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
有人来凌府向凌晏如禀报之后,凌晏如便即刻出府前往大理寺。
花微柔对此情形已经见怪不怪。
他是当朝首辅,本就事务繁忙,如今的承永帝沉迷长生之术,将许多政务都推给凌晏如,他便更加忙了。
花微柔走到凌晏如书房,看到他书案上堆成小山一般的政务,心中叹了口气。
看来今日他又是要熬夜处理政务了。
想了想,随即煮了一壶他平日里喜爱的云顶茶等他回来。
凌晏如在饮食未有多少爱好,除了喜辣便是爱饮茶。
因此,花微柔的泡茶技术可谓是登封造极。
将紫砂壶放到他书案上后,便向旁边的书案走去坐下。
因着以前凌晏如日日都要检查她的课业,教她各种所要学的。她大多部分时间都是在凌晏如的书房中度过,为了方便,凌晏如便派人在自己书房中给她安了个书案。
花微柔坐在椅上边想事情边等凌晏如归来。
是以,当凌晏如回府推开书房门看到的便是,花微柔双手托腮正出着神。
听到动静,花微柔转头看来,见到凌晏如回来,眼睛亮道。
“云心先生回来啦!事情解决好了”
凌晏如点了点头,问道:“这么晚了,为何不睡”
花微柔:“云心先生不是也没睡吗?”
凌晏如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政务,说道:“我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先去睡。”
花微柔看着凌晏如眼下的黛青,问道。
“您熬了多少个夜晚了?明明已有困倦之态,为何不睡?”
凌晏如似是已经习惯,淡淡道:“无妨,几本册子罢了,我还能撑得住。”
花微柔见此也不再追问,说道:“学生近日正好想要学习如何处理朝政之事,云心先生不若挑几本适合学生处理的奏本,让学生学习学习”
她似是担心凌晏如拒绝,随即又道:“学生今日睡不着,与其无所事事,还不如陪着云心先生一起处理朝政。”
凌晏如见她这架势,知晓今日他若是不睡,她恐怕也不会睡。
他点头应道:“罢了,随你。”
说完便朝自己书案走去,他为花微柔挑选了几本适合她处理的朝政,顺便看见了边上的紫砂壶,知晓是她为他所泡,心中无端被掀起了几分波澜。
凌晏如将挑选过的递给花微柔后,说道:“若是累了,去睡便是。”
花微柔点头应道:“学生知道,况且学生明日下午才返回书院,若真是困,明日上午也可睡个懒觉。”
想到了什么,花微柔笑逐颜开道:“云心先生若真是要奖励学生,便明日请学生吃两串南北铺的糖葫芦吧。”
凌晏如听罢看了她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夜半时分,二人各自端坐在书案前,靠着烛火的光,一人一边认真处理起政务来。
两个时辰后。
凌晏如处理政务到末尾时,突然听到响声,抬头望去。
与儿时无甚差别的少女枕着胳膊睡得正香,嘴角还带着一丝浅笑,仿佛梦见了什么美好的事物。
凌晏如见此放下手中的笔,放轻了脚步朝少女走去,取下自己的披风盖在她身上。
他弯身拦腰将少女抱起,稳稳的朝着花微柔卧房走去。
向她卧房走去的路上,花微柔许是觉得冷,便忍不住朝唯一温暖处靠去,凌晏如愣了愣,低头看向怀中少女。
见她委委屈屈地咬了咬嘴唇:“冷,好冷。”
凌晏如闻言将她身上的披风盖的严实了点,抱紧了怀中少女,快步朝她卧房走去。
凌晏如将怀中少女放到床上,给她严严实实的掖好被角,看了她一眼,正欲起身离去。却冷不防的被人拉住了衣角。
他回头一瞧,少女睡相乖巧,小声道:“别走,你陪我睡嘛。”话尾带了浓浓的鼻音,像无数把小钩子,瞬间便能将人放倒一般。
凌晏如:“……她做的究竟是什么梦”
他欲将自己衣角抽出,谁料她死死的抓住,就是不肯松手。
凌晏如无奈道:“听话,松手。”
花微柔委委屈屈的咬了咬唇:“你不要我了吗?
