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我熟。”
他之前没当回事, 虽然许禅要他防范于未然,甚至还拿这姑娘跟刘家锦缎铺相比,可他当时觉得一个小小织娘, 织艺再好也不可能斗得过他们这么大的锦缎铺, 没想到这陈姑娘居然也来霍家了。
郑泰初急忙进去。
到霍老夫人面前时,他恭敬得行一礼:“老夫人,您可有定论了?”他前一阵子已经把手下织娘织过的佛像锦缎都拿来给霍老夫人过目, 希望她能选择万春。
霍老夫人道:“你可知这十方佛是要送给谁的?”
“自然知道, 请老夫人放心……”
“放心什么?”霍老夫人皱眉,“你那些锦缎我们家平常用用就罢了,如何能送给我表姐?”她表姐是天子的岳母,手边许多东西都是宫里出来的, “不是我说你, 你们万春在京城也开了二十几年了,织功一直没有什么突破, 还不如人家名不经传的织娘。这样下去,我以后很难做你生意。”
郑泰初面色一变, 看来小厮说得没错,老夫人果真满意那位织娘, 他忙道:“……老夫人的教诲,我记住了,回去一定好好反省。”
霍老夫人摆摆手:“我得歇息会了。”
见她无意多说, 郑泰初只好躬身退出。
走出门口,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当初真应该听许婵的, 没料到那陈姑娘如此厉害, 难道这生意要被她抢去了吗?郑泰初后悔莫及。
只他刚才不敢向霍老夫人打听, 等出来后方才用银子打点, 探到消息说,霍老夫人得先看一看那位陈姑娘的底本。
郑泰初立时就有了主意。
青枝骑驴归家。
她没跟母亲提及此事,只与姑姑商量底本。
因潘济美要的锦缎尚不着急,下月底之前肯定能织好,故而便先画图。
两人在西厢房一待待一整日。
周茹奇怪,有日端着绿豆汤过去。
天热,绿豆汤可以解暑。
“你们怎么没去织锦,在这里画什么?”她探头去看,发现纸上已经画了好多神佛,心里越发疑惑,“没见谁要这锦缎的,你们画这作甚?”
青枝敷衍道:“以后总会有人要,先画着再说。”她怕事情不成,先被周茹说一顿,不如等霍家那边定了,母亲听说有八十两银子,应该就不会反对。
周茹叫她们喝绿豆汤:“京城这儿热起来是真热,出门一趟跟在火里烤似的。”
姑侄俩一人端了一碗。
刚刚喝完,翠儿在门口道:“姜姑娘来了。”
青枝一时没想起姜姑娘是谁,周茹叫道:“是那个姜怡姜姑娘,之前跟她母亲一起来裴家做客的……她怎么会来?哎呀,是不是也听说你在卖锦缎了?”一时只觉丢脸。
青枝哦一声:“是她啊。”让翠儿请到正房去。
周茹拉着她道:“你可别说你卖锦缎,只说是帮着你姑姑,知道不?”
青枝皱眉:“织锦怎么了,她又不是不知,那日我就告诉她,我会织锦。”
这女儿说聪明也聪明,可有时候又太实诚了,周茹恼得瞪她一眼。
宅院是裴家买下的,现在应该是送给陈家了,姜怡走在平整的通道上,觉得裴家真是大方。京城寸金寸土,这么大的宅子最少也值四五百两银子,就算他们家,也不是轻易就能拿出来的。
陈家的运气实在不错。
“陈姑娘最近都在做什么?”她问翠儿。
翠儿道:“织锦,生意很好呢。”
姜怡一怔。
早先前她是听到一些传闻,说有家姓陈的织锦织得很好,但她压根没往青枝身上想,她以为青枝说得织锦,就是织着打发时间的,结果竟是做买卖。她疑惑:“你家姑娘为何织锦?”
“这……”翠儿想了想回答,“挣钱啊,一幅锦缎能卖好多银子呢。”
可裴家有得是钱啊,青枝为何如此?姜怡一头雾水。
周茹走过来迎接她:“姜姑娘,许久不见啊,令堂可好?”
