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这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大雪封了小县城的路，掩埋了村子里的人。市里来了通知，说他们这边的期末考要延迟了，推到了年后开学。
对于这群毛孩子们来说这是算得上个好消息，只是苦了那群“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大人们，个个翘首以盼假期快点结束。
寒假来的猝不及防，郝有为他们班在一次班会后就匆匆结束了这个学期。
李锤生病了，这几天没来。从几年前他姐姐李柔高三跳楼去世后，他爸妈就把他宝贝不行，来帮他拿了丢在学校的课本和寒假作业。
背着书包出校门回去前，蔡色拉着她的同桌说着什么舍不得，要常电话联系。张瞳也频频点头，分别前还和蔡色互拥了下。
蔡色又目光凿凿地看向郝有为，郝有为便笑着说：“常联系，常联系，我知道。”
这时，蔡色出乎意料却情理之中的去抱了郝有为一下，把郝有为吓了一跳，连忙手足无措地想要推开她。蔡色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地说：“你要记得想我。”
郝有为附和着回她，说：“想想想，肯定想！哎！你松手，别动手动脚。”
冬天衣服穿的厚，蔡色抓的又紧，好不容易扒开她，郝有为蹙着眉说：“你一个小姑娘家的，小心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再随便抱一个男生小心我揍你！”他想不出什么吓唬她的话，郝有为只会打架。
20
前几天雪连着下得鹅毛大，小年这一天倒是难得的天晴。
忙活了一整天，又是扫尘又要是祭灶什么的，家家户户累的不可开交。看着那些活的热火朝天的人们，郝有为只觉得自己这日子过得心如止水，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晚间，蔡色打来了电话。鲍珍刚巧在座机旁看着电视，四四方方的台式电视画质有些不清楚了，画面时不时冒出些雪花点点，刺啦刺啦的。鲍珍接了电话还和蔡色聊了几句，让小姑娘有空常来家里玩，然后才大叫着说郝有为有你的电话。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郝有为穿着凉拖就下了楼。
郝有为拿过电话，往掉了皮的二手沙发上一坐，问：“谁？”
那边蔡色还没开口，郝有为的妈妈鲍珍就在郝有为背上拍了一下，说：“孙梅家的小姑娘，要不然你以为还能有谁？你的那些狐朋狗友？”
鲍珍小学都没读过，字不认识几个，整天就打打麻将干些家务，但“狐朋狗友”这个词却能张口就来，也不知道在哪学的。
蔡色在电话那头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呵呵笑着。郝有为没理他妈，往旁边挪了一点，问：“什么事？”
蔡色就说：“小年快乐啊！今天天晴哎，我堆了一个雪人，可是你没来我家看不到了，好可惜啊。”
郝有为也说：“小年快乐，”又道，“雪还那么深，你堆的时候小心别把自己给埋了。”
蔡色就跳脚了，她说：“才不会呢！才到我膝盖就想把我埋了啊！我爸特意给我圈出了一个地方，他把那块雪推一块去了，我堆的地方雪浅。”
而后，蔡色又叽叽喳喳的说着她妈妈给她做麦芽糖了，说是特别甜，还给郝有为和李锤留了几块。她家院里的梅花开了，又有多好看，跟火花似的点缀在枝头，香的很，她坐窗边就能闻得着。
还有她堆雪人把手冻了，到现在还又红又紫的肿着，回家泡了温水也没什么用，疼死她了。郝有为要骂她笨，她就抢先一步反过来笑呵呵的安慰郝有为说自己忍一忍就好了，讲不定明天就能好。
但她说着说着突然就不说话了，郝有为问她怎么了，蔡色说是想起了他们几个小时候的事，想打雪仗了。
郝有为只能说约改天带她来一场。
电话絮絮叨叨了近一个小时。鲍珍看了会儿电视就回房了，郝有为上楼时他爸妈房间灯已经熄了，郝蕾吃过饭写了下作业就也睡了，徒留自己卧室昏黄的灯光还在随着那根电线晃着。
21
后来几天的天气都还不错，雪势渐小了，路上的冰也化开了。
年前终于等来了一天阳光明媚的日子，郝有为叫上了赵兔和胡良他们几人去蔡色家那边打雪仗。李锤父母不让出门，他只能憋在家里写作业。
胡良这些天在家快闷坏了，好不容易把寒假作业赶完了，现在可以出去玩干什么都兴冲冲的。郝有为问他“来不来”，他就说“来”，也不问是干啥去。
赵兔本以为是打球，说雪还还没化完呢，打个屁的球，不如在家睡大觉。听清楚是打雪仗后兴趣又上来了，问了地址，爬出被窝就出门了。
几人约在了蔡色家对面一户已经搬走了的人家院子里，院子大铁门一年四季都敞开着，只有正门上了锁。郝有为给蔡色带了冻疮药，蔡色戴了手套说自己手已经快好了，郝有为却坚持让她抹。
赵兔家离得稍远一点，他到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先玩起来了，个个被砸的衣服头发上都是雪。他一来刚准备说话就被胡良喂了一嘴巴，雪都糊脸上了，气冲冲地几人就疯了起来。
玩疯了的几人回家后隔天多少都有点不舒服了。其他几人顶多是流流鼻涕，胡良倍儿棒的身体竟是发了烧，蹦跶不到一天他就又被管在家里了，事后还被赵兔笑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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