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后一次。”
她一时说不出话。
见她像被吓住, 裴连锳柔声道:“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是不是……哪位客人?”不会有这样胆大的客人吧,京城人都知她是他的妻子。
可不是客人, 会是谁?联想到阿黄也伤了, 他心头一跳。
“没什么。”青枝不太想说。
她猜不到说出来会是什么结果。
裴连锳不是怕跟林云壑结仇吗,如果告诉他,他会如何?他可能会忍着, 也可能会去找林云壑, 那么二人一定会有冲突,这样就中了惠妃的计了。
青枝道:“我自己撞到的。”
裴连锳气笑了:“这么清楚的指印你想骗我?”
“哪里有指印?”她装傻。
他恨不得在她伤口上摁一下。
“你不说,我会去查。”他冷静的道,“总有人看见的, 你以为我查不到?”
青枝:“……”
莲花巷算是幽静的, 但出了巷口到香云桥这一路很热闹,肯定会有行人瞧见, 凭裴连锳查案的经验,不难查到。她抿一抿唇:“好吧, 我告诉你,但你别冲动。”
裴连锳放下她的衣袖:“说。”
“是林世子。”
“……”
瞬间, 青枝发现他脸色沉了下来,而且没有马上说话,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感。
过得一会, 他问:“你为什么见他?”
“他想说清楚,我怕他纠缠不断, 也是想把这事儿解决。”青枝瞥了一眼裴连锳, “是在茶馆见面的, 这次是我冒失了。”
听到她认错, 裴连锳才好受些。
他怕青枝说些别的话。
“不过他像是病了,还是怎么……不然不会这样。”
“你以为他是好人?”裴连锳挑眉,“他是预谋已久,不然怎会请你去茶馆。”
“不是,他真的有些奇怪……”
“你有多了解他?”他声音一沉。
别再替林云壑说话了,不然他真的忍不住。
青枝抿唇。
虽然她今儿有欠考虑,可她觉得她对林云壑的判断并没有错,他就是有些古怪,可裴连锳在生气,她没有继续说。
他真的很生气。
她忽然一笑。
裴连锳眯眼:“你笑什么?”
她没告诉他,她一直都觉得裴连锳太会伪装,连个脾气都没有,但现在她越来越发现,他是有脾气的。
裴连锳道:“你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说话了。”
“嗯。”她赞同,“我也跟他说过的,这是最后一次。”
裴连锳微微松口气,把她抱起来,不碰到她的左臂:“你是不是没有上药?去看过大夫吗?”
“没有。”
裴连锳把她抱到床上,而后出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回来了,手里拿着药。
清清凉凉的感觉,这药抹到皮肤上很舒服,青枝问:“你从哪儿买来的?”
“跌打药铺,你这伤不重。”幸好是不重,不然他恐怕……裴连锳收起药瓶,“他只是抓了你一下吗?”
“本来不只是抓我,但我打了他耳光,他后来就住手了。”
幸亏她性子泼辣,裴连锳笑起来:“打得好。”
明日他得去卫国公府,看看林云壑脸上有没有掌印。
“是想歇息了吧?”他问。
青枝点点头。
他叫翠儿服侍青枝洗浴。
平日她都是自己动手,今儿实在是累了,没有拒绝。
“这几日别织锦了。”等她出来,裴连锳叮嘱道,“怕变严重,到时岳母问起你也不好解释。”
“嗯,我就跟姑姑商量雀金线的事儿,看姑姑画底本。”
裴连锳没再说话,吹了油灯,把她轻轻搂在怀里。
黑暗中,青枝很快就睡着了,他却难以入眠。
…………
林老夫人被儿子的状况吓得不轻。
不止是被人扶着回来的,脸上还有掌印,像是被人打过。
“你不是在衙门吗,怎么回事?”她坐在床边追问。
林云壑看过大夫才知道他是被下药了。
想来想去,应该是那个货郎。
他记得,他下马帮着捡拾东西的时候,有个瓶子的木盖掉了,里面有阵白灰扬出来,很呛鼻。
但他想不起那货郎的样子,林云壑心想,是谁指使货郎给他下药?
大夫说是□□,难道那幕后主谋知道他今日要去找青枝?
惠妃!
他心头一惊,看来惠妃已经派人盯梢他一段时日,不然岂会知道他的行踪?今日如果那药的药效再厉害些,如果青枝没有打他一耳光,他应该停止不了,酿成大错。
但话又说回来,药效强,他也不会熬到去香云桥,等到青枝,或许在路上就发作了,可见这药也是惠妃算计好了的。她存心让他在见到青枝后做出不轨举动,丢人不说,也让青枝被人非议,幸好他提出去茶馆。
林云壑后怕不已。
林老夫人还在询问。
林云壑不敢说,他怕母亲伤心。
别说是母亲难以接受他喜欢裴连锳的妻子,他自己其实也是一样,他只是放不下,他忘不了。
“我喝醉酒跟人动手……”他胡乱找借口,“记不得是谁了,您别担心,我以后会注意。”
林老夫人哪里会信:“你早上不是去了衙门,能在何处喝酒?”
