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吕昭钱给到位了, 经贾诩推荐而来的三位雕刻工匠干活速度非常快,带着徒弟们连续开工,短短十五天, 就搞定了一套《易经》的雕版。
本套雕版采用梨木,其实使用枣木、黄杨或梓木之类的也可,主要是价格便宜, 数量庞大便于取材, 且木头纹理细腻, 质地坚实, 硬度软硬适中, 方便雕刻,制作完的成品也十分耐用。一块雕版的大小大概在25cm x18cm左右, 跟一个平板的大小差不多,握在手里还算舒适。每块版面有九行, 每行刻二十二字,行与行之间使用直线间隔开来, 给人以规整的感觉。
吕昭捧着其中一块雕版, 瞳孔地震,内心有个小人在咆哮:天呐你们一天工作了几个小时啊!这也太拼了吧!我是不是该给你们再加点钱?
“……女郎?女郎?”见吕昭双眼发直,其中一位工匠内心忐忑, 以为她哪里不满意,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咳!”贾诩咳嗽一声。
“哦!”吕昭回过神, 粲然一笑, 对工匠温和道,“做的很不错, 加工资。”
工匠茫然地看向贾诩。
贾诩翻译:“君侯很满意, 要额外赏赐你们。”
工匠们欣喜若狂, 纳头便拜。
“哎,起来起来,”吕昭赶紧阻拦,“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她本以为得年后才能收到样品了。毕竟除了雕刻外,备料也需要大量时间,得先把木头沉到水里浸沤,再捞出来置于阴凉的通风处干燥,防止变形,最后将其裁锯成合适的大小,打磨抛光。
似乎是读出了吕昭的困惑,贾诩解释道:“木料我直接买了处理好的成品,账单已派人送去府上了,记得报销。”
“……知道了。”吕昭嘴角微微一抽。
她并不是守财奴,对金钱也没那么看重,衣服向来是有什么穿什么,不太爱戴首饰,脑袋上随便|插|点簪子装装门面,全身上下最贵的一件物品是手腕上挂的玉镯,是她以前在无限游戏里得到华而不实的战利品,除了好看外再无其他功能,曾经被她长长久久地扔在系统背包最底端吃灰。
但是,但是!当金钱如流水般从手里淌过,欢快地奔向别人的口袋时,她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一点点不舍。
吕昭想了想,觉得这是因为钱还不够多,当数量够多的时候,就不会在意了。
看来还得想些法子,从那些富得流油的门阀士族身上再多薅些钱下来。
见吕昭又开始发呆,贾诩颇感无奈,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然先休息一会儿,之后再说。
“没关系,还是印书重要。”吕昭摇摇头拒绝了,吩咐仆从们收好雕版,又抱上宣纸、松墨、刷子等工具,带上工匠们,去蔡家寻蔡邕和荀爽。
“小的们也要去吗?”工匠局促地搓搓双手。
“去啊。”吕昭的语气十分自然,“这些不是你们刻的吗?怎么也要见证一下。而且如果存在问题,也方便商讨,再次改进。”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怡然居——蔡邕给自家新房子起的雅称。今天是腊月十七,今年的最后一次授课日,蔡邕和荀爽刚结束上午的课,正被一群士子们团团包围,解答着他们的各种疑惑,这帮人特别专心,无人发现吕昭进门,还是蔡琰路过,叫出她的尊称,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意识到吕昭的身份后,士子们不约而同地悄悄打量起她,向她投射而来的目光大多是惊艳与好奇,其中也夹杂着一两道鄙夷与厌恶,吕昭敏锐地察觉到了,但并未在意。
她又不是金子,能被所有人喜欢。
讨厌就讨厌呗,她就喜欢看别人讨厌她还干不掉她,甚至不得不对她恭恭敬敬的憋屈模样。
“
君侯怎么今日来了?”荀爽的视线移到吕昭身后,看到跟随的工匠们,眼睛一亮,语气有些激动,“可是成了?”
