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用餐的地方,赫连驰风和吉雅自然而然坐在一起。静儿不嫌事大,主动为大家各倒了一杯竹叶青酒:“让我们一起恭喜赫连王子和吉雅公主有情人终在一起。”
草原人洒脱,赫连驰风很干脆站起来:“我宣布,塔达族的吉雅公主以后就是我的未婚妻啦。”
吉雅公主眼睛弯弯的,盛满笑意。
杨霁雪瞧了瞧一旁的慕容琼华,慕容琼华始终绷紧的脸皮这会儿松下来,见她看来,特意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杨霁雪这才完全放心,举起酒杯:“驰风,吉雅,恭喜你们。”
吃完饭,众人自觉回避,留赫连驰风和吉雅独处。那二人先是一前一后走在山路上,不一会儿就变成了并肩携手。寻一处山风微微处,看不远处溪水流淌,闻着旁边野花清香,他们更加心心相印。
伸长手臂搂住吉雅,赫连驰风说:“你这样回去,怕是很难向赫南真交代。你父汗还在王城,如果不见我的人头,赫南真一定会杀死你父汗,同时吞并塔达族。”
“那怎么办?”
赫连驰风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个好方法。当天下午,他把这个问题当着杨霁雪、大司药以及其他人的面提出来。杨霁雪也感到甚是棘手,但侧目看向旁边时,慕容琼华双臂环抱,一副若有所思。杨霁雪便问:“琼华,你可是已经有了章程。”
慕容琼华道:“带赫连王子的人头进王城并非不可行。”
赫连驰风闻言不由吃惊。
杨霁雪按住他:“驰风,稍安勿躁。”
慕容琼华瞥向大司药:“我听说医术非常高超的大夫,能够熟练摸出一个人的面部骨骼,并施以巧手,用软泥和油彩做出以假乱真的头骨模型。”
大司药后背蓦地挺直:“莫看我,我可不会这种本事。”
赫连驰风眼睛刚刚亮起的光芒倏地熄灭。
杨霁雪却道:“大司药自认自己原是医术不精咯。”
大司药脸皮忽地一颤。
杨霁雪继续冷笑:“也是,当日便救不得赫木可汗,现在赫木可汗的儿子就在面前,您老也还是帮不上半点忙。是不是要带上真的驰风的人头去王城,才能解决塔达族汗王被软禁的问题呢?可叹可叹,也不知昔日拓土守疆的赫木可汗,此刻若在天有灵,会不会心痛,曾经劳心费力守护的子民,每每需要时,皆如此无用?”
大司药气得胡子翘起来多高:“你这个丫头仗着是大熙傅悦上将的二夫人,说话总这么尖酸刻薄吗?”
杨霁雪面罩讥讽,并不搭话。
大司药就站起来,转来转去兜了好几圈:“也罢,我就让你们瞧瞧我的本事。”转头叫:“扶药,司露!”
