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姨娘把龙炼琛从地上拉起来:“炼琛,你不要胡闹了。”然后来到杨霁雪面前,蹲身行礼:“公主大驾光临,真令蓬荜生辉。”
杨霁雪看得出她在龙家的地位非比寻常,忙说:“免礼。”
“公主沿途劳顿,先随我去沐浴更衣吧。”
杨霁雪看看龙怀璋,又瞧瞧其他人,没奈何,只有同意:“好。”
杨霁雪梳洗打扮后,又有大少夫人凌茹馨携同二少夫人南宫无尘共同来请:“公主,可否有请您去前厅一叙?”
杨霁雪是受过礼仪训练的皇家公主,微微颔首:“我这就去。”
来到国公府银安殿,熙国公龙翔渊携独孤姨娘、世子龙建瑛携妻凌氏、二公子龙怀璋携妻南宫氏、三公子龙炼琛携未婚妻张氏,逐一向公主参拜。
杨霁雪一一令平身、赐座。
至于如何安置公主,这个问题让熙国公龙翔渊甚是头疼。按照他的意思,直接将揽月公主送去督军府就行了。
但话一出口,独孤姨娘便绝然反对。
独孤月的妹妹独孤云,自姐姐过世之后,十八岁一直坚持独身,在姐夫龙翔渊身边代替姐姐抚养三个孩子。可以这么说,对于龙建瑛、龙怀璋、龙炼琛三个人而言,独孤姨娘就是亲娘。
此时此刻,独孤姨娘非常认真对龙翔渊说:“姐夫,你当真忘记了怀璋当初去荥阳的原因了吗?即便是去秦玉关为皇上解围,他也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怀璋该有多喜欢公主,那已经是摆在明面儿上的。现在皇上又派何庆、高顺两位将军将公主送来晋州,且明言要赐婚,你刚才也看到公主看怀璋眼神不对,公主心里,也是很喜欢怀璋的。天时人和,你可偏不能做这棒打鸳鸯的事。”
“可眼下情势复杂,我不能不谨慎。先说我和皇上的关系吧,这真是太微妙了。王阶已经占领洛城了你知道吗?再说怀璋,他没日没夜奔忙,我虽然没明着支持他,但是为什么,我现在只和你说,你应该心知肚明?当初他不想成亲,我也让他娶了无尘,就是因为南宫家的势力,我们不得不占为己有。如今他要和公主儿女情长,影响了大事,怎么办?”
“做再大的事,也不能完全漠视内心的感情啊。”独孤姨娘态度坚决,然后又话锋一转,“这会儿送公主去督军府,公主就会成为督军府的一块王牌。日后真的有事,怀璋是不是要和公主为敌?从做大事的角度,姐夫你也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这个么……”龙翔渊忍不住捻须沉思。
“最好的方法,还是以亲戚的名义让公主在府上住下来。我那里挺空的,房间很多,收拾几间出来给公主,别人也说不上什么。怀璋和公主低头不见抬头见,他的心情和公主的心情,我们都能周全。”
龙翔渊点点头,抚掌:“如是甚好!”笑容满面对独孤姨娘说:“云妹啊,这种小家子里外的事情,始终都是你比我想得周全。”
但是,当独孤姨娘去客房邀请公主时,碰上了从旁路来的二少夫人南宫无尘。
二人相遇,南宫无尘先行礼,又寒暄几句,尔后问:“姨娘这是要去看望公主吗?”
独孤姨娘笑笑:“我们和圣上有些亲戚关系,按照辈分,公主还是老爷的表侄女。现在我和老爷也商量好了,且款待公主在家里住着。”
“是要住在姨娘您那里吗?”
独孤姨娘目光闪烁:“无尘,你是不是还有更好的想法?”
南宫无尘微微一笑::“姨娘,整个宅子里事多,您老焉能有时间再去照顾公主。我知道父亲的母亲和当今皇上的母亲是亲姐妹,父亲是皇上的表亲。现在我嫁给了怀璋,也是龙家的人,算起来,公主也就是我的表妹啦。媳妇斗胆,请姨娘允许我接妹妹去我哪里,由我来照顾妹妹,姨娘您看可好?”