“刻好了,带来给您二位瞧瞧。”吕昭笑道,“咱们一起印。”
在蔡琰的指挥下,仆从们放置好了工具。
俩位老爷子带着一帮学生们呼啦啦围上来,看着吕昭于案前端正跪坐,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赏心悦目。她先取出封面的雕版置于桌案上,以刷子蘸了墨,在雕版上涂抹,待到墨充分匀开后,再取一张宣纸,小心对齐后铺在雕版上,用另一只平整的刷子扫过纸面,扫时稍稍用力,纸上便一点点透出了字迹。
议论声渐起,吕昭不为所动,直至字迹足够清晰,她才把纸揭下来,举在半空,对着光看了看。
“好、好!”蔡邕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接过纸,仔细地观察着每一处痕迹,不住地点头。
“下一张让老夫来!”荀爽直接挽起袖子,撵小鸡似的将吕昭赶到旁边,亲自拓印。
荀爽印完蔡邕印,蔡邕印完荀爽印,俩老爷子像孩童般玩得不亦乐乎。在旁立侍的学子们看得分外眼馋,但无人敢提出尝试的请求。
诸葛亮疯狂给吕昭使眼色卖萌,吕昭失笑,暗暗给他比了个“好”的手势,答应等人都走了以后让他来过一把瘾。
全部雕版都被印刷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已经可以宣布成功了。
蔡邕捧着薄薄一叠纸,不住地翻看,叹道:“重量轻多了,但是不如竹简方便保存。”
这些经过改良的纸张是如此柔软轻薄,人拈起时都会不自觉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稍有不慎就扯破了。
“我再上一道工序,上完之后保证您带着特别轻松。”吕昭狡黠地眨眨眼睛。她从蔡邕手中接过纸,将其排列对齐,又取了两张同样大小、但质地粗糙坚硬的纸张放在最前和最后做封面。整理完毕后,吕昭使用工具在书籍右侧打了一排整齐的孔,把搓好的细麻绳穿进去,捆绑固定。
至此,一本线装书就制作完成了。
“此乃吾之传家宝也。”蔡邕当场宣布。
“……我也有份啊!”荀爽不满道。
吕昭生怕接下来会出现俩老爷子因为抢一本书而争论起来的魔幻场景,赶忙劝道:“二位稍后片刻,容我再印一本!”
荀爽“哼”了一声,“老夫自己来。”
蔡邕和荀爽的学生们将雕版书一事不断传播,很快在宛城引起了轰动。吕昭趁机以怡然居为招牌,创办了怡然书院,为日后开设正规官学做铺垫,又下设怡然书局,专门负责书籍的出版、贩卖和借阅,兼职卖纸张、毛笔、墨和竹简等学习用的文具。
怡然书局最开始上架了五十本纸质版的《周易》,价格暂定为一百钱。吕昭本以为卖不出去多少本,没想到不到半天就被抢购一空了,没买到的士子们捶足顿胸,急得围在书局门口不愿离去,还有当场大哭起来的,看得吕昭目瞪口呆,赶紧吩咐仆从们加印。
看来有钱人还是多啊。她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
物价正常的情况下,一石米大概能卖二百二十钱到四百钱,是一位士兵十六、七天的口粮。
如此换算,书籍的价格仍有些高,但已经是普通百姓咬咬牙能够到的价格了。这个时代读书人需要阅读的书籍并不多,来回就几本,攒个几年怎么也能买全了。
舍不得一次性花太多的钱,还有另一种方法,那就是借阅。借阅只能在书局内的阅读室进行,不可以把书带走,但能使用纸张、竹简和笔墨将内容抄写下来。抄书工具支持自带,也可从书局处购买,每人每天限购一定额度,价格比外面卖的要低廉许多。
其实于吕昭而言,这些定价都是在赔大本赚吆喝,但她从
未指望卖书盈利,也从未把这个当成是生意,如果造纸技术还能进一步突破,她还可以把价格继续往下压。
吕昭推广纸质书籍的目标从一开始就非常明确:广开民智,进一步提高民众识字率,培养更多的人才,一点点打破世家对知识以及官场的垄断。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几代人的不懈努力,持续投入的钱财难以估量。
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她相信她一定能看到回报。
听了吕昭的决定,蔡邕和荀爽默然。半晌后荀爽长叹道:“君侯此举,可称圣人矣。”
“……您别这么夸我。”吕昭难得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白皙的脸颊涨得通红,差点儿当场跳起来跑路,被蔡琰笑着按住了肩膀。
“不能让您一个人出钱,”蔡邕道,“老夫还有一些家产——”
“这如何使得!”吕昭赶紧拒绝,“您提供了篆刻的蓝本,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按理说我还得付您版权费呢!”
蔡家人丁稀薄,就剩了蔡邕和蔡琰两人,又远离故土,哪还有多余的钱财,怕不是只剩下蔡邕的棺材本和蔡琰的嫁妆了。如果这钱都敢要,那她以后也别做人了。
“蔡公撰写蓝本,出钱的事就交给老夫吧。”荀爽慢条斯理地顺着胡须,笑着调侃道,“这份美名,怎能令君侯一人独享?”
