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还没醒。
细碎的阳光洒在那张苍白的脸上,秀挺的鼻子,淡色的唇,本就柔和的线条在光晕里更加模糊起来。
谢非坐在病房的沙发上,他看着那人,心情复杂。
程墨就像一个彩色的琉璃盏,既美丽又脆弱。你以为看得清内里,却又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谢非附身贴近他,似乎想看进程墨的灵魂深处。程墨的睫毛颤巍巍的抖动了两下,谢非一度以为他要醒了,但是程墨还是没醒,微弱的呼吸让谢非甚至以为他是不是再也不会醒过来。
谢非目光落在程墨的双手上。就是这双手,前不久还弹奏了一曲送给他,虽然比一般男人的手要纤细,但是的的确确是男人的手,骨节分明,指尖圆润,如寒玉般素白干净,而左手无名指内的一颗小红痣,透着淡淡的蛊惑。
程墨眉头动了动,睫毛微微颤抖着,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
距离他昏迷到现在已经过去2个多小时了。他睁眼的瞬间有些茫然,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屋顶,周围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瞪着天花板好几秒突然有些慌张,他以为又回到了被关着的那个精神病院,他一转头看便见坐在一边神色如常的谢非。
他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他挣扎的坐起来。但身体虚弱,差点栽倒,谢非立马起身环住他,然后拉过枕头给他靠着。
程墨的脸靠在谢非的胸口,贴在脸前的温度让程墨不自觉的想往后仰,却被谢非按住了:“刚醒,就不要这么大动作。”
“谢谢”程墨的嗓子哑的都快出不了声音
谢非给程墨倒了一杯水,程墨小口喝着,半晌他清了清嗓子看向谢非:“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谢非笑起来:“知道什么?”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那你呢?你自己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一开始就知道还是才知道个。”
谢非这句话问的微妙。
程墨苦笑了一下,他自己什么时候知道的呢?他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他知道谢非应该也查到了很多事情,所以他权衡利弊后决定选择隐瞒一部分:“我一直以为程新语跟我一样,还活着。”
谢非松了口气。
程墨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个被银色链子拴住的卡祖笛。谢非只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笛子,并没有接话,程墨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你要问我程新语什么目的,我也并不清楚。程新语出现的所有记忆,我并没有。”
谢非诧异:“那你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得多亏了你,谢队长,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跟程新语见过面,我还想不到这一点。我翻了我这么多年的日记本。我有经常性记忆缺失的情况。其实我不想往那方面想,但我的专业告诉我,我并不是单纯的记忆不好。”
程墨定定的看着谢非:“程新语早死了,她就是我。”
谢非此刻也并不轻松,不过既然程墨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他也更容易开口了:“你接下来什么打算?打算去治疗么?这个病虽然有些复杂,也不是完全不能缓解”
“程靳言的案子再有几年就要过追诉期了,我暂时不想浪费时间。”
意思就是不治,有病不看…啧,谢非暗暗啐了一口。
程墨悄悄瞥了一眼谢非,发现他满脸的不赞同,又加了句:“我既然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我会处理好我的问题。”
谢非绷着脸:“啧,医者难自医,这了句话没听过?”
“我不一样,我比的过林海市任何一名心理医生。”
好大的口气。谢非真的被逗笑了,他看了眼程那自傲又墨憔悴的样子,也实在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程墨,你偷看卷宗的事情我暂时先不跟你计较。你现在的情况有两个选择。一,进精神疾控中心接受治疗,但是我猜你不想进入那个地方。所以第二个选择,找一个监护人24小时监护你,赵文奇还是我,你挑。”
程墨有些怔住了:“你不怕我?”
谢非眉梢挑的老高,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程墨:“怕你?程墨老师何处此言啊?”
程墨平静的说:“疯子的儿子竟也是个精神病患者,你不怕我像他一样?”
谢非笑了:“像他一样杀人吗?即使你真有这念头,你也成功不了。因为实力差距太大。”
程墨:“……”
谢非偏过头:“所以,你决定好了吗?”
程墨叹了口气,谢非就是故意的,他知道他不会去找赵文奇。所以这些所谓的选择不过是随口一说。谢非的目的就是要在他身边,因为谢非对他身上的秘密开始感兴趣了。
“去你那还是去我那?”
谢非眯眼一笑:“当然是我那,我那有健身房,要给程墨老师安排的训练课可以提上日程了。”
程墨:“……”
谢非领着程墨走到一间客房前:“你住这,这间比较宽敞,两面通风,又在我隔壁,你有什么事情,我都能听见。还有,不要随意出去,我家门口有监控。”
程墨:“你这是把我当犯人?”
谢非微笑:“怎么会,只是程墨老师你身娇体弱,我得格外关心一点。”
程墨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抱着东西进了房间。
谢非靠在门框上笑道:“你先休息一会儿,等会叫你下来吃饭。”
谢非走后,程墨扫了一眼房间,神情萧瑟。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这情况,接下来还能不能在警局待下去?如果待不下去,他怎么脱离谢非去查清楚真相?
