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都于市,是蒋庆褚陪着一起去的。
但是到了墓园后,徐毛一和蒋庆褚都先出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那。
林凡笙带了一瓶好酒给陈醒,全部淋在了他的坟头。
“我想你了。”林凡笙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话音一落,泪水就滴在了地上,跟断线了珍珠似的,止不住,流不尽。
“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啊?”
“是谁说思念无声的?我只要一想起你,满脑子都是你的声音。”
“平常也想你,今天见到了,反而更想的厉害……”
墓园里偶尔有风吹过的声音,但是没有虫鸣声。
林凡笙望着墓碑,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他从来没有这么爱哭过,但是一看到墓碑上的照片,眼泪就跟瀑布似的,止不住。
脑子里到处都是陈醒的影子,可现实里到处都没有他。
林凡笙讲了个笑话,把自己逗乐了半天,可笑着笑着就又哭了。
去年冬天,有人长眠于大雪封山前。
来年初春,有人跪坐墓间把酒欢言。
“白头山不白头。”
林凡笙说完最后一句话抬头看天,天上却突然下起了小雪。
“卧槽!什么鬼天气啊?四月份了都还下雪?”蒋庆褚靠在门卫室门口说道。
徐毛一抬头看了一眼天,没说话。
“走吧。”蒋庆褚指了指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上面说十五分钟后雨雪交加。”
雪下的很小,林凡笙伸手接住了,小雪花在他手心里融化地很快,刚落下就已经在消融。
“陈醒,你是不是踏雪来接我了?”林凡笙问。
四下空无一人。
无人应答。
回医院之前,徐毛一把一个纸箱子递给了林凡笙,“林哥,你们的东西,我保管好了。”
林凡笙疑惑地接过手,打开盒子一看,是当时掉在酒店里的相机。
“谢谢。”林凡笙说。
“林哥,”徐毛一喊他,“我能抱抱你吗?”
林凡笙抬眼看他,然后伸出手来,徐毛一上前轻轻地把他抱住。
但他没敢使劲,林凡笙的身体太瘦了,衣服虽然穿着肥大,但是一抱上去,硌人的只剩骨头,徐毛一都怕把他给抱碎了,“哥,太瘦了你,能多吃点饭吗?”
陈醒原来也经常这样说他。
林凡笙笑了笑,说能,说说不定徐毛一下回见到他肉就长起来了。
谁也不敢保证下回是哪回。
徐毛一也跟着笑了笑,“必须的!下回还没胖回来我得跟我哥告状去了!”
这是徐毛一第二回抱林凡笙。
第一次是在林凡笙和蒋庆褚出车祸的那一次。
林凡笙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他嘴里喊痛,不停地喊陈醒,不停地说冷,不停地问能抱抱他吗?
徐毛一坐在旁边心都跟着揪着难受,他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陈醒没抱林凡笙,但他听着林凡笙的声音实在是喉咙哽咽,于是他俯/身抱住了林凡笙。
一抱上去,林凡笙就不说话了。
那时候抱他,身体还有点肉,虽然也瘦到没有瘦到如今这种程度。
回到了熟悉的医院,熟悉的病床,闻到了熟悉的消毒水味。
林凡笙看见每天都躲在门口偷偷哭地孟瑶,人都哭憔悴了,也瘦了。
他自己没太当回事,每天安慰孟瑶,和蒋庆褚开玩笑,和隔壁床打趣聊家长里短。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拿出相机看,陈醒在镜头下永远都是那个一个拽劲,笑也是拽着笑,只有看林凡笙的时候,笑才是甜的,温柔的,细腻的。
一位哲学家曾经说过,129600年后宇宙中万物将会重新来过,也就是说,我们还能再遇见一次。
“陈醒,我可真信了啊。”林凡笙抱着镜头轻声说。
相识不过几个月,相爱不过几十天,最后却相忘于车祸那几秒。
林凡笙突然感慨,本命年差是真的差。
活着是奢望那真的是奢望。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
天气渐渐变暖,林凡笙更不想出去了,外面太热了。
蒋庆褚每天也有自己的班要上,他只能晚上来。
孟瑶一日三餐按时送饭上楼,平常就回去了,因为林凡笙不想让人看着他。
一切仿佛都好像在渐渐往好的方向走。
林凡笙现在看陈醒的镜头也不哭了,晚上睡不着也不焦虑了,身体拖着拖着竟然好像不是很痛了。
他一个人下了楼,走出了住院部,来到了亭子下面坐着。
医院里有湖,湖上飘着落叶。
林凡笙趴在桌子上玩一片叶子,玩着玩着竟然还玩睡着了。
树上开始有蝉鸣再叫,迷迷糊糊的,林凡笙听见仿佛有人在喊他醒醒。
“喂,醒醒。”
“别睡了哥。”
“哥,林哥,小林?小林记者?大作家!嘿!别睡了嘞!”
林凡笙微微眯眼看,看见来人后说了一句,“来了啊。”
“嗯,来了,来迟了。”那人说着朝他伸出了手。
“那现在去哪啊?”林凡笙问。
“回家。”那人又说。
“回哪的家?”林凡笙抬起头看他,然后冲他笑。
那人捏了捏他的鼻子,也跟着笑了一下,“回我们自己的家。”
——
急救室里传来急促地脚步声。
“滴—”
“滴—”
“滴—”
“滴滴—”
“滴—滴—滴—”
心脏监护仪一声又一声接连不断,最后归于最后一长串尖锐的声音。
“滴——————————”
陈醒,我来找你了。
回家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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