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蔡居诚的小动作，萧疏寒感到好笑，跟个小动物似的。虽然脾气大的不得了，但本质上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东西。记得把他刚带回武当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自己当时也不觉得恶心，帮他擦去了那些秽物，一眨眼过去这么多年了，当时的小童变成了俊朗的少年，考取功名的愿望被成为武当掌门所取代。要不说时间能改变一切呢，当初就算打死自己也没法相信，自己这万年不开花的铁树会栽在那个哭到鼻涕糊满脸的小家伙手里。
蔡居诚像个偷了腥的猫，心里满足的不得了，脸上却不显露分毫。
“你这一天天都吃什么了，死沉。”从刚才那地方到这紫霄宫往常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萧疏寒硬是拖到了半个时辰，慢悠悠的倒是把自己给累的不行。
“这伙食整天嘴里都能淡出个鸟了，我能沉到哪儿去。”蔡居诚嘴上不承认，心里开始嘀咕，莫不是真胖了，师父脸都憋红了。以师父往常的做派，从武当飞奔到华山，打飞他们一个山头都不会喘粗气。
“嗯，不是你沉了。是为师老了。”这话说的挺扎心的，心上人还是个整天活蹦乱跳的毛头小子，自己这就老了。
眼瞅着还有两步路就进了紫霄宫，蔡居诚老不情愿的跳了下来，“谁说师父老了的。就师父这长相，往青楼里一放都还能做两年头牌。”
萧疏寒欣慰的笑了笑，反手给了蔡居诚一巴掌，“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了。原本就是感叹一下，被你那么一说……真是。”
“是人就要服老，师父您把这掌门之位传给我，然后我一统江湖之日，就是您……”
“就是我什么？”这混小子，整天打些什么算盘。
就是你出嫁之日被硬生生改了，“就是您老人家享尽荣华富贵之时。”
“我怎么觉得不是这句呢？”萧疏寒假笑的时候特别吓人。本来就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带上这假笑都能感觉到冰碴子嗖嗖的飞。
“师父，别这样看我。”什么时候师父脸上表情能和朴师叔一样丰富就好了。
“别整天打我这掌门之位的主意，让你一只手都得被揍得哭爹喊娘。”
“哦我倒想你操的我哭爹喊娘。”蔡居诚脑子一热，嘴上便没个把门的。
立马萧疏寒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这种混话你也说的出口。”
蔡居诚也不敢吊儿郎当的了，弱弱的叫了声师父。生怕萧疏寒一个生气就把他给摔死。
“别喊我，倒是说这等混账话哪儿学来的。”萧疏寒的脸阴沉的可怕，若是说刚才的假笑是吓人，现在的表情就是要吓死人了。他是真受不了如此浪荡轻浮的话居然会从居诚嘴里说出。想起前些日子下山时的情景，他的脸更黑了几分，“你去过那种地方了？”
那种地方？蔡居诚立马反应了过来，“师父我可没去过青楼，就，就话本上学来的。”
“话本儿哪来的。”知道自己的徒儿还没被沾染，萧疏寒的脸色好看了几分。
“陈越给的。”蔡居诚不敢隐瞒，只能想着日后再补偿师弟了。
“那日春宫图也是？”怪不得也没见过居诚往书斋跑过，看的却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蔡居诚声音又弱了几分。师弟，别怪师兄，师兄也是迫不得已，“是。”
萧疏寒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倒是好大胆子，“回去转告他，清心诀一百遍。”
“好。”蔡居诚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幸灾乐祸的笑了。
看的萧疏寒气不打一处来，“你抄一千遍，就在我这紫霄宫，抄不完不许回去吃饭。”
蔡居诚的笑僵在脸上，天要亡我。
刚才还是天堂一下子又坠入了地狱，都怪自己这张破嘴。同样受破嘴牵连的还有身边苦着脸抄清心诀的陈越。
萧疏寒手中提着剑立在一旁。陈越发了个哆嗦又加快了手上的速度。听得“唰”“唰”两声，两道残影闪过，正在抄写的纸便粉碎了。
“字迹太潦草，再加一百遍。”
陈越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本来是最后一遍，就因为自己心急了，又得多加一百遍。