想想真是头痛啊。
谢非花了30分钟就搞好了3菜一汤。谢非摆好菜,卸了围裙,走到楼上去叫程墨。刚到房间门口,程墨就顶着半干的头发打开了门。
谢非打量他一眼,洗个澡,人也的确精神点了:“去吃饭吧。”
“嗯”
两人不声不响的吃着饭。
谢非扫了一眼程墨,发现他只夹自己面前的那盘菜,他把碟子换了个位置,然后说道:“吃完饭,跟我回局里,王波的案子有条线索需要跟进。”
程墨愣了一下,谢非这是不打算公开他的情况?
“你……”
谢非好笑的看着程墨,顺便夹了一块肉给他:“我什么?你不想继续查?赵文奇那怎么回事,你自己怎么查?”
程墨静了片刻:“谢谢。”
谢非挑了下眉:“不客气啊,程墨老师。助人为乐可是优良传统。”
程墨轻轻地勾了下唇角,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卡推向谢非:“算房租。”
谢非看着那张卡,有些好笑:“你觉得你一个月付多少合适?”
程墨的表情出奇的淡定:“反正里面就5万,你自己看着算。”
“我算一下啊,在林海市租这样一套房子,还有个免费管家兼大厨,啧,你这5万可住不了多久,可能你还得卖身了。”
“那你就跟我回云澜住,我收你便宜点。”
唔,开始调侃他了,看来心情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谢非笑眯眯的:“那还是我这离警局近点。事少,钱多,离家近,咱总要占一样吧?我勉为其难给你放松条件吧,5万块,可以住到你不想住为止。”
程墨轻轻白了他一眼,但那眼里溢满了笑意。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
谢非的手机响了。
从早上程墨出事,谢非已经把铃声从《月光鸣奏曲》换回了原本的铃声。因为他拿捏不准早上程墨是因为什么突然发病。
现在手机正好响了,他没急着接。有意无意的观察着程墨的反应。
程墨神色如常,只是皱了皱眉:“电话响。”
谢非放下心来,心道果真是早上那首曲子的问题吗?还是凑巧了?但是不管怎么样,在搞清楚之前,这首曲子不能再出现在程墨周围。
谢非接起电话。
一声凄惨的吼叫传来:“老大!!!救命!!”
来电是二毛,原因是今天一大早谢非就没出现在警局,打了电话他也没接,老周又发飙了。
两人迅速赶往警局好,
谢非到了警局免不了被周伟一顿臭骂。
谢非这次耐着性子讨好周伟。等周伟心情好转了,他才状似不经意道:“老周,你知道当年钱凯为什么自杀的?”
周伟一愣,随即眉头紧蹙,眼神不善的看着谢非:“你问这个做什么?”
谢非之所以选择问周伟这件事,是因为周伟出了名的刚正不阿,甚至有些古板。所以在仕途这块走的很慢很慢,年纪比闫志兴大,也立了不少功,就是升不上去。而且按照时间推算,程靳言案子发生时,周伟也是市局的一名刑警,他多少应该知道些什么。
谢非给周伟倒了杯茶:“我那天找档案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他的档案。之前也听说过他的事,好奇问问。”
周伟眯着眼盯了一会谢非:“你怎么就会无意间看到这份档案?”
谢非耸耸肩:“老周,你这么怀疑我就没意思了。我随便一问,你可以不说嘛。”
“钱凯真正的自杀原因我并不清楚,我当时只是一个小警察,跟大家走的都不算太近。”
谢非心里苦笑一声,老周你现在好像跟大家走的也不太近。
“我只是听别人说钱凯是突然自杀的,他们都传可能跟当年他调查的那起案子有关。”
谢非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是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哪起案子?”
“当年的鸣湖别墅杀人案。”
“这个案子有什么蹊跷的地方么?”
“本来没什么蹊跷的地方,现场保安都目睹了犯罪嫌疑人杀人,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钱凯后来突然说案子有问题,然后没多久就自杀了。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去问闫局,钱凯死后,案件由闫局接手的。”
谢非心想,我当然知道是老闫接手了,就是怀疑老闫有蹊跷才来问你的。
“不过闫局当年跟钱凯的关系很要好,你去问这些事情,他可能会不高兴。”
谢非一愣:“两人关系很好吗?”
“嗯,闫局不相信钱凯会自杀,翻来覆去调查了很多钱凯可能被谋杀的证据,但是就是找不出相关的线索,最后上面下了最后通牒,局里只能判定自杀。”
谢非若有所思。
周伟瞥他一眼:“就这些吧,十几年前的旧事了,你有空八卦不如赶紧查案子。”
“收到,周副局。”
谢非笑眯眯的目送周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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