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陵光从侍卫打来的大雁中随便选了一只,差媒人送去城西王家府邸。
不日,王卜两家结亲的消息传遍了云和城。现在卜府上下忙的脚不沾地,倒是卜陵光依旧清闲自在。
这不,今日他换上蜀锦制作的衣袍,手上拿着一只皮革圆球走出房门,指了几个丫鬟小厮命令道:“你、你、你、你,过来陪本少爷蹴鞠!”
“是。”
秦简藏身在房檐的梁柱间,默默地观看卜陵光与下人们沉迷于蹴鞠活动。半大的少年挥汗如雨,轮廓逐渐脱离稚嫩,全身充满着生机勃勃的活力。
中场休息时分,卜陵光接过锦书递来的干净帕子,走到旁边擦汗,他突然开口喊一声:“红豆!”
被叫到名字,秦简莫名升起一股不妙的念头,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赶到他面前。
“少爷,有什么吩咐?”
卜陵光微眯起眼,忽的坏笑:“去把本少爷的未婚妻虏过来。”
话落,她一脸懵地抬头,以为自己听差了,可见他脸上逐渐堆积的乌云,眉间犹豫挣扎几分后平静地点头道是。
王家府邸离卜府隔着一条长街,秦简施展轻功,不到几息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王府。在系统提供的王家府邸的路线图里,王轻轻的位置用红点标注,而她现下正待在自己屋里。
秦简轻飘飘地潜入王轻轻的院子——梧桐苑,院子里没什么人,怪清冷的。还未靠近主屋,忽听一阵奇怪的嗯嗯啊啊哼哼声,她蓦然沉默。
她是现在抓奸呢,还是等他们弄完了再抓奸呢?说实在话,卜陵光貌似有点可怜。
为了不打扰卜陵光他们的计划,秦简准备先离开,突然空气中响起一丝异动。眼神刷的一凛,同时腾空一跃,她险险与冲过来的大黑狗擦身而过。
秦简借着廊柱一点,身影轻跃至屋檐上,目光冰冷地盯着冲她汪汪直叫的大黑狗。那狗大张着嘴,涎水直流,眼神凶恶,模样十分吓人。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从里先后奔出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男子朝大黑狗一喝,那狗便委屈地缩了缩尾巴继续用眼神威胁秦简。
男子顺着大黑狗的视线一瞧,双目震惊。
待看清这对狗男女的模样,秦简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原来王轻轻早就和陈观礼苟合在一起了,搁卜陵光那里唱一出好戏呢。
她开始有点替原文里的卜陵光不值了,王轻轻什么都是骗他的,说不准肚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但是原文里卜陵光也不是啥好人,这大概就是物以类聚吧。
既然被人瞧见了,就没什么好遮掩的。秦简坦然地对上地上那对男女眼中迸发的恶毒神色。
“好一个奴才竟敢私闯民宅!”
秦简不屑一笑:“陈大公子贼喊捉贼的本事可真不小!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一口一个奴才。也不知您是不是有什么隐疾,非得要搞别人的未婚妻子才有感觉。表面上与我家少爷称兄道弟,背地里却挖别人墙角。
哦——原来陈公子从书中学的不是君子之道,治国之术,而是到处播种、传宗接代。这回贱民可真是开了眼,佩服、佩服!”
说罢,讥笑着,拱手作揖。
陈观礼的脸气的涨紫,手指哆嗦地指着她,暴怒道:“来人!给本殿杀了她!”
话音刚落,房舍四周刷刷地冒出弓箭手,羽箭对准秦简。
她面上了然,垂眸扫了一眼陈观礼和那只大黑狗。
现在的情况是她即使逃了出去,也不能回卜府。卜府里肯定有陈观礼这边的钉子。为了不给卜府招惹祸事,她得先找个地方栖身。可是这只大黑狗与她有过接触,能通过气味寻找她的位置,这倒是有些麻烦。
陈观礼阴冷地注视着她,冷笑着摆手:“放箭!”
数百只羽箭齐发,在空中划出道道流光,像用丝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落网。秦简点地轻跃,“唰”地抽出腰间的长剑,剑影翻飞。
睁大的瞳孔里倒映出一道玄色身影正疾速迫近,陈观礼大惊失色,话不成句地喊道:“救、命——”
然而只听一声嗤笑,整个人被一脚踹飞了出去。
在飞快倒退的景象中,他清楚的看见,秦简举剑削了那只大黑狗,又狠狠瞪了王轻轻一眼后,身如轻燕咻地飞掠远去。
身后的王府内传出一道恼怒的责骂:“一群酒囊饭桶!”
