,蹲下身担忧道,“不舒服吗,要不要喝点水。”
她想要转身去寻水杯,池月轻轻圈住她的手腕。
沈云融错愕回头。
“别离开我。”
“主人。”
——
沈云融又喝了一杯茶。
茶水清香甘醇,略带苦味,她平素最怕苦,哪怕是沾上一点也要咂嘴好久,且定要吃上一些甜滋滋的水果,美其名曰洗洗嘴里的味道。此时一壶茶水灌了个七七八八,却浑然不觉。
不行。
沈云融放下茶杯,趴在桌上把头埋在怀里唉声叹气。茶水半点静心的效果都没有,一想到那个称呼,热气就直窜脸庞。
池月真是醉的彻底,好端端的管她叫什么主人
呜—奇怪死了!
沈云融猛地抬头深呼吸,待面上红润褪去一点后,又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池月起了没,醒酒汤快要凉了。
她端着醒酒汤敲了池月的门,里面悉悉索索一阵,门很快开了。
池月捂着头,低声唤她,“云融我是不是闯祸了。”
沈云融瞪他,“是啊,闯到青楼里喝花酒,还害我花了一袋金子去捞人。”
“哎哎你别难过,我骗你的,金子其实是石头,施了障眼法而已。我很有钱的,一袋金子不算什么,但是总不能给她钱去做更多坏事。”
“真的,不骗你。头疼不疼?疼就对了,快喝汤!”
沈云融盯着池月喝完整晚醒酒汤,松了口气。
她犹豫了片刻,正色道:“池月,昨日骗了你,我该向你道歉。其实让你去寻人只是为了支开你,佩兰阁不是个好地方,我自以为是想保护你,却没有尊重你的想法,反而差点害了你,对不起。”
“那我原谅你了。“池月见她认真,也以同样的态度回应道,“以后可以带上我吗,我也可以保护你。”
沈云融郑重点头。
“池月,昨日我与施缇姑娘商议了一下,她拜托我们去寻一个人。”
“谁?”
沈云融皱眉,“当朝探花郎孟音,探花郎就是皇帝选出来的人,以后可以当官的。有些麻烦,我可能得飞去皓阳一趟。”
“此事非做不可,”
“池月,第一块剑鞘碎片,在施缇手里。”
(https://www.eexsww.cc/84437/30532849/)
1秒记住E小说网:www.eexsw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eexsw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