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天出去的是三个人,回来时却只剩两个人了,郝俊山被判了拘留五日。回去这一路上,鲍珍对自己的儿子的埋怨和辱骂就没停止过,但又不敢动手,只能刷刷嘴皮子。
郝有为回去后就一声不吭地开始收拾东西。他要出逃,他要离开这个家,他要远离这些人!这是郝有为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他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每次蔡色问他想不想一起离开去大城市看看时,郝有为只觉得自己就是应该待在这儿的。他出生在这个地方,这个家庭,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人。
但现在,郝有为恍然发觉自己其实并不想变成那样的人,他头一次有了叛逃这样命运的想法。或许应该出去待一阵子。
郝有为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现在他手上的动作和脚步停不下来。
郝有为不打算带多少东西,没必要,他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带。存款,兼职仅有的一点存款要带上!
书包在楼下,郝有为一下楼,鲍珍看见他后眼睛便瞪大了,她质问道:“干嘛?你这是要干嘛?离家出走?你想去哪?”郝有为压根不理她,把书包里没用的东西随便倒地上,又胡乱地把要带的东西塞进去。
鲍珍过去拉住他,哭的已经眼睛红肿,充满血丝。她头发也蓬乱着,这么一看像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郝有为甩开她要走,鲍珍大声嚷叫道:“你把你爸爸送警局去了!他是你亲爸啊!你现在还想去哪?他要活不成了!他活不成了!”
鲍珍像是想将郝有为生吞活剥了似的抓紧他的手臂,郝有为推开她,她就又缠上来。
最后郝有为还是出了门,鲍珍瘫坐在门口大哭着,“郝有为!你爸得癌症了!他活不了了!你要不管我们了,我就撞死在你学校门口!你就是凶手,杀父杀母的杀人犯!”
27
郝有为没去结小网吧这个月的工资,他打了个电话给网吧老板说这阵子去不了,可能要歇几个月,那老板竟也没赶人走,说让郝有为可以开学再来。
去车站的路上郝有为茫然了,他现在这样可以去哪呢?离开这里谁还会收他呢?他连高中都还没毕业。
火车站售票点附近的露天路线牌旁,傍晚的夕阳照亮了半边天,郝有为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是蔡色。
蔡色背着一个绿色的长途旅行的大包,穿着蓝色翠花裙,脸颊红彤彤的,额上有细汗。郝有为帮她托了下包,蔡色感觉身体一轻,回头看,惊讶道:“郝有为?!你怎么在这?”
郝有为托着她的包说:“出去散散心。”又问,“你呢?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叔叔阿姨知道吗?”
“我去我姥姥家,我爸妈知道的。”蔡色看着郝有为说,“那你要去哪里呀?”
郝有为说:“还不知道。”
蔡色猜他可能是又跟家里人闹掰了,她邀请道:“那你和我一起去我姥姥家吧!你还没去过那里吧?我和你说过没?那里老好看了!有大海!有贝壳!”她说这话时,郝有为看见面前的小姑娘眼里亮晶晶的,像汪洋里的灯塔。
望着人来人往的车站,绿皮小火车的嗡鸣声犹在耳畔。郝有为只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他听见自己说:“好。”
28
清晨的第一抹朝阳露出天际时,由南向北的火车距离到达目的地只剩下一站的路程了。
沿途,大片的油菜花形成晶灿灿的花海,雨后的天空碧蓝如洗,蝴戏花间,脚下的轨道仿佛带领他们通向了另一个未知世界。
“呜呜呜……呜呜呜……”渔村近在眼前。
蔡色的外婆家在一个靠海的小镇子,那里的人吃海养海。这片海养活着他们,同时也被他们养护着。
29
年迈八十的老人家一大早便在渔村站等着她的外孙女,白发苍苍的她微佝偻着背,和背后的百年古槐快要融为一体。
火车在渔村只是暂停,这里其实没有站,只有一个阅票台,买票、上车和下车都在那。每到年关就是乌泱泱的一群人去挤着下车,平时则冷冷清清的。
站台附近有棵几人抱的沧桑槐树,常年矗立在那,尽管老迈却依然替他们守望着,守望着这份安逸。
下了车,蔡色将行李放在一边就奔向那个老人,“姥姥,姥姥,我想死你啦!”她咋咋呼呼道,“你想蔡蔡了没?”
蔡色的外婆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说:“想了,想了,姥姥也想囡囡啦!快让姥姥看看囡囡长高了没?都快半年没见了。”
蔡色笑嘻嘻地比划着,说:“长了一点点,已经和姥姥一样高了呢!”她姥姥就摸着她的头,说:“是啊是啊,姥姥已经老了,但姥姥的囡囡还是个小姑娘,小姑娘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
蔡色就跳开了,她急道:“快呸呸呸!姥姥瞎说!姥姥在蔡蔡心里也是大姑娘。要不怎么咱俩好呢?”
蔡色拉着她姥姥的胳膊撒娇,郝有为在一旁看着,也在欣赏着这全新的地方。
蔡色和她姥姥亲热了一会儿又高高兴兴地给她姥姥介绍郝有为,说是她的朋友,来玩,要住一阵子。
和蔼可亲的老人看着郝有为,笑着说:“好,住多久都行。”带他们回去的路上又对郝有为说:“乖孩子,把这当自己家,别跟姥姥见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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