独孤姨娘一听,可真是惊讶得很,随后看南宫无尘的脸色并没有委屈得说不出来,也没有隐匿着的妒忌愤恨之色,便无比佩服。握住南宫无尘的手,独孤姨娘很是爱怜:“无尘,我真的很庆幸怀璋娶了你这样的媳妇。有些事情我不说,相信你也很清楚。你要是真的把公主接进你的宅子,宅子里面,怀璋那儿,你要担待的可就多啦。”
南宫无尘保持着得体的笑:“姨娘,在我心里,怀璋才是最要紧的,其他一切,包括我自己,都不重要。”
独孤姨娘非常赞赏,不住点头。
这一天,龙怀璋回来很晚。来到宅子里面,自思公主应该被姨娘接去照顾,便很想去上房客房,但是这样做,显然很不好,可是背向而行,可不就离雪儿远了?他又既不舍得。在岔道口来来回回踱了许久,最后他还是垂头丧气回自己家。
进了屋,南宫无尘前来接他。丫头们布置好饭菜,南宫无尘说:“二哥,肚子饿了吧,这些菜都是我特别准备,全是你平日里爱吃的,你快吃点吧。”
龙怀璋习惯性回应:“谢谢。”把碗端起来。吃了两口,他停住筷子:“公主在府里一切还好吧?”
南宫无尘夹了一块鱼,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然后才说:“你先吃完,我再和你说。”
龙怀璋吃了两口,焦躁不安又把筷子放下来:“她有没有不习惯这里?府里面的人,有没有对她怠慢?”
南宫无尘温婉劝导:“大丈夫当以大事为重,二哥你明明就张罗着很大的事业,这时候,恰恰不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多做流连。”又给龙怀璋夹了一块素菜,“吃饱了饭,才有力气,精神才能恢复到最佳状态。无论要做什么,身体都是最重要,你说对不对呢?”
龙怀璋碰了一连串的软钉子,哑口无言。
好不容易吃完饭,春兰安排小丫头把碗筷一起撤下去。龙怀璋满肚子话想要说,面对事事周全、滴水不漏的南宫无尘,一个字也说不出。
南宫无尘观察他许久,最后才道:“二哥,你真心想要见公主,其实不用那么麻烦。”
龙怀璋一听,立刻拉住她:“你有什么好方法。”
南宫无尘的脸色黯淡了一下:“我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
龙怀璋心中大喜:“那你赶快说给我听。”
南宫无尘更加失落,语气缓慢:“西暖阁,我下午才让小燕整理出来。现在,公主就住在那里。”
“西暖阁?哪里的西暖阁?”龙怀璋一肚子烦躁飞了个精光,脸上笑开了花,“小妹,你是说,你求了姨娘,把公主从客房接到这儿来了吗?”南宫无尘没有否认,他快乐地一蹦三尺高,“太好了,那真是太好了!”回身双手把南宫无尘的手握住:“小妹,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疾步往外走,出了门口,又转回来。
南宫无尘泛起水光的双眼蓦地一亮。
龙怀璋知她心意,颇有歉疚:“小妹,我就是去看看公主。”旋即保证:“任何时候,你是我妻子的事实都不会改变的。我保证!”
