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烛,你打算怎么上去?”
新队友抬头,望着高处的培育基地,如果说虫们卧在地面,那么建筑就是建在几十人高的山顶上。
山峰的路上,到处布满了荆棘。
联邦还真有意思,既养着虫,又防着虫。
大概什么都不值得他们信任,人类也不值得。
桑烛单手拎起一只好几米长,不清楚多重的虫,一用力,就甩到了峰腰上。
滋滋滋——
果不其然,虫的躯体一接触到峰上的石头,便如被扔进毒水里一样,开始腐蚀。
桑烛扬手一挥,并未后退。
新队友:“…………”
他一时不知该劝她退,还是惊讶于她的力气。
观众:“…………”
我们猜那位新队友跟我们想的一样。
眼看着那气体弥漫开来,新队友被吓得够呛,忙喊:“桑烛,快退,快退,小心毒气!”
桑烛象征性地退后一步。那峰壁上也不知涂得什么,虫触之即被腐蚀。
养虫?毒水?这是联邦培育基地想要隐藏的事情么?
他们究竟是怎么让虫屈服的?
新队友咽了咽口水,替观众问出了那个问题:“桑烛,我们怎么上去?”
桑烛已经单手又拎起一只眯瞪着眼,甩了上去:“这附近没有路的痕迹,培育基地的人要么常住于此,没有离开的打算,要么就是有另一条路。可惜,目前我们能发现的,只有这片陡峭的丘陵。”
“嗯,然后呢?虫的外壳那么坚硬,都被腐蚀掉了,我们上去肯定死翘翘!”
桑烛看了眼被腐蚀掉大半的虫身,其余的部分还在溶解:“你知道蚂蚁为什么要抱团么?”
“??”和蚂蚁有什么关系?
“如果把石壁比作一片火海,或者一汪水潭,你知道蚂蚁会怎么过去吗?”
新队友想了想,道:“我记得蚂蚁是非常非常微小的一种生物吧?别说火海,水潭了,就算只是一簇火焰,一滩水渍,对它们来说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堑吧?它们必死无疑。”
“真的么?”
“当然是真的!”
“你说的是一只蚂蚁,如果它们抱团呢?”
“抱团?”新队友犹豫了下,却还是先前的说辞:“就算蚂蚁抱团,可它们那么小一只,肯定也会死。如果是我的话,我就选择放弃过河。”
“如果非过不可呢?”
“死也要过?”
“死也要过。”
“那……那外围的蚂蚁也是必死无疑的,但如果足够幸运,最里面的兴许能活下来。”
见桑烛又去拎虫了,新队友问:“你的意思是,我们是蚂蚁,不要自不量力对吧?”
桑烛的动作一顿,又把一只虫扔上石壁,滋滋滋——是虫肉被腐蚀的声音。
“我们不是蚂蚁,它们是。”
“什么意思?”
“蚂蚁抱团之所以能活下来一部分,是因为它们不惧死亡,以命填命。”
“所,所以呢?”他们就俩人,拿谁的命去填?
“所以。”桑烛飞快地扔过去几只虫,石壁被覆盖住:“只要皮够厚,多毒的东西也能被遮盖住。”
“你想用虫……?”
用虫尸垫出一条路来,还真是桑烛这个猛人能干出来的猛事儿。
新队友一哂:“嗐。那你拿蚂蚁打什么比喻?”还以为她要宣扬什么贡献精神,然后把他推出去挡枪呢!
“哦,突然想到,就说了。”
“…………”
“再说了,如果论抱团,它们真的很像蚂蚁。皮够厚。”
“…………”那是您主观臆断吧?!您问问它们,想不想做你口中的蚂蚁?
真的,如果它们能和这些虫沟通,他确信,能够听到的绝对都是对于桑烛这种强迫性行为的控诉!
桑烛扔够了,拍了拍手,道:“大概可以了。”
新队友顺着虫尸看过去,非要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尽头,他瞪着眼睛,竖起大拇指。
要说牛,还得是桑烛啊!
一条路就这么铺出来了,这才用了几分钟?
换了他,连虫都拎不起来。
人和人的差距,还真是大啊!