“陈太太好。”姜怡行晚辈礼,“我之前与陈姑娘相谈甚欢,有些惦念她,今日便与母亲提,母亲说早该来看看了,”命丫环送上两盒滋补的药材,“京城干燥,你们可能不太适应,服用了会好些。”
“真的太客气了。”周茹笑道,“我改日也得拜访下令堂。”招呼青枝,“你比姜姑娘大一岁,得像个姐姐的样子。”
姜怡曾说她很少出门,自己又跟她没什么交情,不知为何而来,青枝是不太信惦念之类的话的,笑一笑道:“姜姑娘进来坐吧,小心晒着。”
姜怡正要跨过门槛,冷不丁传来驴叫,她惊问:“什么声音?”
周茹讪讪回答:“是驴,青枝养着玩的。”
青枝:“……”
谁家会养驴玩?该不是陈家人都骑驴出门吧?姜怡奇怪极了。
周茹叫翠儿再端来一碗绿豆汤:“我们在均州时常喝这个。”
姜怡道:“我们京城也是一样的。”她正好有些口渴,就端起品尝。
味道算不得好,他们姜家煮绿豆汤喜欢放一点蜜,绿豆也煮得恰到好处,但姜怡不能表现出来,违心地夸了几句。
周茹道:“我家青枝在京城只认识你一位姑娘,你有空多来坐坐。”
姜怡点点头:“陈姑娘有空也可来我家……”顿一顿,她试探的问,“我听说陈姑娘的织锦手艺卓绝,好些人家都想买,怕陈姑娘抽不出空。”
周茹急忙道:“哪里,是她姑姑能干,她只是帮了一点忙罢了。”
遮掩有什么用,等她给霍家织好十方佛锦缎后,恐怕整个京城都知她跟姑姑的织艺,青枝道:“我最近确实很忙,手头有好些锦缎要织。”
竟然是真的。
姜怡极为震惊:“你是打算当织娘吗?”
“我本来就是织娘,姜姑娘若想买锦缎,往后可考虑一下我们陈家。”
周茹见青枝一点不要面子,脸都气红了,不知说什么补救。
姜怡问:“你什么样的锦缎都会织?”
“刚织好一幅观音轮锦缎,你要看看吗?”
“好。”
青枝就领姜怡去东厢房。
周茹没跟去,拿起手边的茶盏恨不得摔掉。
还没画好的十方佛底本摊在桌上,墨还不曾干,姜怡瞧见了问:“这是你画的?”
“我跟姑姑画的。”
姜怡暗暗吃惊。
青枝说没有学过琴棋书画,可这画功着实不俗,当然,这种画法更适用于织锦,同她学得画画不太一样。姜怡坐下后,又看青枝拿来的锦缎。
毫无疑问,手艺十分精湛。
只是,青枝是要嫁给裴连锳的,她为何要去织锦呢?她不明白。
她的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其实青枝对她来说只是陌生人,为何有这样的好奇,全因为她曾经也对裴连锳有过憧憬。
当时裴连锳高中状元后,她就知道他的名字了,巧的是,裴家正好买下他家隔壁的院子。她第一次随同父亲母亲,兄长去拜访时,就发现裴连锳长得非常俊美,而且温文尔雅,言之有物。她就觉得她将来要嫁,一定得嫁给这样的公子。
后来,却知道裴连锳已经定亲,说裴家拒绝了许多家族,母亲就问裴夫人是定了哪家的姑娘。
裴夫人说是均州的陈家,还是定的娃娃亲。
娃娃亲向来都不正式,裴家只要没把那姑娘接来,都是说不准的。
然而五年来,裴夫人每回提起那未来儿媳,都是满口称赞,裴连锳也没生出别的念头,她就不再有什么想法了,毕竟她姜家条件不错,不愁找不到好夫婿,她也是在慢慢挑选着。
谁想,青枝从均州过来,竟是要当织娘。
姜怡摩挲着锦缎:“比万春锦缎铺的都要好,我还真想问你买呢,可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往后恐怕没有时间吧。”
青枝道:“这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有空。”
嫁人后一是得侍奉公婆,晨昏定省,二来,裴连锳是左少卿,嫁给他后少不得要应酬别的夫人,青枝怎么可能还有空?姜怡忍不住提醒:“你是不是想清楚了?万一到时没有时间呢,我看裴夫人很看重你,以后家事都要交给你管的。”
这是在说她婚后的事情吗?青枝心想,姜怡应该不知道她不想嫁入裴家。
可姜怡毕竟是外人,她没必要解释,青枝含糊道:“我会处理好,不会耽误织锦。”
难道说,她嫁人后还得织锦?
