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睛肿胀的原因,宁夏直到晚上第二节自习课才去的教室。
整个晚上,她一直在消化江黎的话,还有那个整个晚上都不在的人。这的确是是她来到这接收到的最大信息量,想着想着还有些难过。
放学过后,宁夏和打了鸡血一样第一个收拾书包出了教室门,还未走出,却被季轩拉着,因为眼睛肿着,此刻她就像哭了三天三夜一般。
季轩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愧疚悠然更加深了,
“对不起,我……”
“你不用愧疚,我没事的。”
宁夏冲他笑笑,抢先开口,
“我还有事,先走啦。”
其实她的确并不怪他,只是此刻,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并没有办法去关注这些更多的事情。
宁夏同他告别后,往学校的琴房跑去。
她慢慢的走进去,心里不断祈祷他能在这里。
脚步声犹然清晰,在这格外安静的地方,慢慢走到琴室的门口后,她听到了熟悉的音乐声响起,环绕在耳边。
是那首他每次心情不好就会弹的心墙,宁夏蹲在门口,思考有什么样的借口进去时,门开了,
她吓得抬头与那人大眼瞪小眼,不知所措。
面前的屋子里一片漆黑,门被打开,走廊微弱的光映射在少年身上,像是跌落深渊的神明,而走在光亮中,便又成为那个站在高处的甘亦。
“眼睛还疼吗。”
甘亦喝了口饮料,撇头看她。
宁夏望着脚下被灯光折射出波纹的河水,慢慢回道,
“还好。”
“你晚上怎么没来。”
宁夏扭头去看那人,轻轻问,声音小到似乎只有蚊子才能听到。
甘亦默不作声,只是不停的喝着饮料。
宁夏也低低下了头,手指不停的摩擦衣服的布料,没在开口问了。
想说的话自然想说,不想说话的人问再多也没有什么七七八八。
此刻,她想着就陪着他静静地坐会吧,陪伴是无声的安慰,至少她是这么觉得。
两人之间此刻只有甘亦喝饮料的声,夹杂着树上知了的叫声。
“对不起。”
听到甘亦说出的话时,宁夏真觉得耳朵出问题了,转头震惊的看着他,但是肿胀的眼睛却表达不出这种感情,只觉得猛的一睁大眼睛,有些疼,带着询问,她小心翼翼开口,
“什么?”
甘亦把饮料瓶放下,与她对视,从口袋里拿出药膏,手指粘着药,动作轻柔的贴上她的眼皮上,眼睛感受到触碰,惊的一闭上,药膏的温度冰冰凉凉,而甘亦的手,带着温暖。
宁夏觉得心脏快跳到嗓子眼了,不停的狂躁,她咽了咽口水,
“甘亦,我……”
“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知道她喜欢他吗,知道她想要安慰他吗,知道她想永远陪着他吗。宁夏突然觉得有点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发肿的眼睛周围感受到眼泪的温度时,开始炽烈的疼痛,可这些都比不过心的刀绞,
甘亦沉默转过身去,从地上拿起一罐汽水喝着,良久,回过头,轻轻笑了笑,与她对望,眼里不像以前那样给人的冰冷,而是散发着温柔眷恋,宁夏看着他的眼神,逼迫自己不要在掉进这场温柔的漩涡,可是深陷其中的人,早就出不来了。
“宁夏,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也不屑于流露痛苦,我只愿做强者。”
宁夏听着他稍带磁性的声音落入耳,每句每个字都像是在抨击她的内心,一点点瓦解,她感觉现在自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合着他的话来看,自己确实自作多情了。
“但唯独你,我好像永远无法拒绝。”
唯独你,我无法拒绝,宁夏忽觉得脑子五雷轰顶,唯独,这种类型的话好像还是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见,她颤着睫毛,内心有些慌乱,
“为什么。”
似乎是猜到她会这么问,他又喝了一口汽水,撇了撇嘴,似乎在思考,
“或许是七岁那年,我被我爸打的赶出家门,饿着的时候,是你把我带到你的家里,给了我吃的,为我处理伤口吧。”
他说着说着似乎跌入了回忆一样,征征的望着远方。
宁夏听着他说的话,突然想起自己刚来到瑜城那一年,确实在街上带回一个小男孩,只是一起睡午觉过后,醒来时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心墙!”
嘴比脑子快,宁夏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脑袋,只愿他没听见。
“你唱歌很好听。”
还是被听见了,她挠着头冲他笑了笑,忽然想起,那张同学录上,甘亦在初见那栏写的话,
“唱歌很好听”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宁夏忽然觉得心里那一片混乱又忽然变得柔软起来了,而他们的故事这么早就已经开始了。
她突然想起林子怡问她这个世界上的人这么多,为什么她偏偏只掉在了甘亦的漩涡,当时的她也在纳闷,现在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如果非要一个说法,她大概会举例出一千种甘亦值得被爱的理由。
别人爱他好看的容貌,宁夏爱他内心的温眷,不过现在看来,这份特殊似乎只有她一人窥见到。
“回家吧。”
宁夏回过神冲他点点头,便跟在他的身后偷偷笑着,,心情愉悦。
直到撞到一堵肉墙,她才捂着鼻子,愉悦的情绪变成了愤怒。
“我背你。”
宁夏揉了揉鼻子,不解地看他,
“我腿没坏。”
甘亦见她不动,大步走向她,将她的书包背在前面,然后蹲下,勾住她的腿让她靠在背上,一把背起,还颠了颠,
“晚上也就这几盏路灯亮着,我怕你那眼睛看不清路,掉到河里去了都不知道。”
像是恶作剧一样,他又笑着说,
“这么轻啊,看来得多吃点啊。”
宁夏羞愤的锤了锤他的肩,心想甘亦什么时候这么坏了,那人又笑了几声,打趣道,
“再不听话,就给你丢河里了。”
还做了几个假动作,宁夏赶忙把手勾着他的脖颈,脑袋埋在他的衣领上,不知是不是幻听了,她贴着甘亦的后背,似乎听到了心脏跳动有点剧烈,不过她不懂这些医学类的知识,也就没有去多想,而后者轻轻笑了声,继而往前走着。
洗衣液的味道扑鼻而来,似乎是薄荷味,闻起来很清凉,今天晚上就好像一个美梦一样充斥着甜蜜,宁夏埋在衣领里的嘴角又止不住的偷笑。
但忽然想到洪静说的事情时,又是一片乌云笼罩了情绪。
为什么甘亦的妈妈会自杀,这个事情好像真的只有等甘亦愿意自己开口才能知道了。
这件事情也和上辈子不同,伯母上辈子身体健康,也没有任何情绪的影响,而这辈子却是这种样子。
她突然有个脑洞,会不会是两个世界两条路,在同样的分歧口,只是做了不同的选择,所以有着不一样的结局?