再说西暖阁那边。
小燕奉主母的命令,从今天起,正式成为揽月公主房里的人。不过,杨霁雪自己有贴身的侍女,静儿也不喜欢龙家的人在公主身边晃来晃去,晚饭一吃完,就把所有的人都赶了出去。
静儿独自伺候杨霁雪沐浴。
梳理着公主长长的秀发,静儿叹气道:“不在皇宫,不在督军府,我们就好像寄人篱下的外人。那个熙国公啊,想把我们安放在哪里,就把我们安放在哪里,全他一个人说了算。现在看看,便是那个独孤姨娘,一句话,便把我们从客房安排到这里。”
杨霁雪心里头感觉和她一样。可事实上,自从她离开父皇,从实质上讲,她已经成了一个徒有公主虚名的普通人。唉,再等一段时间,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这会儿还能高房大屋住着,亦有人伺候,其实还不错了。
委屈、辛酸萦绕心头,过了一会儿,她才对静儿说:“此一时彼一时,既然已经到了矮檐下,就不要太执着了吧。”从水里起身,由静儿伺候擦干身体。静儿又拿了一件粉红色的绸衣,帮杨霁雪穿起来。
漆黑的头发瀑布一样垂于背后。杨霁雪面白如玉,五官如画,静儿挽着她一边往内室走,一边真心夸赞:“任何时候,公主姐姐你的长相可真不是盖的。想想看啊,将你从客房接到这里来,也许不是那个南宫无尘的主意,而是有人在动公主姐姐你的心事哦。”
“你混讲!”
“我怎么是混讲呢?虽说我们这会儿际遇和以前比地下天上,但说心里话,公主姐姐你难道不想每天见到那个人?”
杨霁雪哪能示弱:“不想见,我当然不想见!”
静儿“噢”了一声:“好吧,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马上去把门给闩起来。不仅闩,还要再找根又粗又大的棍子抵上。”作势要往外走,杨霁雪一把拉住她。
“为什么要闩门那?”杨霁雪又是一脸不高兴,“宅子里都有家丁守着啊,如果有事,我一叫,就会有人来了。”
“还不是为了让不相干的人没办法来打扰你?”
杨霁雪气得要命:“现在啊,我这里最打扰我的就是你了。事情都做完了,时间也不早,该休息时你还是去休息吧,我这儿不要人再留着伺候。”
“公主姐姐你脸红了也。”
杨霁雪站起来作势要掐静儿的嘴巴。
两个人嘻嘻哈哈打闹,杨霁雪经过门口,突然一撞,撞在什么人身上。
静儿回头一看,吐吐舌头,一溜烟跑了。
龙怀璋反手关上门,一把抱住杨霁雪,不由分手,低头便吻。杨霁雪被堵住唇,被吻得一口气始终换不过来,身体一软,倒在龙怀璋怀里。
这样的事情接连发生了三晚,第四晚,杨霁雪心虚起来。这天,她偎依在龙怀璋的怀抱中,轻轻问:“南宫——那个,姐姐,她不介意你总是来我这里吗?”
龙怀璋没有立即回答,反问:“雪儿,你还恨不恨我?”
“呃?”杨霁雪没想到他突然杀过来这么一枪。
再多辛酸,在这几日连续的甜蜜中,化解了不少。就算还有些心结,这会儿都不那么闹心。
龙怀璋却很认真。他低着头,黑漆漆两颗眼珠凝视着杨霁雪:“我娶无尘,一来因为我和她是指腹为婚;二来,龙家和南宫家同为世家,就算我想退婚,父亲也会以世家之间的交情不可动摇,从而否决;三来么,雪儿,那次你执意要去北汗和亲后,我协助嘉明关阮敬炎将军解了秦玉关之围。北汗撤军,我奉命肃清边境时碰到一伙北汗兵,那时候你也在。不过我没看出来,你又被掳走。后来,我乔装改扮,跟着一伙客商进入北汗国境,费尽周折见到驰风。驰风亲口和我说你罹难了。”
杨霁雪眼泪掉下来:“你同我讲这些,为什么呢?”
“雪儿,”龙怀璋紧握她的手,“在我心里,一直想要娶、这辈子唯一想要娶的,只有你。可是,”他话风突然又转了,“毕竟事实已经造成了,我娶了无尘!成亲到现在,无尘从来没有做过一件让我不开心的事,只要是和我有关的,她必定以我为先,希望我满意,希望我开心。她这么贤惠,我——我真的做不到伤害她。”
杨霁雪听懂了,她把手抽回来,冷冷道:“何庆和高顺又逼你休妻了,是不是?”