她弯了弯唇角。
秦简失踪了。
卜陵光独自坐在房中,双手紧捏着一只青瓷茶盏,紧绷的肌肤上浮起了青筋脉络。
昏暗的房间内,点着一盏桐油小灯,朦胧的橘黄光芒穿透一张绣满花团锦簇的屏风,将他的神情衬的晦暗明灭。
临近掌灯时分,王府差人告诉他,红豆已经叛逃。初听这个消息,他面上猛然愣住,心底下意识反驳。
如今想来,王轻轻的话其实是蹊跷百出。且不说红豆体内有心蛊,无论逃到多远,卜府都能找到她。
单论她逃跑的动机就不成立,哪有人什么都不准备就逃,除非是遇到急迫的危险。现在红豆人消失在王家,他们竟然还有脸找他,说他的下属叛逃了。
卜陵光怒甩袍袖,腾的起身走出去。
下人们见他脸色黑如天上聚拢的乌云,纷纷噤若寒蝉。
“王轻轻派来的人呢?”他的声调很柔很软,甚至带着些笑意,落进众人耳中却像是一道招魂鬼音。
一个青衣小厮抱着长扫帚,小声道:“在门口。”
“哦?让他回去传个口信,叫王轻轻准备待嫁。”卜陵光吩咐完,冷漠地举步离开了院子。
他径直去了卜老爷的书房。
“父亲,我们的动作得加快了!”
“嗯,快了,还差些收尾。”卜老爷坐在太师椅上,由于近段时间的劳碌,脸色呈现疲惫之态。不仅是卜老爷,就连正年轻着的卜陵光也忙到眼下青黑。
书房内十分安静,偶尔茶盏相扣发出清脆的声响,卜老爷神情凝重,半响才道:“恐怕此事难以善了。”
卜陵光点点头,忽然记起某件事,便出声问:“父亲,那心蛊的解药在哪里?”
“你要这个做甚!”
“红豆不见了,我总得找找吧。按例,她也该要服药了。”卜陵光眨了眨眼,压下心虚说。
而另一边,王轻轻的仆役将卜陵光的话传达给正在喝茶议事的两人。
王轻轻脸上露出焦急和慌张之色,连忙问对面坐着的俊俏男子:“这可怎么办?殿下,轻轻并不想嫁给那卜陵光!”
陈观礼气定神闲地饮茶,眼中不耐一闪而过,道:“急什么?你尽管去嫁,本宫自然不会毁约。”
“可是——”
“你放心圣旨来不及,我们先斩后奏。”
王轻轻垂眸,掩去眼中一抹暗芒,柔声道是。
若非父亲早已将宝压在陈观礼身上,她何至于与这么个目中无人的家伙捆绑。但愿陈观礼不要让她失望,否则——
两人各怀鬼胎,不再多言。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卜陵光与王轻轻的成婚日期。
成婚前夜,卜陵光一身白衣坐在园中的栏杆上,双脚轻点着辚辚水面。目光眺望远方,却被高耸的楼阁和粉白的围墙所阻折,忽然他轻声叹气。
一切准备都已尘埃落定,只待明日风波如约而来。
他在想,红豆为什么不来偷偷找他呢?万一卜府过不去这一道劫,他死了,她的解药不也就没了。
实际上,秦简正藏在暗处,卜府和王轻轻两边的情况尽观入眼底。
此刻,她正远远地观望着卜陵光这边的情况,见他唉声叹气,忍不住吐槽道:“男主好像个小老头啊——”
系统忽然开口:“你准备好了吗?”
“自然。”
在不违背正常剧情的情况下,她最多只能救出两个人,其余的人她无能为力。想到这里,她的眸光渐渐黯了下去。
大婚宴,宾客如织。
宴席上美酒佳肴如水流,但听锣鼓齐鸣,鞭炮作喜,宾客推杯换盏间谈笑甚欢。
就在婚宴上一片其乐融融时,突然一声凄厉的惨叫自院中响起,打破了薄冰似的欢乐氛围。
宾客疑惑地回头一瞧,几十位黑衣人无声无息地包围住了整个院子,中间的空地上躺着一具穿着华服的妇人,她的心口贯穿着一支羽箭。
“啊!夫人——你们这些贼子!”
“放箭!”黑衣人的首领喝道。
整个现场陡然混乱起来,箭雨密集,宾客四下逃窜尖叫。
拜堂的新人早已停下动作,卜陵光一把丢掉手里的红绸,转身便要离开:“父亲,快走!”
“你们走的了吗?”红盖头被一只芊芊素手扯下,露出那张娇艳的芙蓉面。王轻轻冷冷地开口。
随着她的逼近,卜陵光和卜老爷皆面色一沉,身边的侍卫纷纷上前将他们护在中心。
“父亲,先离开这里——”卜陵光正说着,突然瞪大瞳孔,伸手便要去拉卜老爷。可惜他的速度抵不过对方偷袭的速度。
“噗——”他眼睁睁地瞪着,一把匕首贯进了卜老爷的胸口,滚烫的鲜血如喷泉灌出溅了他满脸。
卜老爷算计了一辈子,临死时突然释然,他眼神柔和地看向卜陵光,好似在说:陵光,好好活下去。
卜陵光整个人僵立在原地,双目不停地氤氲出水汽,他的大红喜服染上一朵朵艳丽的血花。
他苍凉地哽咽了一声,如一头失控的野兽,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嘶哑着声音喊道:“啊——我要你赔命!”
那个假扮的侍卫一脚踹开他,居高临下地开口:“你算什么东西?”
卜陵光弓身缩在地面,眉头紧皱,忽的一只牡丹鞋面的红色绣鞋踩上他的脸。
王轻轻讥笑:“要不是你,我早就成了皇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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