两个童子慌忙将他的医药箱奉上。
大司药为赫连驰风摸骨时,大家均在旁边,等大司药摸索完毕,大家想要一睹建造人头模型的神技,这个大司药臭着脸:“都出去、都出去!”把众人赶出后,“咚”一声,重重关上屋门。
近两个时辰,门开了,扶药、司露进去,接着,扶药在屋子里收拾刻刀、油彩、瓶瓶罐罐等工具,司露用托盘拖出一物来。
“哦,天呐。”杨霁雪第一个叫起来,“真的和驰风一模一样。”用手摸一摸,脸上竟然还有皮肉的弹性。
“水分干了,这假头颅也会干瘪下去。如果吉雅公主能保证在两天内飞骑回归王城,呈此物给赫南真,必定可以瞒天过海。”大司药自信满满。
杨霁雪当下叫来慕容琼华:“你暗中保护吉雅公主回王城,只要一接到吉达望可汗,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确保可汗和公主顺利离开王城。”接着,她又对赫连驰风说:“驰风,你也要带些人,埋伏王城外,随时接应公主。”
赫连驰风有些为难:“这儿至多燕云十八飞骑,两倍、三倍多的人,或者我们还可抵御,但如果被赫南真窥破我们的计划,率他的五百骑兵追赶,我怕是难以守住大哥为你配备的人,到时候,也不一定保证就能协助吉达望可汗和吉雅安全回去。”
一直在听他们商量的吉雅蓦地一笑,站起来:“公主,驰风,你们都不要担心。当日父汗带我进王城之前,便已料到有可能被胁迫留在王城。我父汗早已悄悄做了打算,离王城二十里,有个野果沟,里面常年生长有果树,果实酸涩,从无人摘取,也无动物去吃。果子熟了,便落在地上,天长日久,成为腐物。每每靠近,臭不可闻,也因此,王城附近的北汗人均不会靠近。就连赫南真每年进王城同先汗王议事,也会特意从那里左近绕过。”
杨霁雪立刻接:“你是说,你父汗藏有兵马在野果沟,但是赫南真根本不知道。”
“对!”吉雅非常欢喜,“公主你可真聪明,我一说,你就懂了。”
“一共多少人呢?”
“不多,但也不少,整整三百人。”
“这就够了!”赫连驰风兴奋地一拍大腿,“燕云飞骑皆能以一当十,琼华武功高绝,更是能抵百人之用。塔达族向来骁勇,三百人参战,纵赫南真有骑兵助阵,我又何惧哉。”
“那我们这就出发吧。”杨霁雪站起来。
“好!”赫连驰风拔出弯刀,“救出吉达望可汗,再为我父汗报仇!”
燕云飞骑人人长剑出鞘,与他应和,宁静无尘如濯心谷,日光下,打起了一片兵器的雪光。
吉雅公主飞马回王城,见赫南真,献上赫连驰风的“人头”。赫南真并没想到这一步棋会下得如此顺利,手抚心腹大患的“人头”,心花怒发。
吉雅立于阶下:“汗王,我父汗安在?”
赫南真忙从极致的喜悦中拔身出来:“你任务完成得这么好,本王当然会让你们父女团聚。”斜视乌木达。
乌木达目中会意。
吉雅跟在乌木达后面,走出王宫,前往驿馆。刚进吉达望可汗居住的院子,乌木达突然驻足,接着拔出腰间的弯刀。
吉雅一直提着十二分小心,看到雪光劈至,急忙抽刀抵挡,但是乌木达的一刀何等厉害,直接劈歪了她的刀,接着便是快如闪电的横削。
“当!”这一刀,撞在一把短剑上。
倏地出现的慕容琼华真力汹涌,硬生生把铁塔一样粗壮的乌木达推开三步,飞起一脚,将乌木达踢飞在墙角。
吉雅大喊:“我还没见到我父汗。”
慕容琼华便用短剑和乌木达的弯刀过了几招,招招占尽上风,乌木达本来坚不可摧的刀法破绽越来越多,慕容琼华一掌猛劈,劈在他颈部。
乌木达“嗷”地痛呼,浑身失去力量,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我父汗现在哪儿?”吉雅大喝。乌木达不答,她便冲进驿馆,找了好几圈,没有发现,奔出来,急得揪住乌木达的前襟,用尽全身力气挥过去一掌,“快说!”可乌木达还是一个字都不吐露。
慕容琼华急忙拦住她高举起的刀:“公主,我有办法。”摒起二指,在乌木达麻痒穴上一戳。乌木达先是浑身一颤,接着又麻又痒的感觉强烈无比,他先是竭力隐忍,之后根本忍不住,五官扭曲变了形,“哈哈哈”笑起来后,就怎么也没法听。
乌木达笑得头发痛,眼发花,口涎流湿了前襟,最后不得不跪在地上,双手举高,一个劲儿磕头。
慕容琼华解了他的麻痒穴:“快说,吉达望可汗现在哪里?”还是没有等到答案,重重冷笑一声,“乌木达,我知道是你是个汉子。可是,我最擅长的就是对付你这样的硬汉子,刚才,不过是我小试牛刀而已。我还有很多厉害的法门,比如烈火焚身掌,一掌打在你身上,炙热的真力灌输于你的奇经八脉,犹如燃起烈火,让你表面上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身体里面却遭受烈火的炙烤,久久不绝,惨痛无比;还有分筋错骨手,顾名思义,就是将你身上所有的骨头和所有的经脉全部挪移位置,纵然粉身碎骨也很难匹敌那种情形的痛苦,盖因就算粉身碎骨了,也只是痛一时而已,但是中了分筋错骨手的人,全身绵软,从此犹如废人,每日疼痛,却不会立刻死去。起码让你足足疼上一、两个月,方才肌肉萎缩,脏器衰竭,悲惨死去。不知这两种方法,你要试试哪一个呢?”
