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下,一个无名小镇,人群嘈杂喧哗,自是通商贸易者的繁荣之地。
有一占卜算卦者来到此处,见镇子四周仙山挺拔,雪云幌朗,不禁大叫一声好。
此处人杰地灵,倒也是各类珍禽异兽栖息之所。
见那山上天圆地阔,尽是高峰俊秀,上有祥云瑞彩,七色霓虹出自冥天之际。
一座座雄武的殿宇凌然直立,殿宇四周流溢着赤霞与彩光,恍若从上古时期开始便是如山一般屹立此间,自有仙鹤凤凰,飞来飞去,靓丽多姿,实乃仙家聚集之地。
西王母殿前,约莫八百名童男童女在圆坛中央盘膝而坐。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有一个手持拂尘的白发女子教着他们念经,那个女子身上通体灵光,自是霞光盈溢。
这便是日域派的第五百零八代传人,号称广灵师尊,透着一层薄薄的轻纱就能看到她水嫩的肌肤,如蓝宝石一样闪闪发光的眼睛甚是摄人心魄。
念完经后,便是习惯性地来一句教导,好似维护日域派在人界的权威一样。
“入我日域派,须谨记我等教诲,坚决拥护日域派,以除魔卫道,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以此必得大道,不可懈怠!”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周遭的童男童女异口同声地应声叫道。
站在殿宇旁边的道童刘白十分欣喜,不由得挺起胸脯,嘴角微微一笑。
在这里,有御剑仙者,他们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也有欣欣向荣的学子,他们露着天真灿烂的笑。
而刘白是由于村里十五年前的一场瘟疫被广灵师尊救助到此。
那个时候正好赶上收徒大典,在各项先天资质刚刚够格的情况下,勉强被她的师姐灵虚子收入当做弟子。
毕竟寻仙问道,是讲究真气修为等等集大成的法门。
可即便如此,刘白并不甘心只做一个小小的道士,整天站在殿门口守望这类毫无意义的工作,这不是他想要的。
说不上呼风唤雨,但是能做到御剑飞仙,也不枉这世间一趟。
实际上他无意与之争锋,也不想长生不老。
要是一直不死,那就惹人讨厌了,万物生灵,有生有死,福祸相依,这才是所谓的“道”。
可是每天枯燥无聊的工作使他尽日把酒消愁,性情倒也浪荡了一些。
一日,他坐在一块青石上,手里握着一壶酒,听着山间的小溪流淌出一句句美妙的歌曲,他闭上眼睛,感受着烈日的无情酷热,眉头紧蹙,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冥想着扶桑之木,似要化作一个个仙女跳着舞蹈而来。忽而,他闻到了一股沁芳香气,睁眼一看,原是广灵师尊在他眼前。
“怎地来这里消愁?”广灵师尊问道,她的声音纤细而又无比柔和。
刘白啊了一声,手中紧张的酒壶差点儿掉了下来,辛亏反应灵敏,本能的驱使之下,快手一出,正到他的侧身处,抓住了酒壶的底部。
广灵师尊忍不住扪鼻一笑,道“你见了我,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说着,她把刘白手中的酒壶夺了过来,饮了一口,朗声大笑“这是昆仑山上的玉莲酒罢?”
原本洒脱不羁的刘白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豪放之人,自是多了几分敬意,还有些许欣赏。
“师尊”
“不用紧张,今天你我并无长幼,只是把酒言欢的酒友”广灵师尊笑着说“上古之椿八千岁开一劫花,而我如今也有二十劫了”
刘白看着她不带一丝衰老痕迹的面容,除了满头白发之外,但其实肌肤胜雪,浑如姑射真人,心想,自古以来的逍遥者大概就是如此了吧?问道“敢问师尊”
话没说完,广灵师尊哎哎地喊了几声“不是说了嘛,今日你我并无长幼,何必再以师尊著称?你叫我灵儿,就好了。”
“灵灵儿”话虽如此,刘白还是有些紧张。
“嗯哈哈哈”广灵师尊畅饮了一口酒,把酒壶递给了刘白。
刘白接过来,嗅到酒壶里散发着一股如绽放百合般的清香之气,甚觉奇妙,说道“这不是我的酒啊,我的酒可没有这么香”
“你喝一口知道了”广灵师尊说道。
“好”刘白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口,味还是那样的味,就是香气弥久不散。
正当刘白饮酒之时,广灵师尊腾步而起,飘逸的流纱在温暖阳光映衬下如仙如画。
不,她本来就是仙,刘白心想。
刘白喝了半口酒,将酒壶放了下来,不知不觉一阵牵引之力将其拽到了宽六七丈的溪流对岸,自是身轻如燕,飘然绝群。
“拿酒来!”广灵师尊夺过来酒,笑问道“你喝了我的酒,有没有感觉身体轻快了一些?”