龙怀璋愕然:“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
“那你以为我为什么会从督军府逃出去呢?就是为了不让何庆、高顺威胁你成功。龙怀璋,你的心里,到底别人的重量早就超过了我。”
龙怀璋举手发誓:“我若有半分看轻你的的心,管教我天打雷劈。”
“那么,你刻意把这件事情提起来,真正的心意又是什么呢?”
龙怀璋眉头紧皱,良久才低声说:“雪儿,我、我真的应该向你坦白。”摸到杨霁雪后背的手被杨霁雪猛地挥开,他更加忐忑,不知前途如何硬着头皮说下去:“就在两个时辰之前,我已经把何庆、高顺杀了。”
杨霁雪已经料到极有可能有这样的结果。可是,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没法控制惊骇,双手紧握,浑身颤抖,过了一会儿,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
龙怀璋连忙跟在身后。
杨霁雪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应该怎么说。
何庆、高顺死了,意味着晋州军已经揭竿。大厦将倾的声音响起在杨霁雪的脑海里。大周朝毕竟是她的母国,如今的天子毕竟是她的生父。特别是,父皇对她宠爱有加,任何时候病了,只要父皇在,一定衣不解带陪伴身边。春天,父皇陪她扑蝶、放风筝,夏天,父皇就陪她抓萤火虫。龙怀璋那一世说得都没错:“木之折也必通蠹,墙之坏也必通隙。”杨霁雪现在也明白了,十三岁时,父皇为了讨她开心,就命人抓来了几十万只萤火虫,分明就是不体恤民心、自私的行为。那么自私的父皇,可是疼爱了自己十多年那。眼睁睁看着有人起兵反他,哪怕这个人是龙怀璋,这会儿她也应该义正词严赶他出去。
“滚!现在你就给滚出去!”
——好像这样,才符合情理对不对?
但是,杨霁雪捏着拳头,感受着命数的残酷,好久好久,才放下来。
“你,还是先出去吧。”
“雪儿……”
杨霁雪摆摆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拜托你!”
将自己关在房间整整两天,杨霁雪再次经历了亲眼目睹大周气数已尽的悲怆。难过得流了很多眼泪,第三天,她才整顿衣冠,打开房门。
春兰一阵风刮进正室:“小姐小姐,揽月公主出来了。”
“噢?”南宫无尘一阵惊奇。
春兰不屑一顾:“之前还以为她多有骨气呢。公子杀了督军府的两个眼线,老爷已经宣布起兵。我们这里,已经不是她仗着公主的身份就可以作威作福的地方了呢。结果怎么了呢?哭也哭过了,局势已经没法扭转啦,她想想,还是低头服个软,日后大家相处起来,她还能好过一些。”
南宫无尘由得她说,等她说完了,才道:“春兰,我一直教导你:要恪尽本分。你只是我的陪嫁丫鬟,公主是金枝玉叶,同时也是你的主子。这些话我听了也就罢了,若有半个字落在旁人耳朵里,挑拨了公主和公子的关系,我可不能原谅你。”
“小姐啊,”春兰十分不服气,“你难道一点儿都不讨厌那个揽月公主吗?她来了这几天,除了公子在前面同老爷、大公子商量起兵大事没回来,哪一天不是她霸占着公子过的?说是公主,身份高贵,实际上老爷也好,公子也好,什么仪式都没有给她,带回家就行了的,就算是个公主,在我们这里,也只是妾而已呢。”
“春兰!”看起来,南宫无尘真的生气了。她站起来,神情严肃对春兰说:“世事变幻,或居于高位,或又不幸会跌入云端,谁又能百分之百确定得了呢?公主的得失不是公主自己造成的。公主来这里,也不是公主自己要来,而是我主动请的。你这样评价公主,是不是对我的所作所为也有不耻呢?”
