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映进一道亮光,划出整齐的光带。
投映在少年的脸上,刚好照亮那浅淡清澈的眼睛。
鼻尖萦绕着蒸熟的木质醇厚香气,还有清新酸甜的青柠气泡香。
五条悟盯着那双浅淡的瞳仁看了几秒——噌一声从他怀里弹起来,然后冲回卧室。
伏黑见:“??你干嘛?”
五条悟:“等我一下!”
五条少爷准确在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中间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给夏油杰发了一条消息。
-老子天下第一:杰,我决定了。
-不是怪刘海:????你决定什么了??不是,你人去哪了?阿见呢?我找你们俩半天了!!
五条悟近乎虔诚地打下几个字。
-老子天下第一:我决定了,以后这门课,我再也不上了!
夏油杰惊了,搞不懂他这个结论到底从哪得出来的。
-不是怪刘海:为什么??
-老子天下第一:我发现,不上这门课,就会有好事发生[祈祷][祈祷]
-不是怪刘海:……
伏黑见坐在玄关,仰头看着天花板,手里来回撑开、合上翻盖手机。
半晌,他翻出辅助监督给他的学生联络方式,找到夏油杰的邮件地址,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是卧底:我是伏黑见。
-我是卧底:你知道五条悟之前说的□□是什么吗?
夏油杰回得很快,就像正好抱着手机一样。
-不是怪刘海:我也不是很清楚,怎么了?
-我是卧底:没事,关心一下我的学生。
-我是卧底:对了,今天的课不上了,下周给你们补。
夏油杰看着手机上的两封邮件,陷入沉思。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在一起呢,还是没在一起??
只是巧合吗?
夏天的风,欢快地在青春间跳动。
是轻易快乐、轻易喜欢、轻易柔软的少年。
他们犯蠢的时候,世界都选择视而不见。
伏黑见最后还是没吃上五条悟请客的螃蟹大餐,因为夜蛾正道给夏油杰打了电话,涩谷区本町二丁目发现暴走中的一级咒灵,极度危险,需要马上处理,让他和五条悟一起去找辅助监督。
夏油杰挂掉电话的时候只想掩面叹息——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
他想起昨天五条悟跟他说的话,非常不确定自己这位搭档能不能成功到位。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五条悟发了邮件。
意料之中,五条悟并没有回复他。
算了。夏油杰想。不行就他自己去吧。
伏黑见在玄关坐了一会,五条悟才从卧室里出来,但是却没穿着那身花里胡哨的夏威夷装,而是正正经经换了一身纯黑的高专校服。
五条少爷抓着头发,看起来很烦躁,“阿见……”
伏黑见抢过他的话,“你临时有事?”
五条悟一愣,“你怎么知道?”
伏黑见心说,因为我也收到了因为紧急任务课程取消的短信。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站起来,云淡风轻地塞上蓝牙耳机,“因为我刚好也有点事,下次见。”
“等等——!”五条悟叫住他。
“你……邮件地址。”五条少爷看向别处,干巴巴小声道,“你都给他了,而且,你还请他吃冰……”
那冰还是我买的。五条悟小心眼的在心里补充。
伏黑见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个“他”——应该是今年十岁的饼藏。
伏黑见:“……”
他很努力地憋了一会,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
“嗯……知道了。”
伏黑见花了几秒调整好自己的表情,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又低低地补充了一句。
“那以后,我只请你吃冰。”
五条悟倏尔睁大眼。
伏黑见咳了两声,假装自己什么都没说过,自然地接下去,“夏油杰有我的邮件地址,你找他要就行,我走了,再见!”
说完逃跑似的,打开门快步走了。
五条悟愣在原地半天,才反应过来——等等,夏油杰?
为什么是找夏油杰要?
所以夏油杰也有他的邮件地址??
所以全世界只有我没他的邮件地址???
伏黑见戴上蓝牙耳机,轻快的英文歌传来,他站在生锈的黄色站牌边,满山的虫鸣都被隔绝在外。
四十分钟一辆的巴士从山上缓缓驶来,他上车投币,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余光中,大片葱郁的山野渐行渐远,连日光也一点点消弭在山顶。
少年低下头,打开翻盖手机,按到【未读邮件】的界面。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伏黑甚尔。
伏黑见接下电话,“嗯,课程取消了,晚上回去吃饭——”
五条悟从帐出来,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辅助监督确认建筑的损毁情况后,和警方联系清理现场。
他嫌弃地用无下限隔绝掉手上紫黑的血和残秽,掀开屏幕,按动到【发送邮件】的界面。
夏油杰在他后面出来,收起战斗用的咒灵,“看什么呢?”
“没什么。”五条少爷咔一声收起手机。
“杰——”他一把揽住夏油杰的肩膀,拖长声道,“晚上去吃拉面吧!拉面!叫上硝子一起!”
夏油杰吐槽:“我们和家入同学没有那么熟吧?”
五条悟诧异:“诶?没有吗?”