此时的刘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自己要飞仙了吗?身子一时前倾,站在青石上的脚步也不稳,“啪嗒”地一声跌入了小溪里,“诶呦”刘白捂着胸口叫了一声,琵琶骨正好支在溪里的小石子上,隐隐作痛,叫道“师尊呦,我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的□□凡胎,可禁不起你这大罗神仙的□□啊!”
刘白趴在那里,回头看着广灵师尊正在扪鼻欲笑,她说“想不想学一学灵仙真气啊?”
刘白拖着湿漉漉的长袍从溪水里走了上来,还没有来得及说些什么的时候,正见广灵师尊指着他身下模糊的影子,笑道“想不想让自己得身体如影子一样轻快?”
刘白自是知道本派有一个招式就是日影生辉,即借助日月之辉让体内的真气溢出,他点了点头,说道“想啊想啊”
“我且问你,大真气诀怎么背?”广灵师尊喝了一口酒,问道。
“宫门之外阊阖下,混元一气大道生。
生就□□飞霹雳,死身阳火撼雷霆。
上有天灵通九垓,下有地藏过三冥。
馥郁幽香寄逍遥,波漾瀚海是仙风。”
刘白一句不落地背了下来,广灵师尊大笑一声,“你可知这是何意?”
刘白顿住了,广灵师尊说道“凡事需三思,多多考究。”
此时,日头正中,已是无酒可饮,广灵师尊摇着空荡荡的酒壶,说“呀,酒没了,你还喝嘛?”
“不了,不了”刘白伸出双手,从广灵师尊的手里接过酒壶,挂在腰间,说道“宫门之外的阊阖之下,隐于天门,阊阖之意,自是天门,我日域一派临近于扶桑之处,至于混元一气,上古大神羲和正推着太阳转动呢,这里每逢傍晚,都能听见一阵轰轰的雷霆之声,不过,阴阳生混元,则万物来,太极生无极,则万物去,来来去去,去去来来,尽在断舍离之间。”
话没说完,广灵师尊笑了笑。
刘白看着她,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嘴唇蠕动着“怎么?师尊”
广灵师尊说“你接着说,不打紧”
刘白不以为然,接着说了下去,道,“生就□□,死身阳火,万物易变,还是阴阳合一,矛盾自始,其有阴有阳,乃至上有天灵,下有地藏,九垓三冥都不入,方可得以逍遥之境,成仙成道,诚然也。”
广灵师尊袖手一挥,前方映出了一面烟云之境,内有一扇金碧辉煌的门,旁有两个金面力士,甚是威严不已。
“这就是阊阖之门了吧?”刘白小声地惊叹道。
“轰”地一声巨响,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阊阖之中突涌而来,好像一双庞大的羽翼将其撑开一样,唿喇喇地一场震裂,天崩地开,阊阖之碎片从天界洒向人间,自有太多的高山突起,河流改道。
“这道光,怎么这么眼熟啊?”刘白心道,好似梦里映现过的情景一般。
“你可知这是何物所为?”广灵师尊说道。
刘白摇了摇头。
“这正是上古大神迦楼罗之翼”说到这里,广灵师尊的眼睛里满是崇敬之情,说道“它是真正的正义使者,就算是冥天大帝,也是犹有不胜之处。”
“成仙成道,真的好吗?”广灵师尊问了问刘白。
刘白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不语。
“你看天上的那些仙人,除了长生之外,处处受到约束,倒不如我们这些散仙,虽说是地位低微一些,但也能逍遥一时,痛快一时。”广灵师尊仰天大笑“位高权重者,除了那些不如他的人羡慕之外,谁又能理解高处不胜寒之意?”
此时烟云之境映现出一个巨大的火球自天界冲向人间,烧焦了草木,生灵涂炭,江河倒流,一片山崩地裂。
广灵师尊唏嘘了一声,道“自古荒唐甚多,混茫未判,不知是对,是错?”
“这是怎么了?”刘白问道。
“怎么?你不知道日域一派的过往?”广灵师尊深感疑惑。
“曾经在经书上读到过,书上称它为龙剑之战,就是几个上古大神发起的口舌之战,龙剑之战过后,以扶桑为界,普凌道师创建了日域一派”刘白指着烟云之境,说道“这都是师父教给我的,但具体事由一概不知,也不许我们过问。”
“哈哈”广灵师尊笑了笑,说“龙剑之战只是一个幌子”
这时,有五个前来提水的道童说说笑笑地沿着石板路走过来,叫了一声“刘白!”
