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娥复又睁开眼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夏漪涟笑着迎视她微冷的目光:“当然熟啊。他来自辽东,辽王府未倒之前,辽东的士子都要从我们辽王府手上过。没我家点头,谁也别想跑京中来应试出人头地,统统都只能做我家的走卒。”
“噢,对,我倒是忘了你爹曾经可是辽东王啊,辽三省的土皇帝呢。辽王府若是不倒,你这辽世子在辽东现在也算是个小土皇帝了吧,呵呵。”李娥重新闭上眼,舒展眉头尽情享受夏漪涟的服务,低喃了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唏嘘一阵,又睁眼道:“不过,我问你个事。你老实告诉表姐,你有没有沾染上你表姐夫的恶习,也喜欢男人?”
“男人?谁呀?”
“比如就是那个房季白啊。我怀疑他这些日子上门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那个夫君啊,只怕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哈哈哈。”
夏漪涟敛了笑,低眼,冷冷道:“原来的确是喜欢过一段时间,谁叫他长得好?又有才气。”
李娥撑起上半身,脸色很不好:“你还真喜欢男人?”
“玩玩罢了,而且早就过去了,是我刚流落到京城那会儿。他不是辽东人么?自是认得我。我初到京城,偶然闯进他家,没想到他这人心地还可以。我没地儿落脚,他主动提出收留我。你知道人落魄无家可归的时候,最容易被感动了,给我扔个又硬又干的冷馒头我都能感动得哭。他对我很好,甘愿冒着杀头的风险窝藏我。他有那个意思,我便半推半就地同他好了一阵子。现在回想,他对我好,我当时应该是心存以身相报的想法才同意的。”
“呵,是吗?”李娥似信非信,讥诮地笑出了声,“同男人上床的滋味儿真就那么好么?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二个跟飞蛾扑火似的!”
“好什么?一点儿不好!”夏漪涟撇嘴,“同他玩了几日,新鲜劲头过了后我便厌了。那个房季白,除了一张脸够看,力气还没我大。表姐若是了解我,就该知道我最讨厌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这样的男人,阳气不足,阴柔有余。全没有女人的温柔解意,顶什么用?哪里有同女人在一起有滋有味?”
呸一声,他口气开始嫌恶起来,“他还跟个女人似的唧唧歪歪,优柔寡断。我都明确说了厌了,不想继续了。身为男人,他竟然开始对我死缠烂打起来,我真受不了他了,便跑了。谁想他竟然还追到肃王府来,真讨厌!”
臣寻:“……”
讨厌我?是么?
如果说决裂的那个晚上,他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不信,因为综合平时他的表现,她真的是坚信他不喜欢的话假的不得了了。但是今天是偷听,他不必在她面前演戏了,所以,这话是他的真心话吧?
她收留了他,的确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他感动,想感激她,就以身相许……
屋内,李娥笑骂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翻脸无情的家伙。”
“表姐,你这口吻到底是夸赞我还是损我?”夏漪涟噗呲一笑,“那我再回去?嗯,我这就回去给他捏腿去,他定然高兴死。”
拂开搁在膝盖上两只纤细的小脚,作势起身。
李娥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凶道:“你敢!”
夏漪涟又笑着坐下去。
李娥也躺回去,“你同他已经过去了就好。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就不要再跟男人牵扯不清了,恶心。玩玩可以,最好别让我知道,否则有你好看!更不能像你表姐夫那么过分,居然将男人养到家里,试图想让他的男人跟我平起平坐!哼,那些贱人只配玩弄,岂敢同我堂堂一王妃相提并论?如果你胆敢畜养男人,还想要捧着,小心我立刻丢你出去,叫你再度无家可归。”
“岂敢岂敢?我对表姐你……”
屋中的说话声小了下去,不知他说了句什么话,李娥很开心,带着笑意道:“放心,好好跟着表姐,听表姐的话,乖乖的,姐便不会亏待你,连你的两个下人也都一并照拂了。”
之后不时有李娥那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像针一样钻入她的耳朵里。不知道夏漪涟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楚,但是定然是逗人发笑的笑话,不然李娥会笑得那么大声?
从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能讨女人的欢心呢?
他也从来没给她讲过一个笑话。
也没捏过脚。
终于明白了,不是她没运气,一次也碰不到他,而是他根本就刻意躲着自己。
从前那些好,也只是他的报答。
就好像现在,肃王妃收留了他,他报答她,他给她讲笑话,给她捏脚。
既是这样,再来肃王府也是枉然,还成了他眼里的笑话。
回去之后没多久,臣寻病了,吃了几幅药不见好。再去看大夫,大夫说这是心病,心病需要心来医,便没再给她写药方子抓药。但是臣寻总感觉不好,怏怏的,像霜打的茄子,公事办砸了好几次,被侍郎大人训斥,干脆请了病假在家治愈情伤。
夜半惊醒泪沾裳,疑是故人梦归来。
有一日深夜,她好似听见外面有动静,惊醒过来,到处找人,哪里有?
真只是做了个梦。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怔怔地回到床上,刚躺下,又听见外面咚咚的有人敲门。
出去看,这一次是真有人来了。
宫中来人:“皇上急宣房大人觐见!”
“这会儿?”
更鼓敲了四下。
都漏夜四更天了,她又在病中,皇帝也不放过她?
倒霉的人,做什么都倒霉啊。
被催促着穿戴好朝服和朝靴,头脑昏昏沉沉,强打起精神跟着公公入宫见驾,顺便打听:“皇上这会儿还在处理公务吗?”
她只能想到公事,不然找到她做什么?
那位新皇莫不是学齐威王突然开窍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开始勤政?
太监面露难色,“房大人去了便知道了。”
臣寻心中疑惑。
她请假五六日,窝在屋中,几乎与世隔绝,不知道这些□□中有些什么事情发生。
到了禁内,但见龙榻上年轻的皇帝比之数日前最后一眼见到的样子仿佛老了,脸颊凹陷,面色惨白如金纸,眼珠子上蒙着一层病态的死灰。
臣寻狠狠吃了一惊,“皇上您,您……您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微臣请蒋太医进来给您瞧瞧?”
太医就守在外面,正在打盹儿。
似乎皇上近来身体也抱恙,不然太医院的人不会安排人员在寝宫外面值守。
“不必,你来之前,他已经为朕瞧过了。”皇帝费力地朝她摆了摆手,额头上虚汗直冒。
臣寻只知道自己请假之前,这皇上一直在同后宫几百名佳丽通宵达旦地寻欢作乐。
想来他这模样,该是纵欲过度了。
病了也好,正好休养生息。只要把房事节制了,离女人远些,身体将养一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臣寻便作罢,跪在龙榻前轻声询问:“不知皇上召微臣前来,所为何事?”
“季白啊,朕这一生……白活……”因为血气严重不足,新皇话才开头便没什么力气说下去了,忽而悲凉地呵呵笑了起来。
可惜此时的他,笑就更费力了。
不过笑了两声,便不畅快。声音在喉管里像是给堵住了似的,咕噜咕噜地响。气息受阻,猛咳起来。旁边的太监慌忙上前将他扶起来,轻拍他的后背。
因为咳嗽,他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点血色,没有脂肪的面皮上浮上一层薄薄的潮红。
等到喘气匀了,新皇无力地躺在太监怀里,望着地上的臣寻道:“房爱卿,朕想要送你一场泼天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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