荀家家大业大,有的是钱,薅他家的羊毛,吕昭一点儿不心虚,象征性地推拒一番后就答应了。
二位老爷子决定等过完年,再开课时,便将教学地点搬去怡然书局,正好书局里有宽敞明亮的读书室,完全能盛得下他们,也顺便给吕昭做做宣传。
对此吕昭当然是举双手赞成。
光有《周易》显然不够,吕昭又向工匠们下单了其余四经,按照《诗经》、《尚书》、《礼记》、《春秋》的顺序雕刻,《诗经》的交货时间暂定在明年二月初,叮嘱他们千万不要着急,先好好过完这个年再说。
蔡邕和荀爽来了兴致,俩人都会刻印章,本来就有良好的基础,认真观摩并向工匠们请教了一些相关问题后,决定亲自雕刻试试。
他们还挑选了一批竹简,交给学生们誊写,再装订成册,用来充实书局的阅览室。
宛城很快形成了浓厚的向学氛围,即使已临近年关,书局仍然门庭若市,每天来往的学子百姓络绎不绝,大家一副恨不得直接住下的模样。
为了防止有不法分子毁坏书籍,或有心怀不轨的士族派人来搞破坏,吕昭专门请来了几位曾在并州军服役、后因伤退伍的士兵们看场子,按正常价格每个月给他们开工资,也算是对老兵们再就业的一个尝试。
这些老兵们常年在战场上拼杀,见惯生死,自带强大的气场,即使身有残疾,也能靠着锐利的眼神威慑住蠢蠢欲动的人,使所有人都能熄了挑事的心思,乖乖看书。
吕昭的生活热闹又充实,隔壁豫州的袁术则觉得自己过得一点儿都不好。
冀州的瘟疫传染到兖州时,听说了此事的他在快乐地看曹操的笑话。
但当兖州的瘟疫以一个惊人的速度蔓延到豫州时,袁术笑不出来了。
以前天下还没彻底大乱、公理与道义还被人认可的时候,光鲜亮丽的阀阅世家和在泥土里挣扎的百姓之间存在不可逾越的壁垒,那时的袁术虽隔三差五就能听到家里的长辈念叨何处有大疫、何处闹了饥荒、何处发生蝗灾,但他都是坐在富丽堂皇的屋里听,七、八个穿锦缎戴珠翠的美貌侍女簇拥着他,她们用泛着莹润光泽的玉碗盛了蜜水,双手捧着,恭顺温柔地跪在地上,将碗举过头顶,送至他面前……
在这种环境中,即使袁术极力想象,也难以在脑海内勾勒出关于灾难的一鳞片爪
。
六月下的大如鸡子的冰雹落不到他头上,地震崩塌的半座山峰砸不进他家院子里,肆虐的蝗灾啃不着他精心侍弄的花,就连可怖的瘟疫都止步于高大的城墙外,别说他家院门了,连城门都飘不进来。
至于城外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有多少人生不如死,有多少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家里人好好的,该打猎打猎,该聚会聚会,大家过得幸福又快乐,没受到一星半点的影响。
死的人再多,也不过是奏报上记录的一串串普普通通、冷冰冰的数字罢了。
可现在世道变了,那些安逸又奢靡的日子飞快地离袁术远去,另一个更加真实也更加惨烈的世界与他的生活日渐重合。
虽然他住的房间依然富丽堂皇,身边依然有美貌侍女服侍,饮的依然是甘甜清冽的蜜水,但出门在外时,他无可避免地会看到一些场景——
平原上到处都是堆积的尸体,刀枪盾牌插在地上,受伤的士兵们搀扶着往回走,有些人跪在被鲜血浸透的泥泞土地上,双目无神地翻捡着什么;
路两旁躺满了饿死的、病死的流民,一个个骨瘦如柴,有成群结队的鬣狗和野狼来寻食,灰蒙蒙的天空之下盘旋着乌鸦;
实在是太不体面了!袁术非常生气,他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些肮脏的玩意儿!也不想听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主公?”杨弘见袁术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案上摊开的竹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好略略提高声音,反复呼唤,“主公?”
袁术回过神,各种各样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却了。没有豪宅没有美女,没有尸体没有畜生,他还坐在温暖的中军大帐内,手下人整齐地分列两边,听杨弘汇报最近发生的事。
“唔。”袁术端起玉杯喝了一口,发现蜜水已经凉透了,在这样的天气喝冷水实在有点要人命,他喊来仆从给他热杯新的,不满地摆摆手,“元盛,刚才说到哪儿了?再讲一遍。”
杨弘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照袁术的要求,重复了一遍他才说过的话:“斥候来报,说近几日发现南阳郡的叶县和舞阴在慢慢增加兵力,怀疑吕奉先别有所图——”
“吕奉先!又是吕奉先!”袁术愤怒地将桌案上的东西都推了下去,“他当然别有所图!他夺了我的南阳!他还想要什么!”