“大神,你累不累?”新队友出不上力,为了彰显自己的用处,只好嘘寒问暖。
桑烛已经叫幻构筑好了生物吸盘,她的手只要贴上去,就能牢固地粘住,绝不会掉下来。
“该走了。”
走?走哪去?
新队友刚抬起了头,桑烛已经手脚并用地爬上去好几米了。
“…………”
从平地上到山丘顶部,估摸着……少说也有个几十米。要是以楼高论,就是二十来层的一座大厦。
不可谓不雄伟。
但是爬起来……却是真要命!
两个人体验了一把攀岩。当然,主要是新队友体验。
桑烛爬得真的很轻松。
毕竟……她是惯犯来着。
桑烛早早上去了,只留新队友一人在徒手攀登,虽然他自认体力并没有那么逊色,但是和桑烛比起来,那可真是天壤之别了。
新队友的手臂刚要触碰到岩边,一只手已经拉住了他,桑烛的声音在他头顶坠落:“别碰。”
新队友一惊,已经被桑烛拉了上去,双脚随即落在了地面上。
瞥了一眼石壁边上那无色无味的粘液,他后怕地捂住了胸口:“吓死我了。”
桑烛很少出现惧怕一类的情绪,所以有些不太能理解他:“没死就跟上。”
白色建筑就在眼前,而他们如履平地,并未如想象中那般崎岖。
越走近,新队友越谨慎,掏出来身上的一把防身匕首,他低声问:“桑烛,我们一会儿是从正面突围,还是侧面包抄?”
桑烛的脚步一顿,看向他:“我们直接进。”
“什么?!”新队友被吓了一跳:“你要直接干?!”
对于他的惊诧,桑烛不置可否。
等临近门口了,大门两侧各站着两个守门的,穿的是联邦的军绿色制服,正规的。
新队友的匕首蓄势待发。
这时候,桑烛一扬手,新队友以为她要下达偷袭命令,谁知道那两个守门的见状,冲桑烛点了点头。
然后……他们就把门打开了。
新队友:“…………?”
观众:“…………”
靠!什么鬼?!桑烛居然买通了联邦的守卫?!
新队友的惊讶,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他看看桑烛,又瞥瞥那俩守门的,话都说不清楚了:“你你你,你们!”
“有什么可惊讶的?!”守门的说话了:“你连我们都没认出来?”
守门的一出声,新队友就听出来了,好家伙,这不武申么?!
那旁边那个,一定就是阿雨了!
“不是。”雷格十分不能理解:“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桑烛只说让他们先去探查,可没说直接就把人门卫换成自己了啊!
武申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有升降梯,上来挺方便的。”
雷格:“…………”
雷格的目光十分幽怨,落在桑烛身上:“你肯定知道有升降梯!”毕竟他们探查到的信息一定会给桑烛汇报。
桑烛道:“我知道,那怎么了?”
“怎么了?!”雷格这个暴脾气:“有正路你不走,你偏偏要爬上来?!”
桑烛的眼神有些奇怪,她反问:“原来你想走正路?那你怎么不早说?”
“…………”靠,你也没说有正路啊!
“我只是试一下联邦用毒的程度,顺便踩着几只虫的尸体上来,有什么不可以吗?”桑烛解释道。
“…………”
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桑烛铁定是故意的!】
【怎么有这么憨的傻孩子啊!】
【六个镜头,我一边看着其他四个早就进了培育基地,干脆利落地打晕了守卫,一边看着桑烛慢悠悠地散步,再一边看着这个新队友在一旁急得跳脚。你们知不知道有多好笑?】
【同上,简直不要太搞笑啊!】
【同是桑烛的新队友,为什么你这么特立独行?】
【行动力vs嘴炮力】
【突然对这个新队员充满好奇。】
雷格憋着气,却又不知如何发作,半天,也只是问道:“然后呢?”
武申冲他笑:“然后就是直面未来。”
雷格:“…………”
面对那道白色的铁门,他忽然有点望而却步:“这次行动就咱们几个人?没有外援?”
“外援啊,当然是有的。”武申已经抬步:“要不然你觉得这么道门,连接着培育基地内部的防火墙,仅凭我们两个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弄开?”
“喔喔!那咱们的外援一定很强大吧?!”
“这个嘛。”武申摸着下巴思索:“怎么说呢……你应该知道幻会强化人身体内的某一部分机能吧?”