这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因为裴夫人不满意她这等行径,想退亲了?凭裴连锳现在的条件,是不该娶个织娘,但裴夫人心性善良,可能说不出口才很为难。
姜怡看着青枝,心情复杂:“你何必织锦卖呢,平日里消磨时间织一织就罢了。”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均州来的姑娘,难得有机会当官夫人,居然不好好珍惜,往后定然后悔透顶的。
青枝呆了呆。
这姜怡未免管得太宽了吧?第一次见面就曾劝她,怎么不学琴棋书画,现在又叫她不要卖锦缎。说实话,她也不明白,姜怡怎么就能不出门呢,可她也没劝姜怡经常出门。
人各有志。
青枝道:“不瞒你说,我家缺钱,卖锦缎就是为挣钱。姜姑娘也莫说裴家富有,裴家再富裕,那金银也不是我家的,我就喜欢自己挣钱,每日数着钱睡,梦里都能笑醒……姜姑娘,你到底可想买锦缎,想买的话,我保证给你织好,不想买,我也不勉强。”
姜怡被她说得愣住。
她跟别的姑娘闲谈,哪里会提什么钱不钱的。在跟青枝初次见面时,她看青枝生得妍丽,言行举止落落大方,看起来与裴连锳也颇为相配。
谁想到,她竟能这样说话。
这样的,铜臭气。
姜怡差点就想走了,但转念一想,也不知裴连锳最后会不会娶她。
兄长与裴连锳同朝为官,总说裴连锳将来大有作为,那她还是要跟青枝打好关系的,万一她仍会做裴家的儿媳呢?虽然可能性是不大了。
姜怡微微一笑:“我信你,那我就在你这儿买了。”
青枝就把早前的底本拿来,让她挑选:“因之前赵姑娘已经要了三幅锦缎,你再要,得等到明年。”
姜怡道:“可以,年初穿正好。”她选了一幅芙蓉花锦缎,“我记得,都要定金的吧?”
“也可以不给。”姜家跟裴家关系好,青枝觉得姜怡做不出那等事。
再说,到时真不要,她一样可以卖给别人。
但姜怡还是给了三两定金。
回去后,她把此事告诉母亲。
姜夫人目瞪口呆:“难怪他们两家没有定吉日……这陈姑娘未免太不识大体。”
“她说她想挣钱,还说裴家的钱不是她家的。”姜怡心想,这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姜夫人惊奇:“她竟这么说?”
“是啊。”
姜夫人琢磨着道:“她这样毫不遮掩,莫非并不想嫁?不然怎么也得顾着裴家吧?”越想越奇怪,“她该不会是看不上裴公子吧?”