袁术每次吃饭,都能想起南阳,他的粮食之前都是从南阳运来的,还有当地豪族提供的大量山珍海味,可惜现在他一口也吃不到了。
南阳被夺和吕布拒婚这两件事宛如两根刺,深深扎进袁术的心里。刺拔不出来,伤口就一直不见好,反复溃烂,很快形成一块心病。
有些事情不能细想,越想越气。袁术现在就气得要死,他深深地喘了几下,目光环顾四周,一寸寸扫过自己麾下的将领与谋士们。
“我欲攻打吕奉先,收回南阳,”袁术开口了,声音冷冰冰的,“诸位以为如何?”
袁术跟曹操一直在打仗,但并不是每天都在开战,那种打法谁也受不了,更多的是互相围城,争夺靠近两州边境线的大小城池。最近曹操因为青州黄巾被公孙瓒击败、掉头返回兖州入侵东郡的麻烦事而暂且撤军了,留下陈留太守张邈与其兄弟张超抵抗袁术,据守不出城,以不变应万变。
因此袁术是能腾出手来,对南阳用兵的。
大家互相瞄看,私下眼神乱飞,但迫于袁术的威势,没一个人敢站出来提出明确的反对意见。
他们都觉得既然已经放弃南阳了,还是暂时不要跟吕布起冲突为好。现在是冬天,情况本就艰难,再过几日便是正旦,士兵将领们在外奔波一年了,虽然嘴上不吭声,心里都盼望着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贸然开战,很可能会引得人心浮动。
但
袁术决定的事,谁能左右得了?之前杨弘劝了好久,让他暂时别动孙坚,他就是不听,从吴夫人那儿旁敲侧击威逼利诱,温和的手段使尽了也没能搞来想要的玉玺,最后一怒之下,直接把孙坚全家都囚禁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暂时只有杨弘知道袁术关押孙坚的家人,是为了逼迫孙坚交出玉玺,其他将领谋士们则以为是孙坚与吕布关系过于亲密,有背叛的嫌疑。要是让大家知道了袁术心里正在打的小九九,还不定会引起怎样的动荡呢。
领导问话,无人应答,情况就变得尴尬了起来。袁术感觉自己的面子被人踩了,正欲发作,忽见杨弘站了出来,先拜了一拜,然后慢条斯理地说:“南阳富庶,一郡可抵一州,任由吕奉先站稳脚跟,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元盛知我!”见杨弘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袁术转怒为喜,“我担心的正是这个!”
杨弘微微一笑,忽然说起了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属下听闻荀公在宛城定居,开堂讲学,门庭若市,往来士人众多。荀公达与荀文若皆受吕奉先信任,委以重任。荀家一个毫无根基的外来户,风头倒是大大地盖过本地人去了。”
袁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缓缓道:“吕奉先如此器重荀家,势必会引起南阳士人的不满。他一介武夫,能有什么根基?我只需修书一封……”
见袁术领会了自己的暗示,杨弘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解决了一个麻烦,袁术的心情稍稍变好一些,但想到在军中流传的瘟疫,他又逐渐暴躁起来。
“那些药到底有没有效果?”袁术怒道,“难道我麾下的医师竟全都是些医术庸劣之辈吗?”
“同样都是瘟疫,为何吕奉先就能很快地将其消灭了!”
纪灵出列,有些迟疑地回答:“末将新得了一张药方,据说是由湖阳君翻阅古籍、神医华佗在此基础上修改得到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用上试试啊!”袁术一脸恨铁不成钢,感觉手下人实在是太蠢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纪灵一边乖巧应承,一边在心里吐槽:您不说清楚,我哪儿敢用啊!万一您觉得用敌人改良的药方丢人,而我擅自用了,那我岂不是要倒霉了?
袁术长舒一口气,以手撑着额头,将心累都表现在脸上,“下去吧下去吧。”
其他人鱼贯而出,只有杨弘还留在原地未动。
等营帐内再无旁人后,闭着眼睛的袁术问:“他还不肯把玉玺交出来?”
杨弘低声道:“孙文台仍然坚持说自己并未私藏玉玺。”
袁术缓缓睁眼,眼底流转着森然的寒光,他冷笑道:“他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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