乌木达被他说得魂飞魄散,不等他再抬手,匆忙便道:“已经杀了。”
慕容琼华一愣。
吉雅将他这四个字很认真咀嚼一边,简直不敢相信:“你刚说什么?我父汗,已经被赫南真杀了?”
乌木达一副“汝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奈:“没错,杀了赫连驰风,你和塔达族就是狂风部落的敌人。自打你离开王城,汗王就没有再让城里的一个塔达族人离开的意思,包括你。”
“啪!”又是一掌狠狠扇在他脸上。
吉雅又气又痛,不顾慕容琼华阻止,用力一刀砍下乌木达的头。外面闻听变故的王宫侍卫刚刚冲到院门口,慕容琼华一托吉雅胳膊,二人跃上面前墙头。
赫连驰风率领燕云飞骑加三百塔达族人埋伏在一处林中,耳听王城方向传来异动,一名燕云骑趴在地上听了会儿,站起来回禀:“王子,城里的事想必已经败露。”
“所来多少人?”
燕云骑估计了一下:“约摸五百人。”
赫连驰风一听,表情严肃:“各位,决一死战的时刻到了,能不能迎回吉达望可汗和吉雅公主,就看各位的斗志和本事!”
但是,当他率领人马冲向大路的时候,接替乌木达领军的沅军衡看在眼里,竟然吓得拨马便逃。赫连驰风率人追赶,沅军衡就逃得越快,直到逃进王城,下令城门守卫立刻紧闭城门。
赫连驰风惊奇不已。
吉雅公主从后面追上来:“驰风!驰风!”然后告诉他,“我先前进献了你的头颅,突然你又率领我父汗埋伏在野果沟的人杀出来。这野果沟又脏又臭,将士们也很多天没清理身上。所以,他们都误会啦。”
赫连驰风这才醒悟过来:“你说得也是。”
慕容琼华非常淡定:“所以,王子,在赫南真醒悟过来,让在下保护你速速离开吧。”
赫连驰风颇为不舍往后看看,倏地痛下决心:“走!”
他们很快去了塔达族所在的巴彦皓芝,而在他们到达前一天,哥尔翰已保护杨霁雪主仆到达这里。吉雅一回来,第一时间宣布吉达望可汗被南风部落赫南真害死的讯息,并公布了赫木可汗死亡的真实原因。因为有先前供职王宫的大司药作证,塔达族人和左近哈益族、吉斯布昙族的族人均不得不相信。以至于讯息如插上翅膀一样很快飞遍大半个草原。七日之后,由塔达族、哈益族和吉斯布昙族组成的新狂风部落迎来了一个贵客——镇守王城的北安王察伊布。而这位北安王自带原北风部落精锐骑兵九百人。
新任狂风部落可汗的赫连驰风惊喜无比,和他用力握手在一起。
当杨霁雪离开巴彦皓芝的时候,这儿已经是新建那贞汗国的首都。新晋汗王赫连驰风赤城表示:“若你和大哥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的王后吉雅微笑偎依他身旁:“公主,再见。”
杨霁雪冲他们挥手:“以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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