姜怡嘴唇微张:“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看她也不傻吧,既然不傻,怎么会不替自己考虑?谁都知,当官夫人比当织娘好,但她偏偏选择织娘,她若老老实实的,看裴家一家的态度,定然早就娶进家门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姜怡恍然大悟。
难怪她想不通,原来是青枝不肯嫁,才会去织锦。
姜夫人啧啧两声:“我若是裴夫人,真的要气晕,这么好的儿子,别人看不上。难怪她这阵子没空,实在是有苦说不出。”然后又提醒女儿,“你可别学这陈姑娘,早些选好夫婿早些嫁人,我们也放心。”
她之所以还没定下亲事,是那些公子总有不如意之处,不像裴连锳这般出色。倒不知青枝为何看不上?同是姑娘家,姜怡真的找不到裴连锳的缺点。
硬要挑,只能是家世,裴连锳并非出自名门。但她不信青枝是为这个理由,毕竟青枝自己家也只是织户。
姜怡百思不得其解。
…………
明日十方佛的底本就能画好,青枝同陈念在午时休息了一会,青枝趁机洗个头。
周茹对着驴指桑骂槐:“没事儿乱叫,谁都知家里养着你了,你自个儿可知道丑?驴就是驴,始终比不上马的,上不得台面,你心里得有个数。”
毛驴委委屈屈听着,草也不敢吃。
青枝洗完头,擦着头发晒太阳:“驴既然是驴,还能发出马叫声?少为难它了。”
周茹哼一声:“你就惯着你自个儿吧。”
“那可不?我自个儿的娘都惯着别人,我再不惯着自己,都没人惯着我,多可怜。”
周茹:“……”
这母女俩斗嘴在家中是常事,陈念抓了把秸秆喂毛驴:“嫂嫂,你要想买马,随时可买,银子不都放在你那边吗?像青枝这样孝顺的孩子不多。”
她那放钱的箱子已经快存了一百两,周茹轻咳声:“我不是怪她,我是心疼她傻。”
她哪里傻了?青枝心想,她要傻,能挣这么多钱吗?母亲说来说去就是想让她快点嫁给裴连锳。
可裴连锳也就是官员的身份高贵了些,别的有什么?但这也是因为她是女子,不能参加科举罢了。她可不觉得自己比裴连锳笨。
周茹见她撅着个嘴,小脸上写满“不服”两个字,好气又好笑。她对这女儿是有许多看不惯的地方,但又实在讨厌不起来,若非攀上裴家,女儿这样的条件,根本不愁嫁人,寻常人家那里会嫌弃她能织锦能挣钱呢。
周茹过去给女儿擦头发:“你莫怪我话多,为娘是真心替你着想。”
这一点青枝从来没怀疑过,世上没有谁会比母亲跟姑姑对她更好了,她点点头:“我知。”
知道归知道,她仍是有自己的判断。
五月太阳火辣,头发很快就干透,青枝马上又跟陈念去画图,一直忙到天黑。
白天过得充实,入眠便很容易,青枝向来是沾到枕巾就能睡着的。
但今夜不是安静的一夜。
她睡到深处,突然被驴叫声惊醒。
毛驴看着虽小,声音却很嘹亮,尤其在夜里,简直跟敲锣打鼓声一般。青枝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
该不会是病了吧?她一边想一边穿衣,那毛驴平时很少叫,夜里更是一声不吭的,若是病了,得带它去找兽医。
谁料两个婆子又喊起来:“有贼进门了……”
青枝一惊,飞快得跑向门口。
她当然也有怕的东西,但小贼,她从来不怕,青枝顺手操起一把扫帚问婆子:“哪里有贼?”
婆子指指墙头:“跑了。”
周茹跟陈念,翠儿也起了来。
听说有贼,周茹急忙去看屋内的箱子,见箱子上的锁好好的才放心。
青枝跟陈念则去了东厢房。
里面被翻得一塌糊涂,青枝仔细查看之后,脸色顿变。那幅如意观音轮观音锦缎不见了,不止如此,还有不曾画完的十方佛底本,竟然也被偷走。
她一时说不出话。
陈念拍拍她肩膀宽慰:“没事,再画就行了,幸好银子跟别的锦缎没有放在这里。”
青枝颓然道:“再画也没用,对霍家交不了差,原本说好五日的。”那小贼太可恨了,偷锦缎不说,竟然还偷底本,他偷了有什么用?
青枝想着,又跑去西厢房。
织机歪歪扭扭的,她细看之下发现织机的几根梭子断裂,像是被重物砸到一般。
青枝的秀眉拧成一团。
陈念跟着过来,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怎么把织机也弄坏了?”