凌晏如:“……”
他无奈坐下哄道:“我没有不要你。”
花微柔旋即抓得更紧了些,撒娇道:“那你陪我睡嘛!”
凌晏如:“……”
花微柔这一套撒娇下来,极少有人能受得住,但凌晏如委实不是一般人。
他将手伸向她额头,似是怀疑是否受凉感冒了,不然怎会说胡话。
花微柔许是感到舒服,脸颊便不自主的往那只凉悠悠的手上讨好地蹭了蹭。
惊得凌晏如忙将手收了回来。
她似是对此感觉十分委屈,便嘤嘤咛咛的低声啜泣了起来。
凌晏如:“……”
他都不知道,她睡着后竟是这般一副模样。
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背,将她哄睡着。
花微柔若是清醒看到这一幕的话,只怕羞愤的想找块豆腐撞死。
这么大的人睡着还要人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凌晏如跟她耗了许久才将衣角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起身朝门口走去,替她关好门。
便提步向书房走去。
书房中,凌晏如翻看花微柔处理过的政务,赞许的点了点头。又喝了一杯热茶提神,便继续低头处理起政务来。
翌日,花微柔一觉睡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似乎觉得理所当然。
她显然不光是对自己昨日所做一无所知,还忘了她是如何从书房到卧房来的。
她从床上起身后,悦瑶便入房中来伺候她梳洗。
她坐在镜前,由悦瑶给她梳妆,随口问了句:“云心先生呢?”
悦瑶显然没想到自己殿下开口第一句是问首辅大人在哪,但观察殿下的脸色,想必也就是随口一问。
悦瑶恭敬回道:“首辅大人朝会去了,特意吩咐奴婢们,不必叫您起床,让您多睡会。”
花微柔刚点头,正欲说些什么,挽芳便禀报道:“殿下,陈管事求见。”
花微柔没应声,给挽芳递了个眼神,挽芳会意,步子轻巧地去了外头明间迎人。
约摸是值守丫头给开的门,挽芳到明间时,无心苑的主事正领着无心苑的婆子还有一溜儿持屉的小丫头鱼贯而入。
隔着朦胧烛火,凌府二等丫鬟那袭青色裙摆,似乎在门边划出了整齐划一的弧度。
“陈管事。”
挽芳聪慧,笑盈盈见礼。
陈管事嗔了眼,忙伸手扶。便由挽芳带去见宁乐公主。
到了近前,陈管事以及其后的婆子恭恭敬敬的行礼,齐声道:“奴婢见过殿下。”
彼时花微柔正好梳完妆,淡淡点头。
陈管事引了无心苑的婆子上前,介绍这回新制的衣裳头面。
“凌府送来的这皮子,油亮光滑又洁白无暇,本就是难得的上等佳品,听说是还是圣上的御赐之物,没做好,更是大罪过,这不,可把咱家掌柜愁坏了!”
“思来想去,咱家掌柜还是亲自去请了谢公子掌针。”
谢行逸的名气在大景是出了名的,凡他出手必是精品,不过也极少有人能请的动他。
无心苑的婆子一边介绍,后头小丫鬟一边将熨烫规整的银狐斗篷送到花微柔眼前,由她掌眼。
花微柔瞥了一眼,确实不错,便给挽芳递了个眼神。
挽芳明了,凑近仔细打量了会儿,目光微露赞赏:“是满绣,银锻也配的极好,没糟蹋这皮子,你们掌柜有心了。”
婆子忙谦虚了番,心下终于安定。
这位凌府的宁乐公主自幼金尊玉贵,千宠万爱,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也就挑剔得紧,寻常物什要得她身边的挽芳同意都不容易。
如今得了挽芳这句“有心”,她总算能回去睡个安稳觉了。
花微柔看中了其中一个小丫头持屉的簪子,便拿起来看着。
陈管事见此,连忙介绍道:“这是当下时令最流行的样式,整个宣京就两支,掌柜特意为您留了一支。”
花微柔说道:“两支”
陈管事解释道:“剩下的一支被柳家的嫡女,柳姑娘买走了。”
花微柔:“柳姑娘”
她闻言便把方才还拿在手中的簪子不轻不重的扔在了屉上,脸上还是和方才一样漫不经心。
挽芳和悦瑶见此,心中暗道不妙。
花微柔扯了扯嘴角:“簪子再好看碰过脏东西了后也就脏了,脏了的东西本宫从来不要。”