“清心诀不能静心要它何用，若是再犯，道德经一百遍。”萧疏寒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陈越应了一声，便开始重抄了。这也算是提点了蔡居诚一番，他也不敢胡思乱想，连忙认认真真的抄他的一千遍，清心诀才多少字，若是真被罚抄道德经了，估计死都写不完。
萧疏寒今日也是难得清闲，不然也不会由他来看着两位弟子罚写。他瞥了一眼蔡居诚的字，与陈越的相比真可谓是狗爬了。算了，睁只眼闭只眼吧，毕竟是要写一千遍的。练了这么多年字也没个长进，幸亏是入了武当的门，要真是去考取功名，恐怕那阅卷官员都看不懂写的是什么。
陈越的两百遍太阳下山前就写完了，还好赶得上晚饭。可怜了蔡居诚手都抽筋了一直写到深夜。
萧疏寒扶着额坐在一旁小憩，蔡居诚双手递过那叠纸，"师父，我写完了。"
“嗯。”萧疏寒坐直了身子接了过来，这字，做不到赏心悦目起码得能看吧。
“罚你这一千遍，以后长些记性，别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知道了。”蔡居诚应的有气无力，他现在好饿。
“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采买。”现在时候也不早了，萧疏寒打发着蔡居诚回去，他也陪着饿了两顿饭了，打算一会儿人走了去找些吃的。
“弟子告退。”蔡居诚饿的晕乎乎的，走起路来都像在飘。出了紫霄宫也没回自己的住处，径直往伙房去了，但愿今天还能剩个冷馒头。
萧疏寒来到伙房前，好歹是个掌门被弟子看见半夜三更出来找吃的终究是影响不好，所幸萧疏寒武功高强倒是没被巡山的弟子看见。刚推开门，灶炉已经灭了，尚有余温的煤灰里还有煨着的几个烤地瓜，笼屉里还有两个冷馒头。萧疏寒果断的原则了烤地瓜，刚想离开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走是来不及了，萧疏寒蹲在了灶炉后。那人紧接着就推开了门，一共两排灶台，那人没有走向萧疏寒藏身的那排，似乎是运气不太好没有找到吃的。只听得那人低咒了几句，就往萧疏寒这边来了。
萧疏寒此时极为紧张，估计明日武当掌门半夜偷吃的消息就能传遍江湖了。就在萧疏寒考虑要不要打晕来人，跑出去时，传来一声闷响。定睛一看那人已经被倒挂在了房梁上。
当值弟子被声音惊动，带着火把跑了过来。
“蔡师兄” “师弟!”
郑居和哭笑不得，连忙同另一弟子把人给放了下来，蔡居诚本来就饿的头晕，刚才又被倒挂着，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涌，一个劲儿的吐酸水。
“快去取些水来。”郑居和拍打的师弟，一边吩咐那位当值弟子。
蔡居诚吐的喉咙里热辣辣的，眼角也泛了泪花，好生可怜，“师兄，我不过是来吃个馒头，竟如此阵仗吗”
郑居和没有搭理他，只是接过水来让他漱口。
“蔡师兄，那是套野猪的。”陆恒有些郁闷，他才刚入武当不久，当值的第一天本想着不能出岔子，结果就把蔡师兄给套了，“前些日子有师兄说后山有野猪跑来祸害吃的，就设了这么个陷阱，结果野猪没套着，就套着您了。”
萧疏寒一直听着，此时轻笑出了声。
“谁!”郑居和头都大了，一个两个大半夜不睡觉，怎么都往伙房跑。灶台后站起来一个人，在火把那不甚明亮的照射下，他看清楚了是谁。
“掌门师父……父。”陆恒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是外门弟子又是刚入武当，平日里只能远远的见掌门师父一面，今天真是走运，见了武当天赋最高的蔡师兄，又见了丰神俊朗的掌门师父。如果掌门师父手里不拿着那两个吸引野猪的烤地瓜就更好了。
“好巧。”萧疏寒不知道什么叫烫手的山芋，但他知道什么叫烫手的地瓜。他手里的地瓜拿也不是，放也不是，当着自己的两个徒弟，找个什么借口才不算太丢脸
郑居和看出了师父的尴尬，连忙带着巡山的小师弟离开。还贴心的带上了房门，方便师父和师弟觅食。
徒弟太贴心了，师父很窝心。郑居和这一走，萧疏寒更觉得自己这老脸没地方搁了。
蔡居诚大概是把脑子也给吐了出来，只见他舔了舔嘴唇，在黑暗的伙房向师父伸出了罪恶的手，“地瓜给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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