可是,真的会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季轩会来瑜中,难道说上辈子他也的确在这件事情上有过选择吗。
想的头疼,宁夏闷闷的荡着脚,将思绪放空。
“甘亦,你饿不饿啊。”
宁夏嘟囔着嘴问到,她似乎听到甘亦的笑声,不满的轻锤了他的肩膀,
“你笑什么。”
“我饿我饿。”
宁夏这才满意的继续荡着腿。
“小夏夏你也来吃烧烤啊。”
宁夏似乎听到了洪静的声,四处去看才发现正前方一堆人坐在那,此刻正一副吃瓜样子看着他们两。
“你怎么走的这么快啊。”
宁夏在甘亦耳边轻声说道,松开手准备下来,
后者将她放下,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问过你要不要吃东西,你没理我,我就当你默认了。”
完了,大社死,早知道就不想事情想的那么入神了,宁夏和甘亦前后走向摊子,前者尴尬的和大家笑了笑。
而后者则是随手从桌上拿了一串烤肉串坐下吃着,没什么表情的听着姜戎他们吹牛逼。
“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和你奶奶说过了吗。”
这时,宁夏听到了致命性的问题,她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她是一个15岁的花季少女,不是那个20多岁的打工人了。
她愣愣的和洪静对视,然后从包里抄起手机给家里报备,幸好今晚奶奶去打麻将了,才没有被骂。
她把手机放在一旁,放心的乎了乎气,接过林子怡给的烤中翅,沉默的啃着,听着他们在这说天说地。
这种感觉好像隔了一辈子,再次和大家一起聚到这种烧烤摊谈天谈地这种,真的多了很多感慨,感慨到宁夏有点想哭,她埋下头吃着中翅,拼命的眨眼,才让眼泪不要落下。
“我以后一定是最牛逼的说唱家好吧。”
宁夏抬眼去看说话的程量,点点头,鼓着腮帮子小声说,
“你是的。”
“我以后一定是大老板,然后有个小娇妻过着幸福的一生。”
洪景喝了口饮料,站着身,自信的说,
姜戎站起身来打断他,故作不屑的模样,
“你这志向不伟大啊,像我,一定要做一个飞行员,飞遍世界各地!”
接下来就是他两的梦想大battle,宁夏也没去多关注,洪景的确完成了自己的志愿,至于姜戎,说实话,她当时也没想道明明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的姜戎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去了金融大学。
“江黎,你呢。”
程量看着江黎说话的时候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
“我?想做个模特吧,然后和泽宇环游世界。”
提到苏泽宇时,江黎脸上随处可见的甜蜜,
“那你两可以坐我的飞机去啊,我给你们打折!”
“行啊,到时候就等姜大老板把整个飞机场买下来,给我们打折。”
宁夏看着程量那一抹不怎么明显的失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其实说到底,好像是自己间接害得程量没有和江黎在一起,而这些都是上辈子,江黎分手时程量和自己说的,如果这辈子能够挽回,她真的希望程量能够如愿。
“亦哥,你以后想做啥啊。”
听到洪景问甘亦,宁夏的脑子一下子集中起来,她记得上辈子甘亦是一名医生,不过是因为他妈妈给他添的医科大学志愿表,但甘亦也从来没说过有什么梦想,也从来没反驳过这份职业。
“医生。”
那人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串,淡淡开口,
“伟大的愿望啊,为人民服务。”
洪景脸部有些不自然的说了这句话,而姜戎他们也是不自觉的附和,甘亦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看着沉默的看着手机,仿佛根本不在意大家的焦点都不在他的身上一样。
最后这个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小尴尬的局面被洪景开的笑话一下带过。
结束后,宁夏同他们道完别,和甘亦一起并肩走着。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看起来,像是一对甜蜜的情侣依偎在一起。
在沉默中,宁夏开口问他,
“你以后想做什么啊。”
甘亦不解地看她,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宁夏还是不太相信甘亦梦想真的是医生,两辈子的选择真的会是一致的吗,而且洪景他们刚才不自然的附和,也很古怪,
“啊,我当时没听见,光顾着吃了。”
甘亦望着她的眼睛良久,然后叹了叹气,说,
“摄影师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随口一说的,但却是和刚在烧烤摊上说的不一样。
宁夏也识趣没有再问。
而是觉得这个世界的甘亦似乎有着很多秘密,做的选择也和从前不同。
包括其他人皆是如此。
宁夏踢着地上的枯叶,只希望接下来其他的一切都不要太过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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