陈掌事还没有反应过来,挽芳意会道:“除了这支柳姑娘也有的簪子,其余的首饰衣裳凌府全都要了。”
挽芳收了衣什,塞足丰厚荷包,将陈管事一行人客客气气送出了垂花门。
直到出了凌府,陈管事才恍然大悟,最近宣京将柳姑娘和赵小侯爷一系列事传的沸沸扬扬,宁乐公主是赵小侯爷未婚妻,难怪方才会如此。
遂对自己方才的多嘴懊悔不已,若是无意中为了柳姑娘得罪了宁乐公主,那便真是得不偿失了。
而花微柔自是懒得计较此事,在后院认认真真练起了昨日凌晏如教过的一套剑招。
花微柔一身武功都是凌晏如教的,而她最出色的就是剑术了,不是因为她天赋有多好,只是因为凌晏如剑术实在厉害。
厉害到什么地步呢?让素来以才情名传天下的宁乐公主在脑中搜刮了一圈,最后只能想到用‘变态’来形容。
用过午膳后,花微柔便打算启程回明雍书院,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凌晏如,一时摸不着头脑,问道:“云心先生,我们同路”
凌晏如看着她淡淡道:“昨日不是说想吃糖葫芦吗?怎么,不想吃了”
花微柔终于反应过来有这么回事,但那事就是她昨日随口说的,未曾想凌晏如反倒记住了。
她点头甜甜道:“自是要吃的。”
凌晏如:“既要吃,那便走吧。”
马车在南北铺子的旁边停下,由下人去买,凌晏如和花微柔坐在马车上。
花微柔注意到凌晏如意味深长的眼神,问道:“云心先生想说什么?”
凌晏如看了她良久,最后淡淡问道:“可还有人见过你睡后的德行”
花微柔:“……”
随即她十分聪慧的抓住了“德行”这个关键词,自己睡后究竟什么模样,能让凌晏如用德行来评价。
花微柔摇头道:“没有。”
遂好奇问道:“学生睡后什么德行”
凌晏如却并不打算回答,拿起身侧的书看了起来。
就在花微柔放弃追问时,凌晏如冷淡的声音从书后传出:“日后莫要让人见你睡觉的…模样。”
花微柔觉得凌晏如应当是想说“德行”这二字的,随即又觉得凌晏如真是想多了,她活了这么多年,就从没有让别人看过她睡觉的模样。
却还是乖乖的点头道:“哦。”
下人也刚好在此时排好队回来,将手中的两串糖葫芦递给花微柔后,马车便继续开去。
要不说花微柔跟凌晏如待在一起的时候缺根筋呢,她最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为何凌晏如见过她睡觉的模样吗?
花微柔想起了什么问道:“六日后晚上,云心先生可有空”
凌晏如淡淡道:“你想如何?”
花微柔笑道:“六日后是花灯节,先生若无事,不若陪学生一起去放花灯”
花微柔见凌晏如无甚反应,以她对凌晏如的了解,估摸他是觉得幼稚,懒得理她。
花微柔对此见怪不怪,知晓凌晏如素来对她吃软不吃硬,正欲使出珍藏许久的撒手锏朝凌晏如撒娇。
谁知凌晏如似是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纵容道:“罢了,陪你便是。”
花微柔对此甚是意外,未曾想凌晏如今日如此好说话。
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花微柔满意的掀开车帘望向窗外的风景。
马车抵达明雍时,花微柔下了马车,朝凌晏如道:“云心先生,我走了。”
凌晏如掀开车帘,望着她嘱咐道:“在明雍一切小心,若有意外,传信与我。”
花微柔明白其中深意,点头道:“学生明白。”
凌晏如淡淡道:“去吧。”
花微柔朝他道了别,便向明雍书院走去。
凌晏如看着她朝书院走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放下车帘,吩咐道:“走吧。”
“是。”
侍卫点头应道,随即马车便在驾驶下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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