周茹站在门口:“许是没偷到什么,气急败坏……幸好我把银子锁在箱子里,”她回头催促翠儿,“你快去裴家,叫连锳过来看看。”
青枝道:“叫他作甚?我等天亮去大理寺报官。”
“你这时候不靠他靠谁?”周茹劝她,“他本来就会查案,指不定马上就能抓到贼……”说着一顿,“不过确实太晚了,把你裴大伯,伯母惊醒不好。”
青枝不明白这怎么叫靠裴连锳,就算母亲请了他来,那也是他的职责所在。难道陈家不认识裴家,就不能让大理寺帮他们抓贼了吗?
“他要去参加早朝的,还得等他去衙门。”
周茹一想也是。
青枝又问婆子:“你们可看清贼的模样?”
两个婆子摇摇头:“黑漆漆,哪里看得清,只辨得是个男人,个子不高,跟姑娘差不多,三两下就翻上墙头……应该是听到驴叫声逃跑的,不然那贼恐怕还得多偷一些东西。”
青枝笑起来:“看来养驴还有别的好处。”
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周茹撇撇嘴,没反驳,今儿那驴确实帮了大忙。
青枝走到墙边抬头看。
宅院是裴辉买入的,价格应该不低,四处围墙筑得又高又结实,也不知那贼怎么进来,又怎么翻出去的。
周茹道:“你别看了,等连锳来了再说……再去歇息会儿吧,不然明日你提不起精神。”
“怎么睡得着?”青枝恼道,“潘公子要的锦缎被偷了,我得赔他二十两银子。还有十方佛的底本,也没了。”
周茹哎呀一声:“对啊,你们签了契约的,五月底得织好。”没挣到钱,又损失二十两,不怪女儿生气。不过她转念一想,经此一事,也许女儿想通,不再织锦了,倒是好事,“二十两也不算什么,我来给。”
“不用你给,我自己有,就是耽误了潘公子的事儿,对不住他。”
“我看他挺好说话,没事。”
青枝沉默,又抬头看着墙。
周茹劝不了她,只得自己去歇息。
等到天亮,青枝把驴喂饱,好好夸了一顿,骑着就去了大理寺。她没让翠儿去,翠儿去的话,必然会找裴连锳。
可她家里的事没必要让裴连锳管,她宁愿找别的捕快。
大理寺管着一整个京城的大小案子,便是早上,许多捕快也出去忙活了,只剩两位捕快守在这里。
听青枝说遭贼,其中一位捕快请她去里面坐着,让文吏提笔在旁边记录。
先是问住何处,又问被偷了什么,再问时间,再问她可曾看到贼的模样,而后又问以前可遭过贼,后来甚至问她是从何处来京城的,越问越多。
文吏写着,都要忍不住笑了,这年轻捕快见到美貌女子,春心萌动,在借机搭讪呢。不然这样寻常的案子何必问东问西,简直是要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挖出来。
青枝也觉不对:“你该问的都问了吧,其他的有何干?还请你快些抓到那贼,将我的锦缎归还于我。”
捕快笑一笑:“好说,我一定尽全力……敢问姑娘芳名?”
告知名字也没什么,只是这捕快脸上的笑容叫她有些不太自在,青枝正当犹豫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裴连锳的声音:“什么案子?”
捕快见到裴连锳,忙跟文吏一起站起:“回大人,这位姑娘家中遭贼,属下正要去查看。”
裴连锳把桌上文吏写的东西拿起来审视。
青枝暗自埋怨那捕快,要不是他胡乱询问,就不会遇到裴连锳了。
“只是被偷了一幅锦缎,小案子,不牢大人费心……”青枝道,“请这位捕快大哥去一趟我家吧。”她并不想裴连锳去,省得母亲又借机撮合,耳根不得清净。
捕快喜滋滋得搓搓手。
难得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正好小姑娘又有所求,指不定他抓到贼,能博她欢心,将来能娶进家门。
“裴大人,那属下先告退了。”
裴连锳哪里不知青枝的心思,他扫了一眼青枝,目光落在她眼下淡淡的乌青色上。
看来一晚没睡。
如果只是一幅锦缎,何至于此?裴连锳淡淡道:“她家我熟,还是我去吧。”
青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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