“额……知道啊,怎么了?”
“所以我们库罗格的一个人才,抵得上联邦至少十个同类型的。也不对,我们那已经不仅仅叫人才了,他们都是天才。”
雷格的脚步一停:“为什么你们的幻的潜能效果那么明显?”
“嗯?”
“相比之下,我简直不要太垃圾。”
雷格意有所指地看了桑烛一眼,看得武申很是无奈:“我说,你不能把自己跟桑烛比,她压根就不能算是正常人。就算在寄生者的阵营里,她也是个异类。”
雷格保持沉默。
四个人已经进了门内,走廊两侧目前还没有出现巡查人员。
雷格本来想贴着墙边走,谁知道其余三个人那么大摇大摆!
他有些凌乱:“我说你们……都不知道隐藏一下吗?”
武申瞥他:“隐藏什么?我们桑烛哪次进联邦的培育基地,不是一路杀过去的?”
杀,杀什么?杀过去?!
雷格咽了咽口水,更凌乱了。
原来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作战计划的吗?!
路过一个拐角,直面两个巡查人员,说时迟那时快,桑烛与阿雨一手一个,咔咔,直接断臂。
桑烛道:“不用心慈手软,反正我们不远百里过来,本就是为了炸掉它。”
“我以为……”雷格口齿有些含糊:“我以为咱们的行动会很周密,至少,至少也该有个计划什么的。”
“计划?”桑烛轻喃,继而反问道:“既然能一路解决过去,还要费脑子指定什么计划?浪费时间。”
雷格:“…………”
浪费时间浪费时间浪费时间……
怪不得刚比赛完桑烛拉着武申和阿雨就要夜袭基地了,人家根本无所畏惧。
观众:“…………”
为什么觉得他虽然简单粗暴,但是又好有道理的样子……
基地内部的走廊又曲折又复杂,且都是清一色的白。
桑烛照例打头阵,所到之处,皆是倒地不起的巡查人员。
“对了,桑烛。”刚经过一个拐角,雷格问道:“你这次还打算炸掉基地吗?”
桑烛的目光在无人问津之处凛冽起来:“看情况。”
“什么情况?”
“如果这个基地曾经放过寄生者一码,我也会酌情考虑。但是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个基地里藏的东西,不仅不会让我心软,反而会让我恨不得将他们除之而后快。”
“啊?你的直觉准吗?”
桑烛没看他,心无旁骛地前进:“比你的准。”
桑烛的语气冷冷的,心大的雷格一般并不会顾忌她的冷嘲热讽,然而今天,她不仅仅是冷嘲热讽这么简单,她处在动怒的边缘。
是因为那些虫?还是因为越来越接近寄生者了呢?
难不成,她桑烛还能听得见寄生者在呼救?
等等,他忽然想起出发前诺伊交代的那件事来。
诺伊说,他们就在这附近遇见了一个被撕咬得血肉淋漓的人。
那个人在求救。
他发出了信号,诺伊他们就像着了魔似的,向那个人伸出了援手。
这么看来,那个人的能力有点像精神控制,甚至是迷幻,而且仅仅是一句话,就迷惑了诺伊一行精英队员,足以见那个人的能力之强。
可……可就连那么强大的人,竟然也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如果……如果他是寄生者的话,那他们的境遇便可见一斑。
强大如他,尚且无法全身而退,那么其余的寄生者呢?他们又该处在何等水深火热之中?
呼救……不是偶然,而是必然的啊!
“桑烛,你……听得见他们的声音吗?”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因为越靠近里,越往里走,他脑袋里的幻好像开始动乱起来。
那是一种共鸣,是一种共振,同时……也是一种哀歌的间奏。
他这个幻开发度最低的,尚且能感受到微弱的,又不容忽视的哀怆。
他敢说,如果他的大脑能强悍到解读那些动乱的话,一定只有三个字。
———救救我。
如果他的大脑能够开发到足以深入感知那些哀怆的话,一定也只有三个字。
———杀了我。
他不知桑烛听见的是哪三个字。
她只是说——
“我听得见。”
叮叮。通讯弹出来。
四个人亮出了光屏,是柯泽的讯息。
【找到关押寄生者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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