“小姐,这我可不敢。”春兰吓得跪在地上。
南宫无尘继续说:“以后,我要再听见你在我面前对公主有任何不敬之言,我一定会派人把你送回南宫家。”
春兰连连磕头:“小姐,这可不行,我再也不敢啦。”
南宫无尘这才罢了。
但是,纵然二少夫人坚定维护揽月公主,熙国公宣布了起兵,其他人对杨霁雪,态度还是改变了不少。
首当其冲,便是龙炼琛的未婚妻张玉涟。
比起南宫无尘来,张玉涟也算得上一个受害者。本来张家攀上了龙家,那可是大好事一桩。张玉涟也喜欢长相俊秀的龙炼琛。可是,被送到国公府还没多久,眼见着成亲的日子近了,这门婚事居然起了变故。
独孤姨娘苦心劝过龙炼琛:“炼琛,倘若怀璋真的把你府上的人抢走了,我一定站在你这边,命怀璋把人还给你,不仅如此,我还要重重责罚怀璋。可是,既然那不是其他人,而是揽月公主,你就不好再怪怀璋。许多天前,怀璋留书出走所为何故,你父亲、我、你大哥,包括你自己,不都清楚明白吗?你不过照顾了揽月公主七天,就这样朝思暮想,怀璋可是为了揽月公主千里跋涉、出生入死过呀!他有多爱揽月公主——这会子是你要抢他的人,他当然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可是二哥已经有二嫂了呀!”龙炼琛一心只想为自己说话,“二哥有了二嫂,他好好爱二嫂就好。我却还没有成亲。揽月公主和我相处时间短,她不如熟悉二哥那样熟悉我,等我和她相处时间长了,她熟悉了我,自然也会喜欢上我。”撒娇是龙炼琛的拿手好戏,他缠着独孤姨娘不停闹:“姨娘、姨娘,我真的很喜欢揽月公主,没有她,我下半辈子过得就没有意思啦。那个张玉涟我就不要娶了,我要退婚,马上就退。姨娘,你答应我,答应我了,好不好?”
龙炼琛起了贼心也就算了,张玉涟不求未来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但是,自己明明已经在国公府,眼看着马上就要名正言顺,因为莫名其妙来的那个公主,自己居然要惨被退亲?
这算什么事呢?
杨霁雪匆匆要去前庭,为了一件深藏已久的秘密:龙家终于还是起兵,也就是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即便换了面貌,也还是一定会发生。那么,这会儿她必须让龙怀璋协助她完成一件大事。
但是,没等过花园,就被张玉涟在长廊上截住。
一条长廊,从左边走会狭窄,从右边走还是狭窄,杨霁雪左右皆走不得,不禁怒道:“快闪开?”
张玉涟“哟”叫起来:“好大的公主威风啊。”“公主”二字咬得特别重,张玉涟晃着步子踱了个来回,乜斜二目讥笑:“你以为大周朝还能千秋万代那?皇上早就到江南去了,别说这天下以后到底姓谁的姓,就皇上去了江南,你却被送到这里,就足见,即便大周朝还在,你这个公主,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在胡说什么?”杨霁雪脸气白了。
“揽月公主的母亲的地位并非十分高贵吧?我怎么听说,直到揽月公主出生,那位难产而死的也只是个采女的头衔,连个美人都没混得上。而你的父皇之所以一直将你带在身边,也只是为了雪灾初停,你带来祥瑞而已。送你去和亲,便知你这位公主,在皇室地位如同你的母亲,只是下品。且不知为了什么,没有嫁得成北汗的王子,接着又被你父皇派人把你送到这里,南宫家的姐姐早就和二哥哥有婚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你父皇送你来,显然只能做小,做小,还是一枚棋子。”
杨霁雪嘴唇血色都退去了,一直颤抖。刚刚举起手,手腕就被张玉涟抓住。
张玉涟目露冷光:“若是我呀,剃了头发去做姑子,这辈子也不能任别人摆布到如此地步,哪怕对方是那曾经了不起的九五至尊。”
杨霁雪眼睛里水光闪闪,勉强忍住眼泪,低声呵斥:“你且闪开,我有事,没空听你啰嗦。”
“龙家的规矩,侧室就是侧室。我虽还没有正式过门,却是日后的四少奶奶。你只是二哥的小老婆,我现在要占着这条道,你想走,好,回去,循路,别处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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