夏油杰白了一眼他擅自压上来的肩膀,“其实我跟你也没那么熟,谢谢。”
五条悟哦一声:“那吃拉面吗?我请客。”
夏油杰果断:“走,现在打车去银座!”
……
伏黑见刚回去没多久,就被伏黑甚尔抓去居酒屋帮忙。
少年不情愿地换上繁重的和服木屐,散开头发,喷上一次性的黑色染发剂,唧唧歪歪地叹气,“我今天来回走了六公里诶,六公里!怎么偏偏今天缺人手,太倒霉了。”
伏黑甚尔靠在门边,无语道,“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伏黑见直起身,一脸茫然,“什么日子?”
伏黑甚尔:“七夕。是七夕啊你个白痴!”
七夕,又称乞巧节,是恋人们互诉衷肠、柔情蜜意的好日子。
但伏黑见似乎和这个节日天生犯冲,从来就没有好事发生。
连土带盆几十斤重的竹子叶子一抖,被轻松提起,在地上留下圆形的土圈。伏黑见眼睛都没眨一下,一手一盆,散步一样拎到居酒屋门口两边。
“哎呀,辛苦了,多亏有小见在呢~”领班的大姐姐一头棕色的波浪卷垂在胸前,在写字板划上两条线,“小见想许愿吗?可以第一个帮你挂上去哦。”
“不用了。”伏黑见掏出手帕擦了擦手,“我没在七夕许过愿。”
领班姐姐惊讶:“咦,小见没庆祝过七夕吗?不喜欢?”
“啊,算庆祝过吧?”伏黑见想了想,“一天收了上百份礼物,跟老师借麻袋带回家,然后因为扰乱校园秩序被罚写了五千字的检讨。”
领班姐姐:“……哦。”
伏黑见认真疑惑:“说起来,牛郎和织女不就是偷窥狂和受害者的故事吗?放现在这叫pua吧?难道不是要被送进家庭法院外加论坛骂上几百层的吗?”
领班姐姐沉思:“你说的……也对?”
居酒屋营业到凌晨四点,伏黑见十点就开始犯困,洗了把脸坚持到两点,好不容易人走得差不多了,忽然又涌进一帮新的客人。
伏黑见微笑着捏碎了一个酒碗。
和之前那批穿着浴衣、拎着灯笼和烟花的客人不同,这批人穿着耐寒的冲锋衣、背着大包小包不知道什么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过节,倒像是来抢劫。
伏黑见怀疑人生:“他们大半夜穿成这样来爬山?”
领班姐姐:“啊,小见不知道吗?是流星,今天晚上据说有流星雨。”
浪漫的七夕节,浪漫的流星雨,浪漫doublekill,没有一个抢劫犯、不是,观星人能抵挡如此诱惑。
领班姐姐看他实在想杀人,主动接过他手里的菜单,“好了好了,这里我来就好,你去休息吧。”
伏黑见从善如流放下菜单回去睡觉了,他完全搞不懂,什么样的大冤种才半夜两点不睡觉,爬起来看流星雨。
夜深了,热闹的街道也安静了。伏黑见踩着吱呀吱呀的旋转楼梯向上走,一抬头就能看到绸幕般的夜空。地上的灯光熄灭的时候,天上的星光就亮起来,零零碎碎汇成一条宽窄变化的银河。
风吹起和服的衣角,翻飞着红彤彤的枫叶图案。
伏黑见翻开手机,【未读邮件】那一栏仍然没有动静,他抿起嘴,又在论坛上搜索【流星】,很快蹦出许多帖子。
[七夕特大流星雨!错过就是你输!]
[这么晚只有我一个人在等流星雨吗?]
[一直在等待,从未被超越,球球了,让我看到一次真正的流星雨吧!]
四周太暗,手机光就显得太亮了,伏黑见调低屏幕的亮度。
变暗的屏幕上,倏尔划过一道刺眼的亮光。
他眼皮一跳,抬起头看。
从旋转楼梯上下两层的空隙望过去,漆黑绸幕般的天空上,数道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如同传说中自带琉璃色彩的光雨,从细碎的银河向下,朝地面四散开来。
伏黑见手一滑,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他手忙脚乱地打开摄像头,对准头顶的夜空,精心又迅速地选了几个角度,刷刷按下快门——点开一看。
只拍到几张黑漆漆的铁杆。
伏黑见:“……”
是不是该跟家里说换个更新款的手机了。
所谓的“七夕特大流星雨”,其实也并没有很大,只持续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尽数消弭。
伏黑见看着自己手机上多出的几十张黑漆漆的铁杆,陷入沉思。
好的,他现在是那个半夜两点看流星的大冤种了。
算了,怨种就怨种。回头让家里送个单反,下次再战。
伏黑见合上手机,打开二楼的外门,还没迈步进去,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屏幕上弹出一则醒目的未读消息。
伏黑见踉跄一下,差点被门槛绊倒。
-老子天下第一:[图片][图片]
-老子天下第一:老……快看,我拍到了超好看的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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