“哎!”刘白先是应了一声,扭过头去,正要看广灵师尊,却是仙风渺渺,不见了踪影。
刘白忽然感觉腰间的酒壶重了。
“你又在这儿喝酒偷懒了?”其中一个瘦道童马建利说道。
“没有啊,你看我精神抖擞,像睡着的样子吗?”刘白瞎扯了一句,头脑里正回想着刚才广灵师尊没说完的话。
五个道童走过来撂下木桶。
“那你”另一个瘦道童王苤绕着他转了一圈,忽然来到背后朝他下裆之处偷袭过来,刘白叫了一声“我靠!你个兔羔子!竟敢掏你大爷的蛋!”
“咦!你这里怎么湿了?”王苤捂着嘴,扭捏作态,作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王苤你他娘的,跟一个老娘们似的,名儿也取的这么娘,小心成为阴阳人啊!”刘白指着他大叫道“你大爷我浑身都湿漉漉的,你眼瞎啊!没瞅见啊!”
“那怎么湿了?”王苤嘿嘿一笑,凑身上前翘着兰花指儿轻抚了一下他的眉毛。
“当然是跌了一跤”刘白把王苤的手往那边一甩,厉声喝道“本大爷刚才练御剑来着”
“就你?还练御剑?”一个胖道童李钟坏笑了一声,道“我看不是吧,一定是看上哪个美女,飘飘欲仙了吧?咱们这山上山下的女人不少啊,既然如此,倒不如让你体验一下”说着,那五个道童一齐蜂拥而上,拽腿拉膊,将其扛将起来,四肢腾空。
“一二一!扔!”噗通一声,五个人一轱辘将刘白扔到溪水里。
刘白摸拉了一下脸上的水,指着溪流,抓了一把泥,水浑浊开来,蹲下来作出一副捞鱼的动作,咦了一声,叫道“这儿有条大鱼!”
李钟和另外两个道童,一个叫王永,一个叫皮生。他们三个一齐探出头来看个究竟,王永皮生在前,胖道童李钟在后,待他三个走在溪流旁的一块巨石之上,刘白猛地一下扑将过来,抓着李钟的腿使劲一拽,李钟咚地一声屁股着地,“啊!”地一声大喊,连王永皮生二人也一齐顺势拖将下水。
“你这厮!”李钟连声叫骂着,忙着站起来,可谁知脚下石子光滑,且不稳当,跌了个背朝天,趴在水里面。
“骂也没用!”
“哎哎哎”李钟感觉眼睛一阵麻辣,好似一道光刺穿过瞳孔一样,身子被一块巨石压下去又漂上来,就这样来来回回。
王永皮生二人站起来,与刘白扭作一团,一同压着李钟。
李钟啊啊地叫着,其声与山下的无名小镇上的杀猪之情形无异。
“不要叫,不压你压谁?就你胖!”
溪岸上的王苤露出鄙夷之态,扭捏地说“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四个男的搂在一起,成何体统?”话没说完,只觉得屁股一阵疼痛,头脑哐当一声,身子前倾,噗通地一声跌了个驴滚水,原是马建立在背后踹了他一脚,骂道“你也给老子下去吧!”
刘白,李钟,皮生,王永四人抓着王苤的胳膊腿,一会儿一下,让王苤滚下去再上来,好似一只肚皮翻白的龟,王苤吓得咚咚地心跳不止,出于本能反应,王苤的四肢往回一缩,四人便松了手,这只旱乌龟总算是翻过来壳了,站起来紧缩着双臂,捂着胸口,哭着说“你们,你们居然欺负我”李钟忍不住地叫了一声“小娟儿,羞羞哒”水里的三人和岸上的马建立被逗得哈哈大笑。
正值太阳落山之时,纷杂的光线自山间的罅隙里流溢出来。
他五人上了岸,在青石上歇息片刻,刘白解下腰间的酒壶,未到口,却被皮生快手夺走,说道“咦?有酒啊?有酒可得跟我们分享啊!不能让你一个人喝啊!”说着,便是准备携壶即饮,忽然闻到一股清香之气,停了下来,问道“这是什么酒啊?怎么这么香啊!好似一个女子的体香,说!是不是从沁香房里偷来的!”
另外四个人也闻到了这股香气,纷纷叫道“就是!这酒这么香!”
“这你就不懂了吧?”刘白从皮生手里夺将过来,双眉紧皱,说“这酒啊,这酒啊,到底从哪来呢?”当皮生等五人准备听个所以然时,刘白站起来,双腿朝后一弹,噌地一声,跳到了七八丈之高的一块大石上,说“就不告诉你们!”此时刘白的脑海里映现出广灵师尊的面容,飘逸的白发,直到夕阳西下,仿佛一道柔和碧光牵系着太阳转动一般。
“你小子可不仗义啊!”下面的几个人骂骂咧咧的。
此时的刘白听不到他们的叫喊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山崖和这面约莫□□丈见方的大石,云烟渺渺,落阳残照,霞光铺在他的身上,那个灵儿的一颦一笑都尽收眼底,正准备携壶饮酒之时,忽而一个娇小的身影冲将过来,他手中的酒壶竟是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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