“我,我偷偷喝的。”林云壑装作头疼,“您让我休息一会,明日就好了。”
定是为那个陈青枝,这孩子太傻了,怎么就要钻牛角尖呢?她都嫁人了,他能怎么办?林老夫人十分痛心,开始擦眼睛:“你还叫我别担心,我怎能不担心?我怕是都活不了几年,我让你娶妻,你又不肯,你叫我怎么办?”
听见母亲的抽噎声,林云壑也很后悔。
他为何那么不小心!
上次就被惠妃设计了,幸好青枝会游水,这次又是……
“罢了,我就试一试吧,您别哭。”林云壑安慰母亲。
看一看姑娘也没什么,到时他就说不合心意,现在得先让母亲安心。
林老夫人看他答应,这才离开。
次日,裴连锳照旧参加早朝,去大理寺,然后查案。只是下衙后他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卫国公府。
听说裴连锳拜见,林老夫人一惊。
身侧的林云壑明白他的来意:“应该是来找我的,我去招待。”
怕丈夫看出,林老夫人故作轻松,替儿子打掩护:“是不是上回你查王姑娘的失踪案,跟他颇为投合,有了交往?”
“是,应该是为哪件案子。”林云壑含糊说一句,走出去。
林云壑如此胡作非为,林家长辈一定不知,裴连锳故意上门是为警告他,如果他执迷不悟,他就要告诉林迢了。
一见面,裴连锳首先看到了他脸上的掌印。
“令尊想必也注意到了吧?”
父亲是问过,他也是敷衍过去,林云壑道:“我们去别处说话。”
他把裴连锳带去他住的院子。
将门关上后,林云壑道:“昨日的事我并非故意……”他嫉恨裴连锳娶了青枝,但他不会用那种手段占有青枝,故而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道歉道,“对不住。”
有悔意的话,还有得救。
裴连锳淡淡道:“这不是‘对不住’三个字就能解决的。”
“我是被人下药!”林云壑愤然道,“不然你以为我会伤害她?”
下药?
难怪青枝说他奇怪……
她倒是对林云壑真有一些了解,裴连锳不快:“真是下药?你确定吗?”
“当然,我觉得是惠妃做得。”
“她会这样神机妙算?算到你昨日要去见内子?”
林云壑:“……”
看他神色不自然,裴连锳冷声道:“莫非你常去见她?”
“这不重要,总之是惠妃设计害我。”他心虚。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连锳盯着他,眼神如刀,“你经常去见她?你们是在何处见面的?”
“不是!”林云壑长叹口气,“她没有见我,是我忍不住,我经常去香云桥而已。”
原来如此。
他早就告诫过青枝了,说林云壑没有死心,会想尽办法,可青枝当时却帮着林云壑说话,为此他便没有管。他不想因为林云壑跟青枝一次又一次闹僵。
裴连锳脸色阴沉:“你真的要一意孤行?”
他是冒犯了裴连锳,可谁又了解他的痛苦?林云壑道:“倘若她真的喜欢你,也罢了,我会彻底死心。”
又是那句话。
裴连锳冷笑:“你从何得知?”
“我就是知道,我看得出来。”林云壑挑眉道,“你也别太怪我,我认识她时,并不知她是你未婚妻,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上。你知道我原先是什么样的,若非她,我不会那么快就改掉,我做兵马司指挥也是为了她。”
他这是情窦初开时,正好遇到青枝。
裴连锳淡淡道:“我说过,你可以等,但你不能……”
“是惠妃下了药!”林云壑恼怒道,“你以为我会是这样的小人吗?我至多只会找她谈一谈,我不会用那种下三滥的办法!”
“谈话原也不该。”
这话林云壑是不会听的:“她是你的妻子,但她不是你的奴仆,你难道要关着她吗?若你真有本事,你大可以让她喜欢上你,对我不屑一顾。”
裴连锳一时语塞。
二人对视许久,他缓缓道:“惠妃一计不成,必然还有下招,不能再放任她了。”
“你有什么办法?”林云壑问。
“办法是有……”裴连锳忽然挥出一拳,打得林云壑嘴角出血。
……………………
青枝看到裴连锳时,呆若木鸡。
他左脸颊上青红一块,衣襟松散,沾了血迹,腰带裂开半挂在身上,像是刚刚跟人打完架。
她惊声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裴连锳淡淡道,“抓贼不顺。”
青枝:“……”
信他才怪!
作者有话说: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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